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頭
正要抽回手,一股疾風突然朝他破空而來,夾著凌厲,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他被人壓在身下,鎖住了咽喉。
成云紋怔了幾秒,眼中聚起逼人的寒意,“南安意,你干什么!”
他心里冷笑一聲,呵,自殺不成,改成謀殺了?
陌生的地方,南安意習慣了保持警惕,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靠近自己,便下意識地進行了防衛(wèi)??蓻]想到,這人會是成云紋。
她眼中的狠厲瞬間散去,迅速地思考著應對的辦法,幾秒之后,她往旁邊一滾,頭一歪,“睡”了過去。
還不忘砸吧砸吧嘴,夢囈道:“宰了……我要吃豬頭肉……”
成云紋一愣,隨即松了口氣,潛意識里,是不希望她對自己起了殺心的??韶i頭之說,未免太侮辱人了,竟不知,在她心中,自己是可以和豬頭媲美的……
半夜,南安意發(fā)了一身汗,醒來的時候,果然精神了許多。
桌上,還放著成云紋昨晚送來的夕食,面團已經(jīng)發(fā)硬,散發(fā)著淡淡的餿味,她拿去扔了,轉(zhuǎn)身進了灶間。
家里能吃的不多,半壇玉米面,一小袋面粉、紅薯和兩個雞蛋,米缸是空的。
部分紅薯已經(jīng)生蟲,她把能吃的蒸了,又挑了兩根歪瓜裂棗的,壓成泥,加入雞蛋和面粉,做成了紅薯餅,上鍋烙了。
不多時,成云紋進來了,南安意瞥了眼,說道:“起了???準備吃飯了,去叫大伯起床吧?!?p> 她記得他是有個大伯的,和原主成親的時候見過。
成云紋沒動,狐疑地看著她熟練地翻著鍋里的烙餅,“你……”
他不會以為……自己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
南安意暗暗嘆了口氣,原主不愿嫁給他,跳河絕食都做了,突然一早起來,換了個人似的,竟然做起了朝食,難免會心生疑竇。
南安意認真道:“我想通了?!?p> 成云紋定定地看了她幾秒,似乎在判斷她話里的真實性,最終,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出了灶間。
南安意將做好的吃食端去堂屋,大伯看見她,眼睛一亮,“侄媳婦,你終于肯出來了!自己悶在屋里吃,哪有一塊兒吃有滋味?”
大伯不知道她絕食?
南安意有些意外,瞥了眼成云紋,看來,她沒吃的飯,最后都進了成云紋的肚子。
紅薯餅入口軟糯香甜,帶著紅薯特有的味道,竟然意外的好吃。成云紋忍不住又夾了一塊。
“侄媳的手藝不錯?!贝蟛滟澋?。
看得出來,今日的心情不錯,還不忘調(diào)侃自家侄子,“不像云紋這小子,做出來的東西四不像,能毒死個人!”
南安意暗暗點頭,英雄所見略同。
飯后,成云紋主動收拾碗筷。
大伯微微側(cè)身,對她語重心長道,“侄媳啊,你能出來吃飯,想必是想通了的。云紋這孩子命苦,他父母過世得早,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你別看他這樣,那是他以前不小心摔下山,劃破了臉,又摔折了腿導致的?!?p> 他嘆了口氣,回憶道,“那天下雨,沒人上山,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一天一夜,抬他下來的時候,他愣是一聲沒吭。云紋其實是個頂好的孩子,人也孝順?!?p> 孝不孝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得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養(yǎng)育了他十幾年的村子,一把火燒了。
他這般心狠,她只希望在他成長起來前,對他好些,以后和離的時候,也能念著她的半分好,放她自由。
畢竟,這個世界,沒有和離的女人像只囚鳥,寸步難行。
再說了,他成為太監(jiān)后,可是找了對食的。
……
跟兩人打了招呼,南安意背著簍子上了山,都說靠山吃山,家里捉襟見肘,她想看看山上有什么吃的。
南安意對大山并不陌生,她從小生活在云南的鄉(xiāng)下,對大山有種親切的熟悉感。
她專挑植被茂密的地方找,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少平菇,牛菌菇……
甚至還有紅菇!
要知道,紅菇在現(xiàn)代的價格昂貴,科技那么發(fā)達,也只能野生采摘,無法人工栽培,可見其稀有。
之后,她又陸續(xù)摘了些蕨菜和茼蒿,地上干枝不少,踩在上面吱呀作響,家里的柴火所剩不多,她拾了些,用繩子捆好,綁在簍子上,下了山。
“丑八怪,腿瘸子,娶個新娘要跳河……”
一段充滿惡意的童謠竄進南安意的耳中,她的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
這么明顯的指向性……
她循聲望去,果然見十米開外,幾個孩子跟在成云紋的屁股后面,嘻嘻哈哈地拍著手大聲吟唱,“癩蛤蟆要吃天鵝肉……”
成云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面上毫無波動,好似對他們的嘲笑充耳不聞,但抓著木盆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收緊。
反正,他們覺得沒意思,便會自動散開。
但他錯了,孩子們并沒有如往常一樣,自動散開,一再的忍讓,讓他們覺得他是可以欺辱的,甚至,變本加厲地竄到他面前,開始新一輪的重唱。
南安意有些看不下去,幾步過去,虎著臉對孩子一陣驅(qū)趕,“誰教你們的?心理暗示懂不懂?唱多了,以后你們也變這樣!”
好歹是她名義上的相公,怎能讓人欺負了去?
一聽這話,孩子們神色立馬變得驚恐,膽子小的直接小嘴一癟,嚇哭了:“嗚嗚嗚……我不要變成丑八怪和腿瘸子……”
哭聲驚動了在河邊漿洗的胡大嬸,她扔下手里的衣服,走過來,一把摟住自己的孩子,抬頭間,已然換上了一副兇巴巴的面孔,她大聲質(zhì)問道,“是不是你們欺負我家小強?”
南安意淡聲道,“他罵我相公丑八怪,癩蛤蟆。”
胡大嬸狠狠瞪了南安意一眼,“罵了就罵了!實話還不讓人說了?你看你家相公,哪點人模人樣了?再說了,孩子小,不懂事,哪會撿好聽的說?罵兩句怎么了?你們做大人的,還好意思同孩子計較?”
呵,小就能出言不遜,成犯錯的庇護傘了?
南安意的眼神微微轉(zhuǎn)冷,目光在胡大嬸的身上緩緩巡視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的臉上。
她薄唇一張,語氣輕描淡寫,說出來的話卻是毫不留情,“我看大嬸跟圈里的豬,長得挺像的。但豬永遠是豬,人,有時候卻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