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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八角村便開始遺忘村里曾經(jīng)的災難,人總是要生活。而時間是撫平所有傷痕最好的工具。我們村里的人也開始習慣八角山主峰的那群外來人。而且與他們相處融洽。因為他們也需要吃喝,總會到村子來買些吃的東西。以前村里買不起錢的東西,現(xiàn)在可以賣給這些外地人了。雖然想起那些藏起來的寶貝可能會被這群外地人帶走,讓我們村里人有些揪心。但是想一想把八老太那幾家,也沒有什么好怨恨的。
那個叫李少卿的人經(jīng)常會到我們家來,但是我對他非常戒備,每次跟他說不上幾句話。那個叫劉金安的人原來是省城的大學生。我最討厭他,因為他經(jīng)常跑到我們家來跟林老師說話。連黑豆都討厭他,每次劉金安一來,黑豆就會撲上去。我每次都是等劉金安嚇得屁滾尿流,才會呵斥黑豆幾句。
“黑豆,你個混球,每次都咬不到人家?!?p> 黑豆聽不懂我的話,哼唧了一聲,便忙著照顧村里的母狗去了。
林老師其實早就能夠聽懂我們八角村的土話了。自然能夠聽懂我跟黑豆說的話。
“你這個混小子,要是真咬傷了人,你可是要賠錢的。”
“誰讓他老是往我們家里跑,我可不歡迎他?!蔽亦街彀驼f道。
林老師咯咯笑了起來:“你這小屁孩,醋勁還挺大的。”
“我身上那有醋味?”我也沒弄明白吃醋是怎么回事。大人說話就是喜歡繞彎子。
我一直在學篆書,當我認識的篆書字數(shù)都已經(jīng)達到一千字以上的時候,林老師就跟我說了。
“黃景陽,你跳班吧。你現(xiàn)在認識的字比六年級學生還要多了,數(shù)學也至少相當于四五年級的學生,你再待在一年級,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我不。我跳班,就不在你班上了。我還是在一年級,你教那個年紀,我就在你班上?!蔽易匀徊辉敢?。我無法想象在別的老師班上的情形。我對林老師有了極為強烈的依賴性。
“那林老師教一輩子的小學,你就讀一輩子的小學?。繉砟阋铣踔校贤瓿踔?,還要上高中,還要考大學。林老師不能一輩子陪著你啊?!绷掷蠋焺窠馕?。但是不起任何作用。我感覺林老師可能是想甩開我準備回城了。
“林老師,你是不是要走?”我看著林老師的眼睛,希望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一點東西。
“我為什么要走啊?”林老師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你就是要走了。你是城里人。不可能總是待在我們農(nóng)村里。林老師,你要是走了,我怎么辦呢?我長大了還要娶林老師的?!蔽矣行牡卣f道。
“那林老師就算回去了,也等著黃景陽來娶好不好?但是你要多讀書,走出八角村才行。你要考大學。到省城去上學?!绷掷蠋熆粗h方。我不知道林老師看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遠方到底有什么。我曾經(jīng)爬到過八角山的主峰,但是我看到遠方的遠方依然是連綿起伏的高山。從那一天起,我就經(jīng)常憧憬遠方的遠方。
我能夠感受九天之高的氣息,我卻看不到遠方的遠方。
沒有人教我感悟天地,也沒有人告訴我怎么運行元氣。本來李少卿應(yīng)該懂得,但是我不會去問他。他對我好奇,未必安有好心。我雖然是孩子,但是我懂得一個最為樸素的道理,天上不會掉餡餅。而且,他給我一種極為可怕的感覺。所以,我本能地抗拒與他的接觸。
銅牌在我身上掛了幾年了,很多時候,我根本沒有意識到銅牌的存在。就連洗澡的時候,我也懶得取下來。但是系著銅牌的絲線是只是普通的絲線,有一天終于腐朽斷裂。
在我上山砍柴的時候,絲線猛然被荊棘扯斷,銅牌猛然掉落出來。
但是就在銅牌飛在空中的時候,我猛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我竟然感覺到我能夠控制著讓銅牌飛回到我的手中。就這么一個念頭,銅牌竟然猛的在空中停滯了下來。是的!銅牌就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我冷冷地看著停滯在空中的銅牌。
我這么一松懈,銅牌又繼續(xù)往下掉落。
“不!”我再意識一動,銅牌竟然聽話地飛回到我的手中。
我摩挲著手中的銅牌,它已經(jīng)跟我撿回來的時候大不一樣。撿回來的時候,它的表面有一層深褐色的銅銹,現(xiàn)在卻被我磨成了金黃色。最為重要的是,它像金子做的一般,看上去有一層朦朧的寶光。
但是現(xiàn)在,它顯然有了更大的神奇。竟然能夠聽我的話。
我看著手中的銅牌,我張開手,然后幻想著它飛起來。神奇的一幕再次發(fā)生,銅牌緩緩地從我手中飛了起來,一直飛到與我的眼睛齊平的地方。
“??!”
