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山療養(yǎng)院,群山環(huán)繞,許是剛剛下過雨的原因,格外濕冷。一輛黑色加長版邁巴赫停在生銹的鐵門前,與這地方的荒涼格格不入。
知呀一聲,鐵門打開,一個穿著灰撲撲病員服的女孩走出來,身材瘦弱,每走一步衣服擺動的厲害。
走路的時候,她一直低著頭,眼睛一直盯著地面,哪有半分三年前京都紅玫瑰的驕傲。
“顧先生?!?p> 喬瑋瑋走到車前,畢恭畢敬和車內(nèi)的男人問好。
語氣格外生疏,沒了記憶中那份嬌憨和任性。
男人頭都沒抬,示意她上車。
隨后淡淡道,“三年了,該懂事了?!?p> 真快。
她都在這里待了三年了。
喬瑋瑋望著車窗外迅速劃過的風景,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身上的傷疤又開始灼痛。
五年前父母車禍去世,有故交的海城顧家出面收養(yǎng)了她。
圈子里有人看不起她,當面羞辱她,顧懷瑾會擋在她身前,逼迫他們道歉。
為了彰顯她在顧家的帝位,每次生日,顧懷瑾都會提前一個月準備。
甚至因為她一句話,拍下價值上億的寶石胸針。
她以為顧懷瑾對她的感情與她的感情是一樣的。
所以在18歲生日那天,當眾向顧止淵告白。
只是沒想到顧止淵冷冷飄出兩句話:“我們是兄妹,你怎么能有這般齷齪的心思?!?p> 至今她都記得18歲生日那天,哥哥看她的眼神。
厭惡、嫌棄,甚至還有恨意。
從那天起,她不再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而是被哥哥避如蛇蝎的精神病。
可她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人,便被顧懷瑾以精神分裂的理由送進了療養(yǎng)院。
剛開始,她以為哥哥是一時生氣,會很快來把她接走。
可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一年過去了。
哥哥并沒有出現(xiàn)。
伴隨而來的是以治療為由的電擊、斷食,甚至故意將她丟在山上,從山上滾下來,手筋被巨石砸斷。
車最終停在一處半山腰的別墅區(qū),門緩緩打開。
和五年前她第一次來,沒有任何改變。
只是今日傭人格外忙碌,莊園上下放滿了玫瑰花,頗有種辦婚禮的意思。
想到此處,喬瑋瑋心里還是不由一空。
在一排傭人的簇擁下,顧止淵先下了車。
見喬瑋瑋沒動靜,直接伸手將人從車上拉下來。
太過用力,撕扯到她受傷的舊傷,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止淵目光落在女孩枯瘦的手上,眸子里閃過一絲驚訝。
要知道喬瑋瑋一直想要成為世界級的小提琴手,最寶貴這一雙手,往年都要花上千萬進行保養(yǎng)。
怎會有這般多的傷口。
“你的手怎么回事?”他蹙著眉頭,問出聲。
喬瑋瑋低頭看了眼手腕處深入骨髓的疤,這是剛進療養(yǎng)院,第一次試圖逃跑,被人直接砸斷了手筋。
她自嘲一笑:“小傷而已,顧先生不必放在心上?!?p> 畢竟……于顧止淵而言,她不過是粒塵埃。
顧止淵眉頭皺得更深了,想要再問,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走過來,熟稔的挽起了男人的手。
“你回來啦……”
說著,撒嬌的依偎在男人身側(cè)。
這一幕,刺的喬瑋瑋眼睛痛。
“瑋瑋!你終于回來了。”
林芷伊一臉笑意,激動地拉著她的手,“剛才讓你見笑了,我和你哥準備結(jié)婚,可不能少了你。”
“三年不見,你瘦了好多,早知道就應(yīng)該早點接你出來。”
