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突生
寧歲歡這夜總是覺得心里不踏實,隱約中覺得會發(fā)生些什么。
數(shù)著滴漏的聲音,第一百零六聲,她聽見了宛娘尖銳的哀鳴,聲音凄厲痛苦,沖擊著她的耳膜。
跑出房門的那刻,她抬頭看見宛娘此刻正被漂浮在空中,面容猙獰,四周的黑氣正像黑洞一樣蠶食著她的身體,那雙眼里漸漸留下血淚。
怎么會這樣,寧歲歡皺眉。
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和其他三人對視一眼,交換了彼此驚愕的眼神。
今日是第五夜,照理來說宛娘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好轉(zhuǎn),為什么會突然爆發(fā)。
“我們給她輸?shù)撵`力會一點用都沒有?”景弦錯愕地問著,漂亮的眉緊緊皺起,很是不解。
沈厭離瞇起眼睛,仔細的瞧著不遠處宛娘的癥狀,“她身上似乎有個漩渦狀的東西不斷吸食著魔氣?!?p> 寧歲歡也發(fā)現(xiàn)了,執(zhí)劍就要上前,卻被他攔住。
沈厭離擋在她身前,側(cè)臉沉聲說,“危險,別上去?!?p> 寧歲歡心想,我難道會怕這些東西。
她只冷聲說了句,“讓開?!?p> 雪白的劍鋒直至宛娘,也照亮了被淹沒在濃稠黑霧中的身體。
他們看見了一個暗色蓮花的紋路刻在她的胸前,吸收黑氣的罪魁禍?zhǔn)拙褪撬?p> 潯光劍緩緩下移,對準(zhǔn)她的胸口。
寧歲歡感覺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原是羅青黛不忍地說,“難道只有這一種辦法嗎?!?p> “掉一塊肉,不至于死?!彼p描淡寫的說著。
這些仙道眾人,居然分不清事情緩急,宛娘如果不剃掉這塊肉,怕是活不久了。
所謂的善意不忍,都是優(yōu)柔寡斷,都是誤了時機的婦人心腸。
劍影果決,片刻鮮血橫流,少了一塊肉的胸口可以看見森然白骨,在滴答的淌血聲中,所有人都靜默了。
除寧歲歡之外的三人都低垂著頭,試圖不去直視這一血腥的場景,只有她一個人淡然地看著一切,云淡風(fēng)輕。
魔氣消散了,宛娘的意識也清醒過來。
羅青黛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陰陽怪氣,“你是真的殺伐果斷?!?p> 至少,她是下不了那個勇氣的。
寧歲歡只見宛娘的雙眼,不似初見那日陰郁痛苦,相反帶著些明媚的溫暖。
她醒來的第一句話是,“長洲,他在哪里?”
眾人全部陷入靜默。
沈厭離遞過去帕子,為她止住胸口的血,“你先安心養(yǎng)傷,林長洲正忙著永寧樓的事,過會來看你?!?p> 宛娘這才放心地露出了笑容。
等到將她安置回房,幾人悄悄退出房間。
寧歲歡站在陰影里,門陡然關(guān)閉的一瞬將落在她衣袂上最后一點微弱的光影消失殆盡,如同耗盡的耐心。
她站在最前面,幾人站在她后面,她橫著拿起潯光劍,與眉眼并齊,分不清冷的是劍光,還是面容。
“現(xiàn)在,我們就該會一會這位了?!彼拇浇枪雌穑瑤е鴰追掷淦G的瘋狂。
潯光劍,好久沒有以血開刃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林長洲借著照顧宛娘的名義,偷走了她身上所有他們給她疏松的靈氣,好一個別開生面的詐騙。
說是伉儷情深,楚楚可憐,不過是徹頭徹尾的騙局。
原來,世間情愛,都是如此嗎。
寧歲歡內(nèi)心無聲地發(fā)笑。
林長洲在離永寧樓一公里開外的地方被發(fā)現(xiàn)了。
他已陷入癲狂,渾身是暴漲的靈氣,而身體深處涌出的黑氣又連綿不斷,整個人因為兩者的沖撞而發(fā)瘋哭號。
“別抓我,別抓我?!绷珠L洲重復(fù)著這一句,雙目無神,口里流出涎液。
景弦念了個訣,把他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冷哼一聲,“好一個騙子,真不懂怎么會有你這么虛偽的人。”
這一句也紛紛激起幾人內(nèi)心的憤慨,神色都藏著幾分怒意。
寧歲歡一眼看見了林長洲手里抓著的玉鐲,她在宛娘身上見過,那幾日她都戴著,今日身上便沒有了。
“鐲子吸附了全部的靈氣,林長洲在第五日把它偷走了?!鄙騾掚x恰好也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
“你到底為什么入魔。”寧歲歡開始了對林長洲的審問。
“我說的屬實,最初就是有人說魔氣可以用來治宛娘,只是隨著世間推移,魔氣的副作用爆發(fā),開始吞噬她的身體。我試圖阻止,卻無可奈何,最后連帶著將我也吞噬掉了?!绷珠L洲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雖然整個人不再清醒。
“那我們?yōu)楹巫畛鯖]有發(fā)現(xiàn)你入魔?!?p> “面對你們之前,我將自己的魔氣都封印在了宛娘的鐲子里。”
林長洲一席話說得天衣無縫,可惜,蒙騙不了在場的幾人。
既然林長洲有將魔氣轉(zhuǎn)移的能力,為什么說是被其反噬無可奈何,究竟是早已自甘墮落,還是無能為力。
為什么現(xiàn)在自己逃走,明明仍可以回答問題,還將宛娘一人留在原地,生死任命。
說白了,還是被魔氣的貪欲熏陶,早已失卻了辨別是非的能力,所謂的情深一片,全部是裝出來的。
沈厭離看著不想和他多廢話,“帶回去吧,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算了。”
寧歲歡知道他什么意思,以林長洲現(xiàn)在的狀況,頂天再活個幾日,帶他回去,不過送他一個全尸。
宛娘恢復(fù)得很好,面色漸漸有了紅潤,一天說的話也變多了,這天更是央求幾人把她推到樓下轉(zhuǎn)一轉(zhuǎn),許是在房里太悶了。
她指了指墻壁上的畫,畫卷上一男一女琴瑟和鳴,看著恩愛非常。
宛娘滿眼感嘆,“這是我們成婚后的第一年,他教我學(xué)琴,許我一世無憂?!?p> 寧歲歡看著那畫中的女子眉眼栩栩如生,溫婉動人,這是年輕時的宛娘,男子正含笑低頭看她,桃花若落雪紛紛揚揚,歲月靜好正當(dāng)時。
“你們瞧瞧,長洲時這樣頂好的人?!蓖鹉锩佳蹘?,幸福的樣子令幾人都不忍心拆穿她,她口中的這個林長洲,實際上是個不折不扣的負心漢。
她所謂的兩小無猜,相看兩不厭,實則是她一個人的癡心妄想。
宛娘仍在笑著回憶,寧歲歡卻無意瞥到了二樓觀景平臺上的人影。
林長洲,他竟然掙脫了束縛跑到了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