春末初夏,季節(jié)交替的夜晚開始出現(xiàn)幾絲燥熱感,容文淵正在前往思政殿的路上,現(xiàn)在已過亥時,若無要事皇帝是不會著急召他入宮,容文淵面上雖無任何情緒,但心里卻在猜測著什么。
容文淵眼前一亮,前方燈火通明,照亮了整座竹林庭院,因為思政殿是皇帝處理政務的地方,所以此間宮殿比宣政殿小很多。
容文淵在庭院等待大監(jiān)進去向皇帝匯報后,方可入殿內(nèi),容文淵叩拜一番。
坐榻上的皇帝——容文昊,正看著幾案上擺放走了一半的黑白棋,他與容文淵并非同母所出,二人卻有幾分相似之處。
容文昊將手中黑色棋子放下,看向他道:“這些天做這大理寺少卿感覺如何?”
“臣辦案經(jīng)驗少,做起來難免磕磕絆絆,幸得寺卿、寺正指導,甚為穩(wěn)妥”
“七弟你這人長沒長本事,朕還未看見,這話倒是越來越圓滑”
“今上說笑了”
“你可知,這么晚了,朕為何召你入宮?”
“臣,不知”
容文昊將一本奏折丟在棋盤上,說道:“這是今日的折子,說你有意包庇兇手,暗藏禍心,你給朕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稟今上,臣做的大理寺少卿之職,這番言論實屬無稽之談,這案件臣還在查,真相還未明了,臣倒有理由懷疑這告御狀之人的動機”
“這是份暗奏,七弟你打算如何找到這個人?”
容文昊見容文淵沉默,又繼續(xù)說道:“聽說你幫宋老找他那失蹤的女兒,結(jié)果出了兩起命案,還抓了一個縣令,其中一樁的兇手還被你藏在府邸,朕還以為讓夏元家那小子跟著你,你能多懂些官場的規(guī)矩”
容文淵繼續(xù)沉默,這燕京城在皇帝的腳下,他做什么都會被監(jiān)視,如今皇帝攤開來說,他也只能等待最后的結(jié)果。
幼年時,他經(jīng)歷過二王之爭,同樣是皇帝兒子,卻為了那個位置,弄得個家破人亡,自己的父皇和母妃皆隕落,其他兄弟流放得流放,被囚禁的囚禁,若非他當時年幼,得以躲過這場災劫,從那后,他便盡量表現(xiàn)出不爭不搶,小心謹慎,為得只是能活下去罷了。
容文昊見他沉默,唉聲嘆了口氣,突然間劇烈咳嗽了幾聲。
“皇…今上,可要傳太醫(yī)?”容文淵原本畢恭畢敬的低頭作揖,聽見咳嗽聲,抬頭看向容文昊。
“無事,老毛病了,能活多久,朕也不清楚了”容文昊看向容文淵,繼續(xù)道:“你是父皇最后的一個兒子,可惜經(jīng)歷那個混亂,誰都會成長,如今我們?nèi)菁揖褪A煤推叩苣懔?,朕今天召你來,不是為了?shù)落你”
容文昊說完又咳了幾聲:“幾年前放你去漢陽關,本就想磨煉你,現(xiàn)在確實有些長進,可如果你將來想當皇帝,憑你現(xiàn)在的那點心思能被那幫老狐貍玩死”
容文淵聽到那句后話后慌了神,立刻磕頭伏拜說道:“今上恕罪,臣從未肖想過什么”
“唉~朕當然知曉,要不然幾年前怎么會遣你去漢陽關,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沒有老五那志氣,朕還真有點擔心這容家的未來”
“今上,有太子在,怎會沒有容家的傳承”容文淵抬起身來,頭卻一直低著。
“若朕不幸今年就走,你讓他一個小兒跟那群豺狼斗什么,現(xiàn)在就連你,朕都放不下這個心”
容文淵終于明白今日皇帝召見他的緣由,早些年的經(jīng)歷讓他看淡了親情,他放下作揖的手,看向容文昊:“皇兄真的病得如此重?”
“不知道,能撐幾年是幾年,我若走了,將來的百恒可得靠你和子建,不過他現(xiàn)在尚幼,許多道理得靠你教了”
“六姐不是習得藥理,她沒來看看嗎?”
“玉清她當然來看過,你六姐的心又不是鐵打的,雖然她長在宮外,但她每年都會回來陪陪朕”容文昊看看自己蒼老的手,說道:“朕知道你也不是,你身為容家的子孫,這朝廷紛爭就躲不掉,皇兄不知道能在這個位置多久,你也得快速成長”
“是,臣弟明白”容文淵向容文昊拱手行禮。
“這幾日,你現(xiàn)在宮中呆著,有空去看看子建,你是他的叔伯,都沒見過他幾面,確實有點不稱職”
“是,還請皇兄保重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