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報(bào)官
見他動怒,劉翠喜縮了縮脖子,心中升起懼意,卻仍舊大著膽子說道,“王爺,只要您放了我閨女,我愿受所有責(zé)罰!”
“閨女就是我的命根子??!”
容昭眸光沉沉,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就聽身后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容昭回頭,對上了盛明月慌張無措的眸子。
“王爺……”盛明月瞧了瞧外頭哭天喊地的劉翠喜,又看向容昭,一雙杏眸紅了徹底,“又給您尋麻煩了……”
“恩人怎么出來了?”容昭長眉微蹙,語氣帶了幾分嚴(yán)肅,“你身上有傷,不必過來,外頭的事交由我解決?!?p> 盛明月拭去眼角的淚痕,三兩步走到他身旁,小聲道,“王爺不知道她,她一貫?zāi)樒ぷ雍瘢瑸檫_(dá)目的不擇手段,干打是沒用的?!?p> 劉翠喜見了她,眼底閃過恨意,又瞬間被自己壓下,繼續(xù)哭訴著,“閨女,娘總算見到你了,跟娘回家去吧!”
盛明月眼眶微紅,肩頭微微發(fā)顫,小聲啜泣著,“你從前說幼弟娶妻不能沒有聘禮,為了五兩銀子將我賣去宮里頭為奴為婢,如今瞧我過上了安穩(wěn)日子,又來尋我做什么?”
劉翠喜頓了頓,眼神有一瞬變得兇狠,緊接著掩面痛哭起來,“你不懂娘的苦衷,娘不怪你,可你總歸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不能不管你!”
“你如今被困在王府,娘就算是磕破了頭,也得求王爺放了你?!?p> 盛明月臉色漲紅,死死咬住下唇,輕聲道,“我如今在王府里做奴才,過得很舒心,若是跟著你回去,保不準(zhǔn)何時(shí)又被賣了,我的命只有一條,賭不起?!?p> “閨女呀,你是不是還在怨娘?娘給你跪下,你就跟著娘回家去吧!”劉翠喜用力拍著心口,故作凄苦,卻沒有半分要服軟的架勢。
“做女兒的心怎能這么狠?旁的先不說,那可是她親娘!”
“天底下哪有娘給孩子下跪的道理?”
“依我看,那姑娘就是貪慕虛榮,這么抗拒回家,保不準(zhǔn)早就爬上了貴人的床,等著做姨娘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話來,正中劉翠喜下懷。
劉翠喜朝上頭瞥了眼,嘴角輕輕勾起,眼底多了幾分得意。
“你們怕是昏了頭!”方才被劉翠喜指著鼻子罵的婦人頓時(shí)急了,揚(yáng)聲喊道,“姑娘都怕成什么樣了?寧可做一輩子奴才也不愿意回家,想來這家里定然是容不下她?!?p> “再者說,哪有用下跪逼迫自己女兒做事的?我看這娘不是什么好種!”
婦人的聲音不小,足以讓在場眾人聽個(gè)真切,劉翠喜臉色驟變,一骨碌爬起來,沖過去就要與她廝打在一起。
“賤人,我叫你多嘴!”劉翠喜面目猙獰,恨不得活吃了這個(gè)壞她好事的婦人,“你滿嘴胡咧咧什么,就你長了嘴?”
那婦人也不甘示弱,用力揪著劉翠喜的頭發(fā)向外拉扯,揚(yáng)聲道,“大家快瞧瞧,這潑婦被我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了!”
盛明月抿緊粉唇,小聲道,“王爺,報(bào)官可行?”
容昭眉心緊鎖,側(cè)眸瞟了眼身側(cè)的云來,后者頓時(shí)會意,偷摸走開,不一會兒就領(lǐng)著幾個(gè)官兵跑了回來。
“放肆!膽敢在靖安王府門前鬧事,對貴人不敬!”為首的官差指著傻了眼的劉翠喜,沉聲道,“將她帶下去,嚴(yán)刑拷打,務(wù)必查出是誰授意她來此的!”
劉翠喜僵住,瞧著朝自己走來的官差,嚇得連連擺手,“官老爺,誤會……這都是誤會啊!我是來找我閨女的呀……”
“少廢話,帶走!”
官差不聽她狡辯,一人架起她一條胳膊,拖著看就往人群外頭走。
“我真不是……盛明月…盛明月!你這個(gè)賤丫頭!”劉翠喜被拖行,還不忘咒罵道,“盛明月,老娘不會放過你的!”
“瞧瞧,我就說她是成心來找事兒的!”婦人高高揚(yáng)起下巴,神色得意,“偏生你們一群沒腦子的跟著應(yīng)和,差點(diǎn)害了那姑娘!”
余下的人面面相覷,臉上頗有些掛不住,自覺散了。
少了閑人,容昭眉頭舒展,望著一側(cè)的姑娘,低聲道,“恩人,回吧?!?p> “是?!笔⒚髟骂h首,余光一晃,似是瞧見了一個(gè)熟人,再細(xì)看,卻不見了身影。
盛明月微微皺起眉,只當(dāng)自己是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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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殿內(nèi)陳設(shè)雅致奢華,與五年前離開時(shí)沒什么兩樣,只需略微灑掃就能住人。
紫檀木雕刻的羅漢床上,容硯正閉眼小憩,兩側(cè)跪著宮女,替他捏肩捶腿。
“殿下,您要的東西送來了。”
宮女小心翼翼的將湯碗端到小幾上,生怕一個(gè)不用心,腦袋和脖子就分了家。
容硯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瞥了眼碗中的東西,捏住白湯匙攪了攪,舀起一粒餛飩放進(jìn)口中。
“呸!”餛飩才進(jìn)口,容硯就變了臉色,一口吐在宮女身上,又嫌不解氣,將手旁的湯碗抄起,狠狠砸在她身上,“廢物東西,連碗小餛飩都不會做,要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溫?zé)岬臏茉谏砩希瑢m女心中委屈極了,捂著被砸破的額頭小聲哭道,“殿下,這已經(jīng)是御膳房做的第五碗了,湯餡都按您的要求換過了……”
“聒噪!”容硯狠狠瞪著她,似是在透過她看向別人,“一群廢物,都給我滾!”
宮女胡亂抹了把眼淚,潦草收拾了下殘骸,匆忙退下。
容硯躺在羅漢床上,雙手疊在腦后,望著頭頂?shù)牧耗臼瘛?p> 他的胃又開始抽痛了……
以往此時(shí),總會有人捧著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叫自己多吃些。
即便是在佛山,那人也總能想出許多法子來給自己開小灶,變著花樣讓他開心……
腦海中浮現(xiàn)盛明月的容顏,容硯嗤笑了聲,從回憶里出了神,“不過一碗餛飩,如今的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低賤之人,做的東西也是低賤的?!?p> 最后一句話,容硯說得咬牙切齒。
“殿下?!苯痦炄肓藟|中,屏退旁人,從懷中掏出三封信件,低聲道,“云小姐又來信了,殿下可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