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聚靈陣
瑯?gòu)止葍?nèi)駱家住的都是一個個古樸的石屋,谷內(nèi)也是有一叢樹林的,但木屋終究是容易腐爛的,所以駱家都用石頭來建造房屋,谷中的這些石屋都頗有年頭。
駱方圓自己也有一個石屋,為了培養(yǎng)族中孩子獨立,駱家子弟自從十歲之后就搬出來獨自居住,而且吃食也都統(tǒng)一發(fā)放。當(dāng)然,嫡系子弟的吃穿用度和旁系自然不同。駱方圓回到自己的石屋后,就看到了放在門口的兩個饃饃,連忙拿了起來推門進屋。
駱家的資源匱乏,不光體現(xiàn)在符陣用料上,其他地方也都可見一斑。
駱方圓把木門合上的那一刻,石屋內(nèi)漆黑一片,他不以為意,隨便地用掌心的殘血,舉手在石屋的墻壁上畫了一個光明陣。
那是一個并不太復(fù)雜的陣法,但駱方圓簡化了幾個陣圈,導(dǎo)致這道陣法立刻就亮起了柔和的光芒。
駱方圓滿意地叉著腰笑了笑,他并不是不想把他發(fā)明的陣法向大家推廣,但駱家的大長老委實是一個傳統(tǒng)守舊的人,最見不得有人居然可以隨手改變嚴(yán)謹(jǐn)?shù)姆年嚾Α?p> 符箓和陣法的最大區(qū)別,就是在載體上。符箓一般都是畫在符紙或者玉符上面的,對符墨、符紙或玉簡都有嚴(yán)格的要求。而陣法則大多是在地面或者墻壁上刻畫,并且復(fù)雜的陣法會輔以靈獸的晶核或者高端的靈礦石。但無論是符箓還是陣法,都是經(jīng)過前人無數(shù)次精密的推敲、驗證和試驗,才得以保留下來的傳承,沒有人敢擅自修改。
事實上也不是沒有人心思浮動過,但經(jīng)常有人畫符陣的時候出錯,下場輕則符陣報廢,重則符陣會爆炸威脅到安全。對于駱家人來說,資源的浪費是有罪的,所以每個駱家子弟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恪守著符陣傳承,壓根都沒想過改動一分一毫。
駱方圓則不同,他就像天生就能感應(yīng)到符陣之中的靈力走向一般,只要他盯著符陣看上半晌,就能很容易地就能判斷出哪里的符文是多余的,哪個陣圈是可以改進的。一開始他對別人說的時候,沒有人相信他。這是自然的,一個不大點的小孩子,就能質(zhì)疑先祖的智慧,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更何況后來的嫡系測試證明了這一點,這小子是徹頭徹尾的符陣廢柴,更是沒有人愿意理會他了。
事實上,也是因為他的成績巨差無比,才沒有長老來檢查他的符陣石板,否則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這小子居然在十個時辰這么短的時間里,重新設(shè)計了十一種陣法的話,估計就會有長老受不了地捧著胸口暈倒了。
不過,這個光明陣倒是和駱家其他人所用的光明陣沒有太大區(qū)別,甚至不仔細(xì)看都看不太出來符文的削減。
駱方圓也并不覺得自己可以重新設(shè)計的符陣有多么稀奇古怪,在他看來,能節(jié)省一點符墨的用量,都是好的。
順便再用剩余的鮮血在石桌上畫了一個簡化的地火陣,只有原來地火陣五分之一的效果,雖然這個地火陣要是在其他人看來那絕對是一個失敗的陣法,但正好是駱方圓所需要的。
把手中的兩個饃饃扔了進去,駱方圓都在用這種低效率的地火陣來熱東西吃,他自己把這種陣法命名為熱爐陣,既可以熱東西,又可以在寒冷的夜間取暖用。他還曾經(jīng)偷偷把熱爐陣想要和自家弟弟分享下,卻遭到了毫不客氣的嘲笑。
駱方圓至今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他用陣法來改善生活,會遭到眾人的冷眼以對,甚至連親弟弟都無法理解??墒?,他又沒浪費符墨,每個簡化陣法的過程,都會讓他受益匪淺。
說到底,他們還是不信任他可以毫無副作用地精簡符陣。
駱方圓洗了手,包扎好了掌心的傷口,這時饃饃也被熱爐陣烘烤得焦脆酥香,拿在手里剛好有些燙手。駱方圓就著咸菜有滋有味地吃了晚餐,剩余的熱爐陣正好也把石屋內(nèi)的溫度升高到了一個舒適宜人的程度。駱方圓脫了外套,就著木盆里的水擦了下臉,露出了一張和駱雁行有五六分相似的秀氣面容。
但駱方圓身上的氣質(zhì)和駱雁行冷漠孤傲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特別喜歡笑,嘴邊的兩個小酒窩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讓人一看就心生親近之感。
不算太大的石屋之中就只有一個石桌和一個石床,其他地方都是空閑的,角落里堆著零零散散的一些符紙和雜物,剩下的就是地上用稻草編織的破舊蒲團。
