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個異端,她怎么敢?
閬九川靠在棺木前跪坐下來,扭頭看向棺內(nèi),感受那微薄的功德涌向自己,滋養(yǎng)著這肉身和神魂,不由吁出一口氣。
在看到有些氣運(yùn)還是分散到閬家人身上,她眉尖蹙起,直勾勾地看著蓋著白布的尸首,要是她也躺在里面,這些功德氣運(yùn)會不會都只涌向她?
想想就歡喜,想薅。
閬九川臨時鑲嵌的一雙狗眼珠子險(xiǎn)些把棺材里的老太爺盯出洞來。
呼啦啦。
靈堂內(nèi)忽地刮起一陣風(fēng),吹得地上的黃紙亂飄,燭火也晃動不已。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這風(fēng)哪里來的?
他們下意識地看向閬九川,她跪在那里,是不是擾得老爺子不能安息了?
崔氏面色沉沉,眉頭緊皺。
閬九川察覺到落在身上熾熱的目光,瞥了過去,又若無其事地把化寶盆拖到自己跟前,撿起地上的黃紙扔了進(jìn)去,道:“我給老爺子燒點(diǎn)紙,保他在地下路路暢通?!?p> 眾人聽了,臉色稍霽,倒還算有點(diǎn)孝心,不過路路暢通又是什么鬼?
崔氏闔上了眼,嘴里默默念著經(jīng)文。
倏地,一聲老哥在門口嚎了起來,振聾發(fā)聵。
有人杵著個拐杖沖了進(jìn)來。
“你個老匹夫,你就是比老子命短,說好的在七十時比誰尿得更遠(yuǎn),你他娘的說話不算數(shù)啊。”
靈堂靜默。
閬九川燒紙的手微微一抖,抬起頭看向來人,嘴角微抽。
來人是個鶴發(fā)童顏的老者,一身素袍,握著手杖,走到了棺木邊,看到里面的人時就哽咽了:“老匹夫,躺在那作甚,起來喝酒啊?!?p> “祖父?!币粋€穿著月白長袍的青年無奈地扶著老者,輕聲勸道:“先給老侯爺上個香吧?!?p> “是啊,趙世伯,家父去得很安詳,您別太傷懷,要是因此傷了身子,家父在天也不能安息了?!迸阒M(jìn)來的閬家世子爺閬正平也上前勸慰,其余閬家人也早已起立,男子如閬采勐等人也跟著勸慰。
“你們不必勸了,我這把老骨頭,還硬朗著,哭他一場也是他該得的?!壁w老看著已經(jīng)被掀起殮布的死對頭兼老友,神色哀傷,兩人斗了一輩子,此后可就沒對手了。
“有何好哭,你們很快就會見面了?!北淙缢┑穆曇舸蚱七@哀傷。
嗡嗡的勸慰聲一靜,所有人都驚愕地看向閬九川。
她發(fā)什么癲?
她這說的什么瘋話,這是能對一個來吊唁的老人說的嗎?
閬正平瞬間反應(yīng)過來,厲聲呵斥:“放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你是……不對,你是誰家的?”
他看向面前這個完全陌生的少女,一時有些怔楞,這打哪來的,他們家有這樣的姑娘?
閬采勐連忙道:“爹,這是二叔家的九妹妹?!?p> 閬正平聽了,立時就想起來了,那個被送去莊子養(yǎng)的孩子,二弟唯一的骨血,他下意識地看向崔氏,張了張口,不好說什么,只揮了揮手道:“看她弱不禁風(fēng)的,就別在這跪著了,帶她下去歇著。”
崔氏的臉陰沉如水,指尖在發(fā)抖,胸口更氣得起伏不已,盯著閬九川,這個異端,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