轉(zhuǎn)而,目光又落在喬瑋瑋的手上,故作驚訝道:“還有這雙手,這可是拉小提琴的手,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p> ……
喬瑋瑋聽到對方說的話,心下了然
原來是因為這樣,她才能有機會擺脫那個地獄。
她看向林芷伊,她出身外交世家,和顧止淵是青梅竹馬,經(jīng)常出入顧家老宅,曾經(jīng)是她最好的朋友。
當初也是林芷伊暗中慫恿她向顧止淵表白,告訴她要勇敢追求愛。
然而在被拒絕后不久,林芷伊就成了顧止淵的女友。她說這只是兩家的聯(lián)姻,說顧止淵是逼不得已,是口是心非。
林芷伊還經(jīng)常鼓勵她做出針對她的行為,說這樣能夠激發(fā)顧止淵真是的感情。
只是最終卻讓顧止淵對她愈發(fā)厭惡。
看她日常心情低落,林芷伊還帶她逃課,去酒吧散心。
當時在學(xué)校的朋友出來阻止她逃課,卻被林芷伊煽動她和朋友的關(guān)系。
至此她的成績一落千丈,甚至后來還染上了毒癮。
最終被送進療養(yǎng)院。
林芷伊親昵的牽著她,目光滿是誠懇,“瑋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止淵最疼愛的妹妹。如果沒有你的祝福,這個婚禮是不完整的?!?p> 如今再看女人裝模作樣的做派,只覺得惡心。
喬瑋瑋深吸一口氣,她認清了自己的地位。
一個孤女,怎么和豪門抗衡?
“恭喜,祝你們百年好合?!?p> 她笑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止淵嘴角忽然繃緊,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去了書房。
見她沒有發(fā)瘋,林芷伊有些驚訝,很快又擺出女主人的姿態(tài),帶喬瑋瑋上了三樓。
“瑋瑋,去年我生病,止淵為了方便照顧我,就讓我住進了你以前的房間。
不過你現(xiàn)在的房間和以前的陳設(shè)沒有任何區(qū)別?!?p> “這些是明天婚禮可以穿的禮服,你挑一件?!?p> 每一件都出自世界名家之手,上面的鉆石流光溢彩。
喬瑋瑋都有些恍惚了,仿佛療養(yǎng)院的三年是一場夢,她還是被顧止淵寵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咳咳……”
她捂住胸口,臉色蒼白的趴在床邊,疼的直冒冷汗。
這是多次電療留下的病根,每次發(fā)作起來如鉆心蝕骨般。
林芷伊見她滿頭大汗,沒有喊其他人,而是關(guān)上了門。
她愜意的坐在一旁,似是在欣賞一件滿意的作品。
“喬瑋瑋,你可真命大,三年的折磨都沒死,竟然還活著回來了。”
喬瑋瑋很不喜歡被人俯視的感覺。
于是忍著劇痛,起身平視她:“什么意思?”
“止淵說了,要讓你吃些苦頭,長長記性。”
即使早就放下,聽到這句話還是不免惡寒。
顧止淵竟然恨她到如此地步。
喬瑋瑋冷笑一聲:“這么討厭,為什么還要讓我參加婚禮,就不怕我當眾搶婚?”
什么荒唐事沒干過,多一件也無所謂。
林芷伊臉上的笑忽然凝固,下一秒直接掐著喬瑋瑋的下巴。
眼神怨毒:“我最討厭你這副樣子,明明是靠我施舍活著的乞丐,偏偏擺出不可一世的模樣。”
“搶婚?”
她一臉不屑,“你大可以試試看,不過是再被止淵當眾羞辱一番?!?p> “然后再被關(guān)起來,直到死,都別想出來?!?p> “對了,你不覺得這個宅子少了什么人嗎?”
話落,喬瑋瑋慌了,隱約生出不好的預(yù)感。
“奶奶……”
從她進門到現(xiàn)在,沒有一個人提起奶奶。
以前每次回家,奶奶都是第一個出來接她。
林芷伊接下來的話,更是徹底將她擊垮。
“你知道嗎?顧老夫人死前還惦記著將你接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