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灰家小子
陸希言看著眼前匍匐在地的少年良久，最終嘆了一口氣：
“既然你祖母病情緊急，本宮會請杏林居的大夫前去問診的，不過你家里其他的烏糟事情……”
南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殿下……”
蕭十一連忙再挺直身形一磕到地，頭重重地砸在地上：
“屬下自會料理干凈，定不會擾殿下清聽。”
話音剛落，蕭十一身上繩索被人解開，由于太久沒有吃飯，他四肢早已麻木，只得強撐在地上不敢挪動。
陸希言走到他面前，用腳將那碗飯推到蕭十一身前。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若再有違逆？”
蕭十一垂著眼眸，低聲開口道：“聽憑長公主處置?！?p> 見四周下人不寒而栗的樣子，陸希言就知道，自己立威的效果還不錯。
她轉(zhuǎn)身滿意離去，留蕭十一在原地微微抬頭，那雙狹長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離去的背影。
回到自己屋內(nèi)，陸希言終于能躺到美人榻上，舒舒服服地伸個懶腰。
本來她心中還惦記著白小糍的灰鼠朋友，正要開口讓南燭退下，卻看到南燭守在一旁欲言又止。
陸希言朝她點點頭，南燭終于開口道：
“殿下心善，只是為了保險起見，要不要再去查證……”
陸希言將葡萄放進嘴里，頓時，一股玫瑰的香甜氣息便溢滿口腔。
“你是擔心，他父親沒準說的是真的？”
南燭遲疑地搖搖頭：
“您留奴婢在府打理舊賬，奴婢不敢草率應(yīng)付，倒也查過府里記檔，可他不光值夜勤快，也總有人作證，不像是偷懶濫堵的人……可就怕有什么奴婢想不到的，埋下禍根?！?p> 陸希言頗為贊賞地看著南燭。
原主身邊的丫頭倒是忠心耿耿，人也機靈。
“我記得那幾家賭坊的地皮歸屬章氏，他家雖然也是門閥世家，可背地里蠅營狗茍的事情可不少干，更別說還有不少子弟做了二皇子的幕僚。本就是一灘混水，咱們靜觀其變就好，這么早攪進去不值當?！?p> 陸希言喝了一口桌上的金銀花茶，原本想要潤潤嗓，卻在嘗到味道后猛地皺眉：
“這茶又苦又澀，還比不上平南侯府上的冷茶順口。”
南燭趕忙換了一盅紅棗水，接過茶盞便要請罪，卻被陸希言扶住手。
“南燭，沒有萬全把握，寧愿蟄伏，不可輕動?！?p> 屏退南燭后，陸希言將腰間的袋子取下倒在桌上，白小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真好呀，你朋友也不少嘛，聽得我都困了。]
陸希言斜睨了小家伙一眼。
幸好它在袋子里既看不到也聽不懂，不然就沖剛才的場面，怎么可能還睡得著。
她把一小碟杏仁豆腐往白小糍的身邊推去：
“現(xiàn)在，總可以讓你的朋友來見見我了吧?！?p> 說罷，她就看到了床邊一個身影飛速竄出，一只身形碩大的灰耗子繞著她腳邊的柱子爬了上來。
陸希言忍住了下意識找鞋扔過去的沖動。
在穿到御獸宗之前，她還是個遇見老鼠只會縮在自家咪咪身后無聲尖叫的少女。
穿到玄清界后倒是也有鼠類精怪，不過那時物種繁多，她締結(jié)契約的選擇相當多，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要去摸老鼠。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陸希言咬緊牙關(guān)，剛準備施法結(jié)印，卻見老鼠身形緊繃，兩只小爪離開地面，看這樣子像是在和自己對峙。
“……什么意思？”
怎么還能見面反水呢？
[啊……]
兩只小東西嘀嘀咕咕半天，白小糍了然開口：
[你身上有伯都哥的氣味，他害怕。]
[他說反正現(xiàn)在有我傳話他也放心，不受管控更自在，省得還要被塞到袋子里，一點都不帥氣……喂我說你！]
陸希言無語地氣鼓鼓的白小糍和劍拔弩張的大老鼠，不知道要作何解釋。
“那請你的灰朋友，仔細聊聊商府的情形吧?！?p> 剛和老鼠吵贏一架的白小糍顯然心情好了很多，一番溝通后，她簡單開了口：
[游廊下面的怪壇子，他們?nèi)サ臅r候就已經(jīng)在了，上面還有七七八八的封條，沒法看里面放了什么。]
陸希言沉默地捻著茶盞。
這么看來，和她在玄清界知道的那個東西倒是差不多。
就差一點跡象。
正想著，一個小鼻頭湊到了她跟前，顯然是來要這次的報酬。
陸希言打了個呵欠，將新貢的玫瑰葡萄摘下放到灰鼠面前：
“這位朋友慷慨相助，希言自然不能讓它空手回。不過，既然它對我的戒備心這么重，那以后的報酬就讓小糍代為轉(zhuǎn)交吧?！?p> 白小糍本來興致勃勃地啃著杏仁，聽到這話，有些猶疑地看著陸希言。
“自然了，如果灰鼠朋友私自來我這里偷拿偷取的話，也請小糍代為受過。”
陸希言怎么會不知道這老鼠打的小算盤。
灰家的地盤囊括整個京城，自然也包括她的公主府和明坤池。
要只是忌憚白虎的氣息，怎么可能還敢來她府上見面。
分明是忌憚她來路不明的道術(shù)，擔心和她互通言語后，他在她府上自由取用的動作受限罷了。
灰鼠兩只小爪子撓了撓臉蛋，白小糍更為疑惑：
[你還知道明坤池？對呀，那里也歸小希管，伯都哥就在那兒呢。]
灰鼠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陸希言片刻，低頭向前走了幾步，乖巧地垂下腦袋。
陸希言了然，一劃指尖，快速催力結(jié)印，隨后輕輕摸了一下它油光锃亮的皮毛。
這一下，就激起了陸希言身上的一層雞皮疙瘩。
一個和蕭十一差不多枯澀的聲音響起：
[明坤池有我一族不少兄弟，以后若有我?guī)偷蒙系哪惚M管招呼，但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諾，不要干涉我們的生活。]
陸希言揚起嘴角：
“自然。以后少不得要辛苦俠士襄助，我開出的報酬，你一定會滿意的。”
白小糍在旁邊鼓著嘴巴點頭：
[她真的很大方！吃的也超級好吃！人很好的！]
灰鼠目光依舊對著陸希言，回復(fù)白小糍的語氣更和緩一些：
[剛才她的所作所為，可算不上什么好人。]
陸希言嘴角抽動，這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
突然，幾聲叩門后，傳來南燭的聲音：
“殿下不好了，平南侯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