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月黑風(fēng)高，孤男寡女

　　“這個報酬你可滿意？”

　　蓮厭也沒精細(xì)的說明里面有什么藥草和香料，但香囊的功效她一點也沒夸張。

　　這些年宗主賞賜給她的仙藥靈草，還有她外出歷練收集的靈草，都被她拿著去找楓露長老，軟磨硬泡兩個月，才研究出了香囊的配方。

　　“多謝仙子，我很喜歡”，少年雙手捧著接過香囊。

　　蓮厭心底松了口氣，摸了摸鼻子說：“香囊上繡的兩只鴨子你如果覺得丑，也可以把香囊賣掉換靈石，不過售賣價格不能低于五百高級靈石?！?p>　　拋出那些高級靈草不說，她為了這只香囊可是嘔心瀝血好幾個月。

　　要是被小可憐賤賣了，她會氣吐血！

　　“行了，你早點休息吧?！?p>　　月黑風(fēng)高，孤男寡女，蓮厭有點不自在。

　　縱使跟大師兄自幼指婚，兩人也沒在夜深人靜時同處一室。

　　少年低低應(yīng)了一聲，默默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

　　直到那抹嬌俏身影御劍消失在夜色中，他方轉(zhuǎn)身沖著廊柱冷冷道：“看夠了嗎？”

　　李鈺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神色明滅不定的看著邵闐手里的香囊。

　　“你還不承認(rèn)蓮厭仙子對你有想法嗎？”

　　如果說送丹藥不是，替他報仇不是，那贈送香囊又代表了什么？

　　邵闐沒回答他的問題。

　　急促的猛咳好幾聲，陰戾的眸光才淡淡落在青年身上，哂笑一聲：“你沒有嗎？”

　　李鈺心臟一縮，像是被扒光了衣裳一樣慘白窘迫：“我沒有，我只是把你當(dāng)朋友?！?p>　　“我不需要朋友。”

　　邵闐冷冷說完，轉(zhuǎn)身合上屋門。

　　深夜的天璇峰冷風(fēng)凜冽，蓮厭收回月銀，被冷風(fēng)一吹，方才清醒。

　　她今日去外門弟子院落尋邵闐，本來是想問外門弟子遇害一事，怎么稀里糊涂把香囊給送了？

　　不過送就送了吧，反正也不打算再給大師兄了。

　　蓮厭深吸一口氣，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少年仰起脖子吞咽茶水的畫面。

　　少年下頜繃直，喉結(jié)滾動，因為壓抑咳嗽面部薄紅，那只握住茶盞的手也極其好看修長。

　　蓮厭扶了扶額，她那會兒竟然將小可憐和大師兄作了比較，發(fā)現(xiàn)小可憐比大師兄還要俊秀漂亮。

　　*

　　邵闐關(guān)上房門，吹滅燈燭，褪去外衫躺在榻上，鼻息間若有似無地飄蕩著少女的馨香。

　　半個時辰后，少年翻身坐起，眉眼煩躁。

　　他剛剛不應(yīng)該因為煩李鈺而關(guān)上房門不洗澡的。

　　邵闐面無表情起身，去后院提了井水，也不顧及井水的寒涼，擦洗了身子。

　　而后又把被褥床單換了一套。

　　可是香囊的香氣也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尖，邵闐皺了皺眉，起身將香囊塞到了床腳衣裳下緊緊壓住，又支開了窗棱透氣，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不知道是不是連夜修煉好幾日的緣故，蓮厭這一夜倒是睡得極好。

　　翌日清早，執(zhí)法堂的傳信紙鶴飛到天璇峰。

　　關(guān)于外門弟子七人遇害一案，閑觀將幾個跟案件有關(guān)的人都請到了執(zhí)事堂。

　　蓮厭到的時候，小師妹沈椿棠和邵闐已經(jīng)到了。

　　看見她來，沈椿棠眼圈一下子紅了，飛奔過來想牽住她的手，“大師姐，我真的沒有在送你的丹藥里下毒，你相信我。”

　　蓮厭冷冷用月銀劍柄格開她的手，語氣寒涼：“別碰我?！?p>　　沈椿棠手臂尷尬地將在那里，似是叱責(zé)似是委屈的一眨不眨盯著蓮厭：“師姐，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蓮厭轉(zhuǎn)眸看著她演戲，不明白自己前世怎么深陷進她的戲里，最終淪陷成沈椿棠手里的提線木偶的。

　　“要不你也跳下冰谷，一個人在谷底待上四五個時辰，如果你沒死，我考慮考慮原諒你？”

　　蓮厭惡意的牽了牽唇角。

　　“師姐……”，沈椿棠不敢相信這么惡毒的話是從蓮厭口中說出的。

　　“咳咳”，閑觀握拳咳嗽了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今日喚兩位師妹過來，是因為已經(jīng)查清了死者的真實死因?！?p>　　“小師妹，你說煉制丹藥的過程中沒有假手他人，也沒外人進過你的丹房，是否屬實？”

　　沈椿棠吸了吸鼻子，將目光從蓮厭身上收了回來，看向閑觀點頭道：“是?！?p>　　“小師妹所煉丹藥用的靈草藥材乃是寒霜花葉、虛幻草、晴雨草、旬陰果、金蛇果、烈焰花瓣和霧靄花粉，可有誤？”

　　這些都是閑觀之前所詢問過的。

　　沈椿棠說：“沒有錯，我煉制的固本培元丹藥也不止一爐，還給其他外門弟子和大師兄都送過，斷不可能出錯。”

　　“師姐，你相信我，我沒有害你?！?p>　　閑觀輕咳一聲：“小師妹，現(xiàn)在在例行詢問?！?p>　　沈椿棠抿了下唇，安靜了。

　　閑觀犀利的眸光落到一直靜默安靜的少年身上：“邵闐，丹藥是經(jīng)由你手落到了羅君安等人手上，你與羅君安等人齟齬甚深，嫌疑最重，你可有什么想說的？”

　　幾人目光都落到了沉默不語的少年身上。

　　蓮厭發(fā)現(xiàn)他今日臉色比昨日更紅，薄唇抿著，偶爾泄出來的咳嗽也極其輕微，像是在努力不引人注意。

　　“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剛一開口，咳嗽聲就像是打開閘門的洪流，少年咳得俊臉通紅，身子搖晃，似乎隨時都會暈倒過去。

　　閑觀眉心微蹙，下一刻，就見蓮厭師妹已經(jīng)過去搭上少年脈搏。

　　昨日病得還沒那么重，晚上干啥去了？

　　蓮厭責(zé)怪地看了邵闐一眼，靈力緩緩灌入少年體內(nèi)，溫?zé)崴钠娼?jīng)八脈。

　　“多謝蓮厭仙子”，靈力滋潤過肺腑，邵闐咳得沒那么厲害了。

　　蓮厭蹙眉：“想咳就咳，忍著做什么？對器臟不好?！?p>　　少年沉默著退后半步，禮節(jié)有度：“多謝仙子”，又悶悶咳嗽兩聲，沖堂上嚴(yán)肅刻板的閑觀道：“丹藥是他們搶過去的，弱肉強食，弟子無話可說?！?p>　　閑觀微微瞇了下眼，審視的看向堂下站著的少年。

　　他一直覺得這少年有古怪，可他處處天衣無縫，證詞也是滴水不漏，實在挑不出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