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不還是死了吧
郁禾笑著接話,翻身從病床上坐起來,
“不用這么傷感,大長老,我能在師尊身邊承歡百年,已經(jīng)足夠,剩下哪怕能多活一天,都已經(jīng)算是賺了?!?p> “別這么說,師妹,只要你能重新引氣入體,一切都還有機會。”
云析往前一步,伸手去梳理郁禾凌亂的發(fā)絲。
郁禾渾身一僵,死死忍住想扭頭的沖動,梗著脖子坐在病床上,沒有說話。
可在場的人都知道,金丹一旦粉碎,渾身修為歸零,哪怕是天靈根,想重新開始都難如登天。
更別說郁禾還是屬性相克的雙靈根。
“罷了,我也去翻翻古籍?!?p> “多謝大長老?!?p> 大長老擺擺手,轉身離開。
“師妹——”
“我想一個人靜靜?!?p> 郁禾側過臉,不去看云析臉上受傷的表情,
“小師兄,可以麻煩你先離開這里嗎?”
云析的手輕輕抬了抬,最終還是緩緩落下,轉身離開。
在他的身影從這間病房中消失的瞬間,郁禾重重舒了口氣。
云析站在她身邊,莫名其妙的親昵,讓她渾身不自在。
這下房間內沒有其他人了,她可以完全表現(xiàn)出自己的真實面目。
郁禾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渾身骨頭劈啪作響,剛剛長出來的嫩肉還有股酸脹的感覺。
演戲真累。
也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炊家輵?,難不成是七羅宗的傳統(tǒng)?
剛剛大長老明明眼里都帶著嫌棄,卻偏要裝出一副慈愛的模樣,不倫不類,讓人作嘔。
在確認門外沒有別的動靜之后,郁禾稍等片刻,推門而出。
“師妹。”
云析的身影驟然闖入眼簾。
原來剛剛外面什么動靜都沒有,是因為云析靠著墻站著入定了。
“我無事,師兄來關照我,不如去找衡春菲,畢竟,很快她就是你親愛的小師妹了?!?p> 云析氣急,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你又在說什么氣話???”
“我沒有生氣?!?p> 郁禾抬起頭,好讓云析能清清楚楚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她確實不生氣,只是看見云析就感覺惡心。
原身會死,他也是幫兇。
沒良心的小東西。
云析冷哼一聲,黑著臉御劍從百草園離開。
蕭瑟冷風中只余郁禾孤零零一個人站在月光下。
郁禾抬頭望天,在腦中盤算這里距離原身洞府的距離。
很遠,對一個凡人來說,遙不可及。
七羅宗當中,只有宗主一個人獨占一座玉吉崖,其余都是各個部門占據(jù)一座山。
而青冥仙尊身為一宗之主,玉吉崖在最里面最安全的地方,百草園和玉吉崖中間還隔了一座占地面積頗廣的劍峰。
以郁禾現(xiàn)在失了靈力的身體,大概連翻越劍峰的力氣都不夠,更別說重回自己的洞府了。
既然回不去,那就再找一個地方。
郁禾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間的令牌,由上好靈玉雕刻而成的令牌因為失了主人靈力的滋養(yǎng),變得有些暗淡。
但,用來嚇唬外門那些人應該是足夠的。
在郁禾辛辛苦苦跋涉前去外門的時候,這邊,云析已經(jīng)重新站到了衡春菲的身邊。
衡春菲看見云析時先是高興,而后目光直接落在他身后。
見他身后空無一人,面上又轉變成疑惑和擔憂,
“云析哥哥,郁禾仙子呢?”
眼睜睜看著衡春菲這么關心郁禾這個傷她至此的郁禾,云析心里一疼,很不是滋味。
“不用管她,倒是你,春菲,你應該多關心關心你自己?!?p> 衡春菲舉了舉自己的小胳膊,佯裝一副自己很強壯的模樣,
“云析哥哥,春菲自己已經(jīng)把自己養(yǎng)這么大啦,能照顧好自己的,倒是郁禾仙子,受傷那么重,身邊怎么能沒有人照看呢,要不還是我去照顧郁禾仙子吧。”
云析一聲冷哼,掀開衣袍坐在衡春菲的身邊,攔住她所有離開的路。
“不用去,郁禾可當了七羅宗這么多年的大師姐,上趕著照顧她的人少不了,你專心修復你自己的身體就好,只有身體恢復了,才便于以后的修煉...”
而在云析嘴里,不會缺人照顧的郁禾,現(xiàn)在孤零零一個人正坐在外門山腳下的石頭上大口喘氣,像是一只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
郁禾看著自己抓握明顯無力的手掌,忍不住長長嘆了一口氣。
百草園那座山,明明在山上看著也不是很高,下山的路也不怎么陡峭,甚至可以算得上平緩,但這樣依舊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這句身體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被自己操縱,她估計這具身體的能力時,不能按照正常人來估計,而應該按照一個天生體弱的小病秧子來估計。
只要手臂上那道猩紅印記還存在,像這次一樣力不從心的事情就避免不了。
可是、外門這座山比百草園那座要高上一倍不止。
根據(jù)記憶,外門弟子當中最低等的雜役弟子生活的地方,是在半山腰。
也就是說,她現(xiàn)在需要拖著這具虛弱的身體爬到半山腰,她今天晚上才不會凍死。
要不還是死了吧。
反正是天道有事情交給她做,這具身體不行了,說不定天道還會重新給她換一具身體。
過程是稍微痛苦了些,但她能忍。
“轟!”
似是為了警告郁禾,萬里無云的天空突然響起一道驚雷。
郁禾抬頭,正正好看見下一道雷的形狀,像是葉子的脈絡,橫七豎八占據(jù)了半邊天,而最中間類似主脈絡的長長一條,泛著金色的光芒。
郁禾默默垂下頭,在心里痛罵——
變態(tài)的天道!
“這位、同修?你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
抬頭,一個臉上長了些許細紋的女修映入眼簾,那女修眼里還帶著讓人溫暖的關心。
“我、”
郁禾話音一轉,
“我大概是中毒了,渾身靈力盡失,坐在這里休息休息再上山。”
“那需要我?guī)闵先ッ???p> 女修伸手點了點自己腰間的長劍,那長劍瞬間變大數(shù)倍,漂浮在她們二人中間。
郁禾等的就是這句話:“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咱們都是同修,舉手之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