我還是驚呼了一聲。銅牌倏地掉落到地上。
“回來!”
我喊了一聲,可惜銅牌可不是我家的黑豆,它不會自己走回來。
我一下子也有雪犯迷糊,甚至有些懷疑之前發(fā)生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覺。
我將銅牌塞回口袋中,然后將柴火全部放進老黃背上的竹簍里,然后往家里走去。再不去想銅牌的事情。
“黃景陽,趕緊洗個澡,出了汗很容易感冒?!绷掷蠋熢诩依锝o我燒好了熱水。如今,林老師已經(jīng)能夠很熟練的在我們家的灶臺燒水做飯了。要不是林老師依然穿得很干凈,跟村里的婦女完全不一樣,真是很難相信她是從城里來的。
林老師幫我倒好了水,也很不介意地幫我把衣服脫下。
“你的那個銅牌到哪里去了?”林老師對我每天系在脖子上的銅牌印象很深刻。
“線斷了,我放在口袋里?!蔽艺f道。我又突然想起在山里遇到的那種奇怪的情況。
這么一想,似乎又感覺到了與銅牌的那一絲聯(lián)系。
“出來!”我輕聲說道。
銅牌一飛而出,眨眼便出現(xiàn)在我的手中。
“說謊。明明你拿在手里?!绷掷蠋熢谖铱诖镎伊艘粋€空,回頭一看,便發(fā)現(xiàn)銅牌被我拿在手里。
“飛!”我非常興奮地說道。絲毫沒聽到林老師剛才說了什么。
銅牌飛了起來,讓林老師驚奇得睜大了眼睛。
“黃景陽,這是怎么回事?”林老師抓住我的胳膊問道。從林老師的聲音里我可以聽見她既有些興奮,同時有隱隱擔心。
“我也不知道,突然我發(fā)現(xiàn)我能夠讓銅牌飛起來?!蔽毅躲兜卣f道。
與我相處了這名久,林老師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與眾不同之處。但是這么怪異的事情,她還是第一次碰到。她也搞不明白這是什么。
“黃景陽,這種事情,你以后別讓別人知道了。你太特別,別人會排斥你的,知道么?林老師有些擔心地說道。
“好的?!绷掷蠋煹脑?,我自然要聽。
“我去給你拿一根紅繩把銅牌再系起來?!绷掷蠋熣伊艘桓t繩出來,將我的銅牌系好。
植樹節(jié)來了,韓校長打算在學校四周的荒地上種上樹,這樣學校四周就會被樹木圍繞。
對于學生來說,在田野里飛奔比坐在課堂里有樂趣得多。一個個都是非常積極,一大早就從家里扛著鋤頭往學校走。
“黃景陽,你還不出發(fā)啊。虧得林老師還住在你們家呢。一點積極性都沒有?!秉S書朗哼哧哼哧地扛著一把鋤頭走到我家的院子里。
我一看黃書朗扛的鋤頭就笑了,“你們家的鋤頭都銹成這樣了,還能挖得動么?”
黃書朗不屑地說道:“你管我能不能挖,反正我是啥都帶齊了。林老師出發(fā)了么?”
我驕傲地笑道:“林老師自然是跟我一起出發(fā)的?!?p> 林老師換好了衣服,從屋里走了出來:“黃景陽,我們走吧?!?p> “林老師,我也跟你一起走?!秉S書朗立即大聲說道。
我是不愿意跟別人分享跟林老師一起去上學的,但是抵不住這個死胖子的臉皮厚啊。
我要是能夠偷偷地打一下黃書朗的頭就好了。我心里暗暗想道。
那知道我心意一動,立即從我胸前飛出一道金光,我胸前的銅牌竟然飛了出來,直接咚的在黃書朗頭上撞了一下。然后立即倏地飛了回來,鉆入到我的衣服里。
“哎喲!黃景陽,你干什么用石頭丟我?”黃書朗回頭惡狠狠地向說吼道。
我也是大吃一驚:“我才懶得這么做呢?!?p> 我揭開上衣扣子,從衣服里將銅牌掏了出來。那銅牌分明還系在繩子上。
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