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家
“娘,牡丹的贖身錢不能動,你就把首飾給他,來年兒子中舉,一定加倍給你買?!?p> 看來畫餅這一招還真是古今通用,沈月棠搖搖頭。
“兒啊,娘一輩子就攢下這些家私,那對耳釘還是你爹給我的聘禮啊?!敝x母下意識地握緊腰間生銹的鑰匙。
謝束不再多費口舌,竟直接上手去謝母的腰間搶鑰匙,沈月棠在心里喊了一聲乖乖。
這種像瘋狗一樣的男人竟然是秀才?看來學(xué)歷真是篩選不了渣男啊。
謝束畢竟是個男人,幾下就擺掰開了謝母的手,奪過鑰匙,將謝母的首飾匣子扔給沈月棠。那匣子乃是上等的柳木雕刻而成,上面還畫著海棠花——那是沈月棠的陪嫁。
沈月棠拿起首飾匣子,皮笑肉不笑地嘲諷:“這是我祖母央人給我做的,三年前就丟了,原來叫你偷去了。”
“誰家兒媳婦不孝敬婆婆?”謝母看著那個制作精巧的盒子,十分肉痛。
沈月棠看著謝母一臉橫肉,只覺得反胃?!伴]嘴吧,我說這屋里怎么有股臭味,你多久沒刷牙了?”沈月棠捏住了鼻子。
謝束很快寫好了和離文書,沈月棠仔細(xì)看了一遍,爽快簽字。
從此刻起,她自由了。
拿上和離書,沈月棠簡單地收拾了包裹,突然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害原身無辜斃命的一巴掌。
于是她咬緊牙關(guān),轉(zhuǎn)身喊道:“謝束。”
謝束得意洋洋,挺著肚子道:“怎么,后悔了?你跪下來求我,我還能留你做個通房?!?p> “啪!”
沈月棠掄圓右臂給了謝束一耳光。原身并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富家千金,常作些活計,所以肌肉很發(fā)達(dá)。
謝束的臉迅速紅腫一片?!澳愀墒裁?!”一向隱忍窩囊的悶葫蘆變成這樣,謝束怔住了。
這一巴掌沈月棠蓄滿了力氣,此刻胳膊還有些酸,不過心里真是又解氣又痛快!
“記住了,這巴掌,沈月棠給你的。還有,其實你不太行哦。”沈月棠對他搖了搖食指,輕蔑地看了一眼他的下身。
沈月棠其實更想比出一個OK,但是這個梗對于謝束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賤人!你回來!”謝束大怒,想追出去還手,又自恃秀才的身份,一只腳在門外,一只腳在院內(nèi),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大罵。
“呦,謝秀才,您是讀書人,這是做什么?”謝家旁邊的孫家嫂子奇道。
謝束趕緊將被打的一側(cè)臉朝院內(nèi),伸出白凈的手指抿了抿鬢角,清清嗓子對孫嫂子說:“無事,這鄉(xiāng)野村婦,終于滾出我家了。”
沈月棠見謝束如此行徑,摸了摸租來拉車的驢,頗有些感慨:“看來畜生有時候也比人強(qiáng),起碼它不裝人?!?p> 孫嫂子撲哧笑出聲,謝束怕?lián)p害自己秀才的形象,只能緊緊咬住牙,被憋得活像個紫茄子。
沈月棠瀟灑地沖謝束擺了擺手。
渣男,滾出我的快樂星球!
方至正午,驢車就停在了原身的娘家柳莊。
沈家的院門開了半扇,沈月棠徑直去了沈老太太住的西廂房,卻撲了個空。
原身的娘梁素秋早逝,沒過一年原身的爹沈興就續(xù)娶了一房妻子胡玉蘭,胡玉蘭吵著鬧著要搬進(jìn)正屋,原身便和祖母住到了西廂房,祖孫感情十分深厚。可如今的西廂房堆滿了雜物,根本不能住人。原身上一次回娘家還是在過年的時候,那時候沈老太太一切都好,怎么現(xiàn)在不見蹤影?
沈老太太去哪了?
沈月棠眉頭跳了兩下,撩開正屋的門簾便沖了進(jìn)去。沈興一家正躺在炕上歇晌,沈月棠見沈興肚滿腸肥的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一盆冷水兜頭潑了上去。
“哎呦!”沈興想不到午睡的時候還要被迫洗頭,罵著國粹便翻坐起來。
“誰!誰潑我當(dāng)家的!”胡玉蘭轉(zhuǎn)頭瞧見沈月棠,頗為詫異?!疤难绢^?你怎么自己回來了?”
沈月棠不想與他們糾纏,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拔易婺改兀俊?p> 沈興反應(yīng)過來后大怒“沈月棠?你抽什么風(fēng)?潑自己親爹一頭的水,你還是人不是?”
“我再問你一遍,我祖母去哪了?”
提到沈老太太,沈興本來憤怒的神色中竟閃過一抹心虛,氣勢上卻并不肯認(rèn)輸,只是含糊不清地說“她不在這?!?p> 不在這?
“沈月棠,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回來擺什么譜?我告訴你,那老太婆回紅棉村了!”說這話的是沈興和胡玉蘭生的兒子沈澤文。
沈家的祖輩都在紅棉村,梁素秋的娘家也在紅棉村,十年前,沈興說柳莊的水土好,種出來的莊稼能賣上好價錢,這才帶著沈老太太婆媳搬到了柳莊。柳莊和紅棉村離得不近,坐驢車要走上兩個時辰。
“我祖母去找二叔了?”沈老太太生了兩個兒子,長子沈興,次子沈旺。而那時沈旺已經(jīng)成親,就留在了紅棉村,并沒有跟來柳莊。
“不是的,祖母現(xiàn)在自己住在老宅。”沈澤文的妹妹沈月桂蚊子叫似的解釋。
沈月棠懷疑自己聽錯了。在周朝,夫死從子,像沈老太太這樣有兩個兒子卻自己出去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為什么?”沈月棠是真的不理解。沈老太太是一個慈愛寬和的老太太,又十分疼愛兒孫,若不是把她逼急了,她怎么可能會自己一個人回到紅棉村的老宅?
“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禍頭!我要上私塾,家里的錢不夠了,我爹就想從祖母那里要點銀錢,那老太太死活都不給,說是要留給你的!真是可笑,都是別人家的人了,還想占著我們沈家的錢?”沈澤文梗著脖子,厚厚的嘴唇上下翻飛,說出來的話叫沈月棠渾身打寒顫。
什么沈家的錢?沈老太太的私房早就叫沈興敗光了,沈澤文說的分明是梁素秋留給沈月棠的陪嫁!
梁素秋娘家家底殷實,帶來了許多陪嫁,過世之后沈興幾次三番想動那些錢財,都叫沈老太太按住,要留給沈月棠。
原身出嫁時只帶走了一半,因為沈老太太很看不上謝束的為人,說要替原身守著剩下的一半,以防有個萬一。
看來是沈興多次覬覦那陪嫁卻沒有得逞,一氣之下將沈老太太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