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探了一下大致范圍,繞著邊緣挖走多余的土。
附近沒有燈籠,周圍大樹遮蔽顯得愈發(fā)黑,又一鐵鍬下去,里頭的東西露出完整的表面,展現(xiàn)出暗沉的白色。
“頭骨?”妄瑾大驚,扔了鐵鍬直接上手挖:“真的埋了個人!”
祝雅跟著他蹲下,用手觸摸那白色的圓形表面,而后撿起妄瑾剛剛丟掉的鐵鍬,沒有任何猶豫往下方一寸鏟去。
“?!庇质且宦暸鲎?。
“不是頭骨,是鐵或銀?!弊Q爬^續(xù)往下挖,硬物的范圍變小了,如她預(yù)測一般,是巨型釘狀金屬。
妄瑾干脆伸手握住上端,用力往外拔。
他的力氣不算小,況且祝雅已經(jīng)挖出了一半,按理來說他應(yīng)該很輕易就能拔出來。
但是他咬著牙拔了兩次都沒拔出來,他面子掛不住,猛地一使勁,釘狀物如植物根系般帶著土塊升起。
妄瑾的姿勢從蹲著轉(zhuǎn)為半蹲,手上的東西仿佛無窮無盡,直到他幾乎快站起來,拔不動了。
“不是,這誰埋的?埋的啥玩意兒這么深?!?p> “快了?!弊Q抛プ∽羁拷量拥哪墙?,往上一提。
土坑左側(cè)平整的土壤開始裂開,大約五尺內(nèi)從近到遠依次凸出,金屬末端連著新鮮的頭顱被扯了出來,黑色的發(fā)絲纏成團,混著鮮血和土壤懸在半空。
“天老爺!”饒是妄瑾活了這么多年,也很少見到如此具有沖擊力的畫面。
“是銀?!弊Q艙荛_糊在尸體臉上的頭發(fā),銀柱貫穿了她整個頭,在她后腦勺處聚集成塊,類似于兩端都是釘頭,想要拔出必定會把尸體帶起來。
“鐵鍬在它上面留下了痕跡,銀比鐵軟,所以會有劃痕,而且這個柱狀物并不勻稱,她的腦袋大范圍燙傷發(fā)黑,恐怕是澆筑而成的?!?p> “那它怎么會貫穿她的頭?”
尸體的大部分身體還埋在土里,頭和少許上半身抬起,妄瑾放下銀柱后,那些部分斜撐著落回土坑。
“她的臉被事先挖了個洞?!弊Q鸥惺苤樕掀つw的觸感,剛才強行拔出的時候,銀柱的下半部分被迫從她的腦袋穿過,邊緣掀起一片新鮮的血肉:“尸體埋得不深,特意在頭部往下多挖了一段用來澆筑,腦袋本來是在銀柱中部的,拔的過程中銀柱上升這才落到底部。”
“嘶~”妄瑾頭皮發(fā)麻:“你別摸她了成嗎,入土為安,咱們給她再埋回去?!?p> “她的魂魄早不在這兒了,安不了?!弊Q艊@息:“我需要把她完整地挖出來驗證我的猜想?!?p> “什么猜想?”
“看看她的肚子有沒有被破開?!?p> “還有沒有王法了?!”妄瑾暴跳如雷:“人間的話本子不是常常說妖十惡不赦壞事做盡嗎,說的真的是妖嗎?起碼我不會這樣對待一個已死之人?!?p> 祝雅下次絕對不會帶上妄瑾了,帶上他跟帶上一個炮仗沒什么區(qū)別,他的情緒太豐沛,不顧場合地豐沛。
她無奈道:“你先去把后面那個小廝打昏,我來挖?!?p> “什么?”妄瑾不解回頭。
只見酣睡的小廝不知何時醒了,在他們不遠處顫顫巍巍站著,夜里風(fēng)很涼,小廝的心更涼。
妄瑾懊惱道:“怪我把他吵醒了,我這就去?!?p> 他話還沒說完,小廝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妄瑾飛速閃到他身后將人扶住,冰涼的手指探向他的頸側(cè),脈搏很有力地跳動著,沒死。
“罪過,差點手上又多了條人命?!蓖研P緩緩放在地上,然后回到祝雅身邊,說道:“現(xiàn)在可以大聲講話了?!?p> 祝雅拿著鐵鍬很快挖了一個長方形,全部尸身顯露出來。
尸體死了沒多久,輕微有些腐爛,沒有其余外傷,乍一看還以為是個活人躺在這兒。
她的手指不自然地扭曲著,祝雅拿起她青灰色的手,指縫里全是黑色的土,有幾個指甲都扣掉了。
“活埋啊,把身體埋實了,一錘子砸碎腦袋,挖穿、澆筑?!?p> 妄瑾在一旁聽得齜牙咧嘴,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痛。
祝雅繼而摸了摸她身上的布料,拍拍手站起來。
“衛(wèi)明珠的人?!彼溃骸昂退N身丫鬟金盞身上穿的款式材質(zhì)一致?!?p> “憑借這個判斷是不是太武斷了,她們都是丫鬟,肯定穿的都差不多?!蓖嗣约荷砩系牟剂?,沒感覺出有什么差別。
祝雅一把抓起妄瑾的手,將他扯到尸體旁蹲下:“你摸摸看,質(zhì)地比一般的布料堅韌厚實,摸起來手感柔和,這樣上好的錦緞跟你身上穿的是一樣的嗎?”
妄瑾渾身僵硬,根本感受不到布料如何如何,他似乎能聞到祝雅身上若有似無的香灰味。
“不,不一樣?!彼鸬?。
“用得上這等料子的必定是在主子跟前有頭有臉的下人,她一個貌美的丫鬟,若真是在顧樊面前得臉,早趕出府了,她只能是衛(wèi)明珠的人?!?p> 祝雅松開妄瑾:“你不是說林春娘的爹娘被兩個丫鬟領(lǐng)著從側(cè)門進了顧宅嗎?他們住客棧的錢也是一位小娘子出的,但據(jù)我所知,他們在京中不可能有除了顧樊之外的熟人?!?p> “顧樊要是真擔(dān)心他們,怎么不讓自己信任的程黃程孔去做這些事呢?”
“誣陷老兩口的姑娘也是個極其美貌的,這件事未必沒有衛(wèi)明珠的參與。”
“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也有可能這具尸體、出錢的小娘子和誣陷他們的姑娘是三個人?!弊Q艑ν焓?,隨后說道:“把手帕給我,明日去找衛(wèi)明珠對上一對,一切便明了了?!?p> “你什么時候知道這里埋了個人的?”妄瑾把手帕放到她的手上,他和祝雅的信息不對等,他聽了半天聽不明白,總歸她明白就行了。
“剛踏進顧宅的時候?!?p> 祝雅當(dāng)時不想插手太多,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和她有關(guān):“她當(dāng)時魂魄就在尸體附近,五官模糊粘連,說出的話斷斷續(xù)續(xù)?!?p> “她說了什么雙棲蝶、蝶雙飛,今世緣來世續(xù),許許多多并不關(guān)聯(lián)的話,我便沒有放在心上?!?p> 祝雅將手中的帕子展開:“看到這手帕我才明白,她應(yīng)該是有一個極其深愛的人,基本上可以斷定,這具尸體和你說的小娘子,是同一個人?!?
言朝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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