駱方圓盤膝隨意地坐在蒲團上面,這才拿起放在一旁的暗紫紋草檢查起來。
暗紫紋草在瑯?gòu)止戎须S處可見,是駱家人特意栽種的品種。這種暗紫紋草壓成汁液,便是最普通符墨。暗紫紋草顧名思義,就是一種草葉上長有暗紫色紋路的草,這種草做成的符墨,自然也是有等級的。暗紫紋草的年份越足,紫紋的顏色就越深,研制出來的符墨更趨向于暗黑色,也效用最好。
駱方圓把手里的暗紫紋草挑選了一遍,發(fā)現(xiàn)年份最長的也就是三年生的,紫紋還未爬滿草葉的一半,也怪不得自家弟弟看不上。給嫡系子弟所用的暗紫紋草,最差也是五年以上起的。駱方圓已經(jīng)很仔細(xì)地把暗紫紋草上面的綠色葉片用指甲摳下去,但研制出來的符墨還是淺紫色。
符墨也是可以有年份的,用特殊的方法制成的符墨錠,就跟書寫用的墨塊一般,畫符陣的時候用靈獸的血液慢慢地研磨開,符陣的效果會更加強悍。
駱方圓歪著頭想了一下曾經(jīng)在大長老那里偷偷看到過的一塊符墨錠,然后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從雜物堆中翻出一只羊毛筆,沾了石碗中的新鮮符墨,在蒲團周圍畫起了繁復(fù)的線條。
符墨的顏色雖然看起來淺淡,但畫在石屋地面的青石板上,卻變成了一道道深色的線條。
石屋之中供駱方圓畫陣的地方并不大,但駱方圓卻畫了很久。陣法倒是不會像符箓那樣要求一筆完成,但每個陣法都是由一個個小型的陣圈用各種奇妙嚴(yán)謹(jǐn)?shù)姆绞脚帕携B加起來的,所以每個陣圈都必須用充沛地靈力一筆畫完。
當(dāng)石桌上的熱爐陣溫度降下來,符文最終消失的時候,駱方圓終于滿意地放下了羊毛筆,端詳了石屋地面密密麻麻的陣圈半晌,確定自己并沒有畫錯后,盤膝坐在了最中央的蒲團上。
若是駱家的長老們看到這個剛畫好的陣法,肯定會震驚無比。
雖然并不是百分百精確,但這個初具規(guī)模的陣法,還是能看得出來是聚靈陣的雛形。
陣法一般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完整的聚靈陣是屬于地階的高等陣法,甚至更高級的聚靈陣加上靈獸晶核或者靈石后,都是天階級別。駱方圓居然隨隨便便就用最低級的年份不足的暗紫紋草,就能畫出聚靈陣的雛形,也足以讓所有人瞠目結(jié)舌了。
駱方圓卻有些緊張,聚靈陣的陣法圖跡他只是見過一次,解構(gòu)了其中的原理,但那些超級復(fù)雜的陣圈組合他并沒有真正記下來。他只是嘗試地復(fù)制了一個小型聚靈陣,期望會順利運轉(zhuǎn)。
聚靈陣顧名思義,就是聚集天地靈氣,為人修煉所用。因為其陣法繁復(fù),費時費力,有能力畫出此陣法的符陣師,往往都是天階的符陣師了,壓根也用不著這種聚靈陣來修煉,所以被稱之為雞肋陣法。據(jù)說在瑯?gòu)竹樇叶κ⒌臅r期,駱家先祖?zhèn)兘?jīng)常會布下聚靈陣,以供后輩們修習(xí)之用。當(dāng)然,這種傳統(tǒng),在駱家避入玄武大陣的時候,就變成了歷史。再也沒有那么多奢侈的材料供他們揮霍,而且駱家上下傳統(tǒng)地認(rèn)為修煉并不重要,研習(xí)符陣才是正道。
但駱方圓卻覺得修煉和研習(xí)符陣同等重要,因為極少有人注重修煉,一般駱家的符陣師都是擁有著正常人的壽命,到六七十歲便垂垂老矣,有的甚至老眼昏花到看符文陣圈都覺得重影,更別說還要繼續(xù)研究符陣了。
從六歲啟蒙到六十歲,一個符陣師只有五十多年的時間來研究奧妙無窮的符陣,駱方圓覺得根本就不夠。駱家的長老們五六十歲才達到地階初級的符陣師,他們甘心就這樣在符陣師的道路上止步嗎?
駱方圓無法得知其他人的想法,但他卻知道,自己是肯定不夠的。
但瑯?gòu)竹樇耶?dāng)初因為避禍,丟失了許多非嫡系的傳承,一些煉氣的法門根本就沒有能完整留下,駱方圓就只好自己想辦法。
這個簡化的聚靈陣,就是他的嘗試。
駱方圓深吸了一口氣,伸出雙手按向地面,用體內(nèi)少得可憐的靈力慢慢試探地啟動了陣法。
陣法的啟動一般都是用靈力啟陣,或者是進入便被觸發(fā)。但每個陣法啟陣的技巧都不一樣,甚至每個相同的陣法,有時因為不同的符陣師有不同的畫法,觸發(fā)的方式也有所不同。駱方圓的這個簡易聚靈陣自然沒有弄太多花樣,靈氣一注入,青石板上的陣圈就一個接一個地緩緩亮起,雖然那亮度幾乎微不可見,但確實是按部就班地逐次運轉(zhuǎn)著。
駱方圓鼻尖都滲出了細(xì)汗,看著陣圈亮起之后,靈力像一條條活著的小蛇般流動著,不禁欣喜若狂。待所有陣圈全部亮起后,他立刻做出五心朝天的姿勢,驅(qū)除心中所有雜念,專心地吸收著聚集到陣中央的天地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