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跪見
廖陵奚對父親是否納妾并不在意,畢竟他已是父親唯一的子嗣,但他在乎韋德。
先前,永定侯府的老頑固逼迫他父親與他斷絕師生關(guān)系。
今日赴約之前,父親曾告訴他,有機會成為韋德的門生。
目睹韋德起身離去,廖陵奚急切地呼喊:“尚書大人,您之前不是說過還要考核我們的策論嗎?”
然而,此刻的韋德感覺被郝仁欺騙了,連帶著對廖陵奚也心生反感,“你的經(jīng)典之學不過死記硬背,一派胡言,如此天賦有限,卻不勤奮好學,只知投機取巧,日后若為官,必成佞臣!”
言罷,他揮袖離去。
其他官員與大儒見郝仁觸怒了韋德,也紛紛起身告退。
廖陵奚被責罵得體無完膚,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他不僅未能成為吏部尚書的門生,反而背負了一個不學無術(shù)、只會攀附的名聲!他的仕途之路,似乎已是一片黯淡無光。
在眾人散去之后,仆役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宴席的現(xiàn)場,桌上杯盤散亂,一片狼藉,只留下郝仁與廖陵奚父子二人。
廖陵奚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激憤地問責:“父親,這該如何是好?今日韋尚書的那番評語若是傳揚出去,我如何讓白鷺書院的學子們不對我指指點點?將來在官場上,別人提及我,必然也會想起韋尚書的評價?!?p> 郝仁此刻頭痛欲裂,廖陵奚是他唯一的血脈,對他寄予厚望,他自然不愿意見到兒子前程盡毀。
然而,目前江姝將他納妾的事情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而夏知虞的身份又極為敏感,無法輕易處理,韋德那邊看來也是無力回天。
郝仁在官場上素來不是佼佼者,此刻只能想到他以往所采用的策略,“為父會為你尋覓他法,為你挑選一門有益于你仕途的親事,尋找一個能夠助你一臂之力的親家?!?p> “父親,我渴望得到江頌宜。”
廖陵奚一想到江頌宜那傾城之貌,眼中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貪婪之光。
他早已知曉江頌宜并非他的親生妹妹,隨著她越長越美,風華絕代,他對她的占有欲就越發(fā)強烈,可惜每次都被江頌宜巧妙地逃脫,如今更是躲進了永定侯府這個銅墻鐵壁之中。
廖陵奚心中認為,在這京城之中,除了皇家之外,哪里還有比永定侯府更為顯赫的人家,“若是能成為江鼎廉的女婿,他必然會大力扶持我,不是嗎?”
然而,郝仁聽后卻臉色一沉,“陵奚,言辭需謹慎!”
“你與江頌宜畢竟有過兄妹之名,若是娶她為妻,定會招來眾多非議,對你的聲譽有損。而且永定侯雖然功勛卓著,但權(quán)勢過大必遭忌憚,侯府早晚有一天會衰敗,江頌宜,她并不配得上你!”
廖陵奚聽后,面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父親所言極是?!?p> 在永定侯府輝煌不再,陷入頹廢之際,江頌宜失去了堅實的靠山。那時,他將她撫養(yǎng)為外室,僅供自己玩樂消遣,再無人能夠置喙。
郝仁沉聲說道:“我為你挑選的是翰林學士桑昊的千金桑雯茵。唯有翰林學士方能躋身內(nèi)閣,若能迎娶桑雯茵為妻,你的仕途必將一帆風順。”
廖陵奚聽聞此言,心中涌動著一股澎湃的熱潮,“不過,父親,我曾聽玉窈提起過,桑家的嫡長女似乎與江錦昭正在商議婚事?”
郝仁語氣冷漠:“不過是初步議親,尚未定下婚約。即便有了婚約,也未必不能改變。既然永定侯府讓玉窈失去了四皇子的正妃之位,那么就讓他們嫡長孫的婚事作為補償吧!”
廖陵奚在書院時便對江錦昭那副孤高自詡的態(tài)度嗤之以鼻,想到能奪取他的未婚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狂喜。但很快,他的理智重新占據(jù)上風,“只是,父親,以我目前的身份地位,桑家會愿意將嫡長女嫁給我嗎?母親如今還在囹圄之中,我背負著囚犯之子的名聲,恐怕連春闈都會受到影響?!?p> 郝仁目光深邃:“桑學士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對她寵愛有加,只要她愿意,任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再是障礙。陵奚,這其中的關(guān)鍵就在于你如何巧妙地運用心思了。你母親的事情,侯府的人監(jiān)視著,我無法輕易插手,只能靠你妹妹借助四皇子的勢力來解決了。”
……
護國公竟然納妾,這消息如同春風般迅速傳遍整個京都。
郝仁擔憂韋尚書會彈劾他寵妾滅妻,于是當日并未返回國公府,而是直接前往永定侯府。
然而,侯府的門童卻將他阻攔在門外。
門童大聲說道:“國公爺今日新納妾室,我們姑奶奶吩咐,讓您去陪伴表妹,不要在此干擾她養(yǎng)胎。”
在繁華的都市之中,郝仁一見府門前人潮涌動,便毫不猶豫地撩起袍角,雙膝跪地,誠懇地訴求:“我今日務(wù)必見到夫人,倘若夫人不允相見,我愿長跪不起?!?p> 街道兩旁,漸漸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百姓,他們紛紛圍觀這一幕。
“護國公府這是演的哪出戲?方才納了妾室,這會兒又跪求拜見原配?”
“護國公夫婦素來情深意重,想必是鬧出了什么誤會,現(xiàn)在正求得夫人寬恕。”
“堂堂國公爺放下身段,跪地求見,足見其對夫人視為至寶?!?p> 江玉窈聞聽此事后,急忙前去勸慰江姝,但見郝仁堅決不肯起身,她便提著裙擺,疾步趕至府門前。
江頌宜也忍不住好奇心,前去觀瞻這一出鬧劇。
就在此時,江鼎廉恰好回府,他早已風聞郝仁納妾的風波,剛一下馬,見到郝仁便怒不可遏地踢了他一腳。
“爹!”
江玉窈心急如焚,急忙奔了過去,幾乎被門檻絆倒。
江頌宜則站在大門一側(cè),冷眼旁觀。
【江玉窈這一聲“爹”,叫得是如此突兀,讓人難以分辨她究竟是在呼喚江鼎廉還是郝仁。】
盡管江鼎廉早已從江老夫人的口中得知江玉窈的真實身世,但當聽到這聲呼喚時,心中仍舊感到一陣刺痛。畢竟,在許氏眾多的子女中,他最寵愛的便是江玉窈這個女兒。從小到大,那些頑皮的男孩們沒少挨他的棍棒,唯有玉窈,他始終不舍得動手。
郝仁自己也被江玉窈這聲“爹”驚得目瞪口呆,但轉(zhuǎn)念一想,永定侯府的人并不知道他是江玉窈的親生父親,在江鼎廉面前被女兒稱作“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