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薄薄的絲被,此人結實堅硬的胸膛像堵巨石,壓的沈玉闕喘不過氣,而他柔軟的發(fā)絲又在她身上掃出酥麻的顫栗。
她又急又怕,心思斗轉,她甚至懷疑此人是在騙她,突然——
謝昀停下手上動作,用余光瞥向窗罅,一直矗立在那的黑影看不見了。
“可以了,把衣服穿上?!?p> 男人起身,沈玉闕連忙扯著絲被遮擋身體,她抖如篩糠地問。
“走了嗎?”
“走了?!?p> 對方并未看她,自顧自穿上衣褲,并隨口說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跟我走吧。”
她搖頭拒絕:“不,不用!”
“放心,我對你這種沒長大的……沒什么興趣?!?p>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沈玉闕的胸前,方才明明才肆意蹂躪過,如今倒嫌沒長大了……
她雙頰爆紅,手忙腳亂的去穿衣裳。
等二人從艙內出來,一位‘波濤洶涌’的女子正斜倚門前,她手執(zhí)煙管,沖河道使了個眼色,又脈脈含情的看向男人。
謝昀會意,抓著沈玉闕縱身跳入河中!
沈玉闕的一顆心險些跳出來,直到穩(wěn)穩(wěn)落在一葉舟上她才松了口氣。
船夫撐起長桿,小舟很快駛出左陵港,沒一會就看不見樓船上的華光了。
沈玉闕這一夜好似做夢一般,先是五花大綁的她好不容易掙脫,又被歹人一路追擊,然后又被男人輕??!
最后的最后,她卻不知自己上了這艘小舟將要駛向何方。
相較于她的緊張,謝昀倒顯得從容許多。
沈玉闕發(fā)現(xiàn),拋開品行不端這一劣性不談,此人端的是豐神俊朗。
他穿著束袖的錦衣,窄腰蒼勁,黛青的外衫松垮的罩于肩頭,于月下長身玉立,身姿筆挺。
似乎感受到她的打量,男人轉頭看她,昏黃的燈下,他五官立體,眉目舒朗,既有富家子弟的矜貴,也有市井游俠的凜冽。
他漫不經心地問:“小娘子看什么?”
沈玉闕垂眸:“沒看什么?!?p> 男人輕笑,并未深究。
長篙推響水波,夜間行舟再無別的聲音。
沈玉闕原以為他們要行駛一段時間,卻不想,小舟很快在邗江的一處岸邊靠岸。
就在她疑惑之際,男人抬手‘噓’了一聲,拉她上岸。
岸邊多雜草碎石,她難以辨識,走的踉蹌,男人不得不一直抓著她的手腕。
繞過一塊巨石,她看到附近停著兩艘大船,哪怕已是深夜,船工依舊在忙碌,他們正在把一艘船上的貨物搬到另一艘船。
有個黑影站在岸邊催促:“手腳都給我麻利點!你!看清楚了?姓謝的確實正在溫柔鄉(xiāng)里鬼混?”
旁邊小廝繪聲繪色的描述:“回公子,小人看的真切,艙房里兩人春思蕩漾、被翻紅浪!若不是急著來向公子匯報,小人還想多看一揮呢!”
沈玉闕的臉‘唰’的就紅了,原來窗外蹲守的人并不是沖著她來的,她看了眼身邊的男人。
后者卻沒一點自覺,壓著她的發(fā),將她按低。
“一會兒跟緊了我,不然可別怪小爺把你丟在荒郊野嶺?!?p> 沈玉闕順從配合,當下境況也不必權衡,當然是保命要緊。
“快點!”黑影命伙計們跑起來:“磨磨蹭蹭,搬到天亮??!”
沒一會,一艘船搬空,另一艘明顯吃水加深。
謝昀道一聲好極了,吹響竹哨,尖銳的聲音破空而起,四周火光驟亮!
沈玉闕雙眸圓睜,不可置信的看著身邊竟埋伏著這么多人!
這些人舉著火把撲向岸邊,喊打聲不絕于耳!
黑影大喊:“上船上船!開船開船!”
“南公子!”混亂中,謝昀氣定神閑的叫他:“知道我的船半路損毀,你竟還特意派船來接我的貨物,真不愧是我的摯交好友?。 ?p> “你!你!”南公子指著他結巴道:“你不是帶著伙計逛窯子去了嗎!”
“胡說!小爺英雄偉岸,怎么可能逛窯子!”
沈玉闕眼角一跳,心道,這時候承認自己英雄偉岸了……
“你一個風流浪蕩子說這話不覺得臊嗎!不過你既來了,那我就直說了吧,我只是在拿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這批藥材沒了,對你而言不過是丟幾個銅板聽個響,但對我而言,卻生死攸關!”
“你的生死與我何干?”男人抬手,高聲宣布:“來人,既然南公子仗義,給我們配了艘大船,那我們就揚帆啟航!”
“是!”
說完,兩邊人馬便斗在一處,他在一片混亂中拉著沈玉闕的手大步向大船走去。
一壯漢見狀,抓著棍棒就向他們橫掃而來!
謝昀眸光如電,將沈玉闕擋在身后,一只手抓住棍棒,一只腳已將對方狠狠踹了出去!
下一瞬,棍棒被他甩在壯漢的面門上,直打的他腦門滋血,不省人事!
在場眾人誰沒聽過謝昀謝公子的大名,知他正常的時候是個好相與的,瘋起來卻是個能掀翻十里江南名利場的主兒,哪個還敢上前。
這些人,在氣勢上首先輸了。
謝昀等人成功登船,大船啟航,駛向邗江。
南公子氣急敗壞,他指向另一艘船:“上船,給我追!既然這批藥材我得不到,他也休想運回蘇州城,把他的船撞翻!誰都別想好過!”
沈玉闕和謝昀站在船尾,遠遠看到另一艘船破水而來,心也不由揪了一下。
“再快點!”
船上伙計得了謝昀命令,全力駛航,試圖擺脫追兵。
謝昀雙手環(huán)胸,眉頭緊鎖:“早知道剛才就該把藥材給他……”
沈玉闕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反問:“既然可以輕易拱手,公子為何又是拉我做戲,又是來此埋伏,這般大費周章的搶過來?”
“可如果撞船落水,衣服濕了,我會很不舒服?!?p> “……”
沈玉闕心道,這人還真是講究,她一個小女子都沒想過這些。
這段河道正是逆流,裝滿藥材的漕船哪怕全力行駛也是速度不及,反而讓后面的空船咄咄逼近!
謝昀指尖敲著船舷,雖然他面上不動如山,但這個小動作卻出賣了他此刻的焦慮。
而看到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沈玉闕又不由想到這只手曾對她做過什么,有些耳熱。
不過好在只是做戲,她‘利用’此人避開追兵,他也‘利用’自己騙過了那個南公子。
既然是各取所需,誰又比誰高尚?
“公子,我有法子能讓此船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