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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山月

第27章 全身而退

驚山月 冬天的柳葉 2104 2024-12-25 12:12:00

  車廂中,芳洲、王媽媽,乃至青蘿,都有一肚子話要說,可真的面對秋蘅,反而開不了口了。

  姑娘昨夜為何不在冷香居?為何出現(xiàn)在城郊?是怎么離開伯府的?

  到現(xiàn)在,王媽媽與青蘿還覺得像在夢里。

  秋蘅把帷帽一摘,神色平靜:“青蘿,幫我梳梳頭發(fā)吧。”

  隨著她這一開口,車廂內(nèi)凝固的氣氛才活了過來。

  青蘿慌忙應一聲,從靠車壁放的箱籠里取出木梳,為秋蘅梳頭。

  少女的頭發(fā)濃密黑亮,長至腰際,隨著一下一下梳順,青蘿忐忑的心也安穩(wěn)下來。

  她只是一個小婢女,被大太太隨便安排進冷香居,當時在伯府下人眼中與被發(fā)配了無異,也是她這樣沒后臺的小丫鬟正常的去處。

  誰知在冷香居的短短日子成了她最開心的日子,到現(xiàn)在甚至越來越多的人羨慕她天天能吃到芳洲做的點心。

  她不知道姑娘做什么去了,但她知道她的好壞已與姑娘分不開。

  青蘿手巧,很快為秋蘅綰好發(fā)髻,戴上珠釵。

  王媽媽則拿打濕的帕子為秋蘅擦臉凈手,一眼瞥見衣袖滑落后手臂上的細細傷痕,手不由一頓,動作越發(fā)輕了。

  “今日不在大福寺久留,上了香我們就回?!?p>  秋蘅一副閑話家常的語氣,令王媽媽與青蘿生出了一種她們是一起從伯府出發(fā)的錯覺。

  王媽媽抬手,“啪”打了自己一下,對看向她的三人尷尬笑笑:“有個蚊子?!?p>  疼,不是癔癥。

  芳洲拿出了栗糕:“姑娘,吃塊點心墊墊肚子。”

  秋蘅接過栗糕,慢慢吃起來。

  王媽媽和青蘿吃到栗糕的香甜,緊繃的心也漸漸放松了。

  大福寺到了。

  秋蘅帶上帷帽下了馬車,知客僧迎上來。

  幾次來大福寺,知客僧對這位秋六姑娘很有印象了,勸道:“今日一早有官兵來寺中尋人,女施主不如改日再來,免得被驚擾了。”

  “這樣嗎?”掀起遮面輕紗的少女露出為難神色,“可來都來了……那我上了香便走?!?p>  隨著知客僧來到寶殿,秋蘅取香三支,在心中默念:佛祖慈悲,助我心想事成。

  她不信佛。

  她謝這位置剛剛好的大福寺,助她得償所愿,全身而退。

  回城的路上,能看到一隊隊官兵策馬而過,風聲鶴唳。

  快到城門時,馬車就難往前移動了。前方排起長長的隊伍,接受入城檢查。

  人們猜測著發(fā)生了什么事,在這樣的氛圍下無端緊張著。

  突然呼喝聲由后方傳來:“讓開,讓開,韓公子要進城!”

  秋蘅聽到聲音,掀起青色的簾子往外看,就見一隊禁兵護著一人往城門口而去。

  那人形容狼狽,一副還沒回魂的模樣,正是韓子恒。

  城門吏急忙放行,目睹這一切的行人議論紛紛。

  “韓公子是誰啊?怎么直接就進去了?”

  “今日進城這么嚴,該不會與他有關吧?”

  ……

  秋蘅聽夠了,扶著青布簾的玉白手指輕輕松開,車廂中的光線瞬間暗了暗。

  韓公子啊,是殿前都指揮使韓悟的獨子,韓子恒韓衙內(nèi)——坐于車中的少女在心中給出答案。

  隊伍緩緩上前,城門如不知饜足的獸口,把世人吞入其中。

  終于輪到了永清伯府的馬車,車夫稟明身份:“我們姑娘去大福寺上香回城?!?p>  “車里的人都下來?!?p>  從一大早城門打開就是寬出嚴入,城門吏不知遇到多少富貴人家的車馬,完全沒有通融的意思。

  韓都指揮使遇刺,可是今上親自盯著的事,誰來了都不怕。真要發(fā)現(xiàn)行刺的歹徒,那是天大的功勞。

  “差爺,我們姑娘還小——”

  “別廢話!”

  隨著城門吏的斥聲,素青的車門簾掀開,圓臉的婢女脆生生道:“這就下來了?!?p>  她說完先下了馬車,接著又一個婢女打扮的小丫頭下來,二人伸手扶頭戴帷帽的少女下了車,最后是王媽媽跟出來。

  “嚯,人還坐了不少。”城門吏探頭往車廂內(nèi)看了看。

  車廂中空無一人,案幾、箱籠等皆是小巧玲瓏,不可能有藏人之處。

  城門吏本來也沒想過能從一位貴女的馬車中發(fā)現(xiàn)歹人,看過后視線轉(zhuǎn)向秋家一行人,最后落在頭戴帷帽的少女面上。

  少女穿著青色裙衫,素凈深沉的顏色無端讓人覺得沉靜穩(wěn)重。

  她個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可與矮一些的男子相比。

  城門吏一抬手:“麻煩姑娘把帷帽取下?!?p>  這樣的嚴格,他簡直為自己的負責而自豪了。

  “差爺,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是輕柔悅耳的女聲。

  “職責所在,還請姑娘配合,不要耽擱了后邊進城的人?!背情T吏一臉凜然。

  大家貴女呢,平日出個門遮遮掩掩的,今日正好光明正大看個過癮。

  少女以沉默表達了小小不滿,終于抬手把垂下的紗巾往上一掀,露出一張素凈清麗的面龐。

  十五歲的少女,不涂脂粉也是美麗的。

  城門吏眼神直了直。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伴隨著紛紛問好聲:“薛大人?!?p>  一身緋衣的少年腰間別刀往這邊走來,身后跟著數(shù)名下屬。

  城門吏也趕緊見禮:“薛大人?!?p>  “檢查如何了?”薛寒問。

  本來發(fā)生重臣遇刺這樣的事,皇城司才是調(diào)查的主力。但薛全與韓悟不和多年,皇城司在此事上就有些微妙了,于是成了多方協(xié)力之事。

  “還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p>  少年語氣轉(zhuǎn)為冷厲:“那還不繼續(xù)。”

  “是,是。”城門吏揮手放行。

  秋蘅不好裝作不識,走過去打了招呼:“薛大人。”

  “秋六姑娘今日出城了?”

  “嗯,去大福寺上香。”秋蘅穿過城門,映入眼簾的是熱鬧煙火氣。

  雖然位高權重、深受帝寵二十余載的殿前都指揮使韓悟死了,雖然街上官兵來往不斷,可百姓們?yōu)榱松嬤€是該做什么做什么。

  薛寒走在少女身邊,陪她進了城,突然問:“秋六姑娘受傷了嗎?”

  那血腥味再淡,他還是聞到了。

  秋蘅靜靜看著問話的少年。

  是了,薛全曾安排薛寒去戰(zhàn)場歷練了兩年,有了這層資歷,才穩(wěn)穩(wěn)坐上了皇城使的位子。

  對血腥味,他肯定是熟悉的。

  可那么淡的血腥味,他都能聞到么?

  少女不覺皺了皺鼻子,暗暗腹誹:狗鼻子真討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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