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嘴硬
李映棠乘中巴車抵達(dá)鄉(xiāng)里下車時,天還未斷黑,但月亮已經(jīng)升起來了。
視線的前方,似藏著無邊的黑暗,郁叢叢,陰森森,令人膽寒。
她應(yīng)該和秦霰約定接她的時間。
不過沒關(guān)系,走夜路嘛。
不怕的。
爹呀!
好可怕啊。
耳邊狂風(fēng)嘶吼,如同鬼哭狼嚎。
一段路后,李映棠發(fā)現(xiàn)前方有人影,冰天雪地,她的手腳早已麻木。若遇壞人,打不過豈不危險?考慮到這一點,她緊張地避至一旁樹后,小心觀察。
待對方靠近后,警惕的眸子瞬間轉(zhuǎn)為驚喜,再就是委屈。
“阿霰!嗚嗚嗚......總算見到你了?!?p> 秦霰停下車,月光淡淡,女子從樹后跑出來撲抱他哭。
秦霰僵持了片刻,抬手輕輕拍她的后背安撫,等她情緒穩(wěn)定后,問道:“為何不找住處?”
“鄉(xiāng)里哪有像樣的小旅館啊。即使有,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敢住。你去哪兒?給人看?。俊崩钣程谋犞浑p濕漉漉的眼眸,好奇道。
秦霰眼眸微閃:“嗯,不著急,我先送你回去?!?p> “好,我冷死了?!崩钣程奈宋亲?,坐到后面抱住他,想起來似的道:“不對啊,普通老百姓看病,哪有大夫親自上門?除非別人上門請你,你是專程來接我的吧?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來???”
秦霰捏緊車把手:“順路接你?!?p> 李映棠心道,你就嘴硬吧!如果不是特意照過來,怎么會那么湊巧?要不要揭穿?給他個面子不揭了。她換個話題:“你之前不是說,開介紹信需要我的家庭住址嗎?你聽好了,我家在咸安路66號。??!”
車子忽然失控般扭了幾下。
嚇得李映棠尖叫。
村道窄小,兩邊又是旱溝,摔下去不得鼻青臉腫啊。
秦霰穩(wěn)住車子:“壓著樹枝了。”
李映棠后怕:“嚇?biāo)牢伊?。你記住我家地址了吧??p> 秦霰語焉不詳?shù)泥帕艘宦暋?p> 深沉的目光,滿是疑惑,既然進(jìn)了城,為何不自己去開介紹信?且她說的地址,竟然是他家。
她想干什么?
暗示他娶她?
確實也該給人家姑娘一個名分。
李映棠得意一笑,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說:“讓你一個姑娘家無名無分與我一處居住,不是長久之計,等過年放假,我會登門拜訪你的父母,商議婚期?!?p> 李映棠心下一慌,登門?她豈不得露餡?“這次回家爸媽和我說,他們要調(diào)去外地工作,過年不回來了。你和我商量就行,我做得了自己的主?!?p> “不能聽你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自由婚戀,該有的禮節(jié)也不能縮減。你年紀(jì)小不懂,我卻不能裝作不知道?!鼻伥眻猿值馈?p> 李映棠愁容滿面,這可如何是好???
.........
衛(wèi)生站門口站著兩個病人。
見秦霰回來,立刻迎上前,一個說發(fā)燒了,一個說腰疼。
秦霰忙著看診。
李映棠進(jìn)廚房灌暖水瓶,兌了熱水端進(jìn)房間洗漱。
泡腳的時候,房門從外被推開,秦霰提步進(jìn)屋,手里握著一個搪瓷杯子:“喝點葡萄糖補(bǔ)補(bǔ)?!?p> 李映棠接過杯子,一口氣喝完。
放下時,瞥見他拿大衣。
“等等?!崩钣程牡溃骸敖o你買了塊手表,裝在里子胸口處的口袋里,你看看喜不喜歡?!?p> 秦霰伸手一摸,一個包裝漂亮的小盒子,一只玉手鐲,一條玉墜。盒子里面放著一塊精致的腕表,一看便價值不菲。“如此貴重,我不能收?!?p> “拿著吧,就當(dāng)我的聘.....我們的定情信物?!崩钣程男⌒奈孀?,差點兒說成聘禮。
他一高材生,又有穩(wěn)定的工作。
聽了她的話,得不高興吧?
秦霰:“......”信物不該由他出?“玉鐲和玉墜,是你家傳之物么?隨意放口袋,也不怕掉。”
“我買的,不值錢,玉墜也送你。手鐲我自己戴著玩。”李映棠擦干腳穿拖鞋上前,接過他手里腕表幫他戴上,欣賞并贊美:“你的手好好看,這表配你太磕磣,等我發(fā)財了,給你買塊更好的?!?p> 秦霰聽著別扭,給他買?
他是什么小媳婦么?
“長輩掙錢也不容易,你不能這么花?!?p> “我自己掙的,錢來的特別干凈,沒出賣色相,沒犯法,放心收著吧。至于我怎么掙的,往后我慢慢告訴你。”
秦霰不解,現(xiàn)在不能說?
.........
次日清晨。
李映棠睡到自然醒,起床吃過早飯,拿出前兩天買的毛線,坐屋檐下曬著太陽編織。
“秦大夫家的織毛衣啊?!?p> 陽光刺眼,李映棠瞇著眼睛看對方。
來人她認(rèn)識,是村口程大的媳婦吳紅,程大和救了程芳的程三,是親堂兄弟。
那天程芳落水,多虧了吳紅回家拿棉被,否則程芳不凍死也得凍傷。
她笑著回應(yīng):“是織圍巾,陳大嫂干嘛去?”
“看看三爺家的老五,他不是被媳婦開了瓢嗎?送點雞蛋給他補(bǔ)補(bǔ)?!眳羌t掀開菜籃子上的布,讓李映棠看里面的雞蛋?!岸际呛脰|西,自家還沒舍得吃。這老五的媳婦也太潑辣了。嫁進(jìn)門三個月,打她男人比她男人老娘二十年打得都多?!?p> 李映棠想起那天晚上罵兒媳婦的婦女。想說兩句老太婆的不是,又不好開口,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便揶揄道:“是么?這新娘就是比老娘厲害?!?p> 吳紅噗嗤一笑:“可不?!?p> 李映棠轉(zhuǎn)移話題:“那天掉下河的姑娘,這兩天怎樣了?”
“程芳那個死丫頭啊,一天到晚不是這里疼,就是那里癢癢,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落水凍出了毛病,第二天走不了路了,叫秦大夫去看,秦大夫說治不了了。
一開始和老三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也不肯訂婚。這會兒倒同意了,有什么用?老三再稀罕她也不可能娶個瘸子回來當(dāng)累贅吧,現(xiàn)在好了,她媽要把她嫁給隔壁村死了媳婦的馮光棍了?!眳羌t唏噓一番,想起來似的道:“喲,不能在這兒耽擱了,我得趕緊把東西送過去,家里一堆事情等著干呢?!?p> “慢走啊?!崩钣程钠鹕硭土藢Ψ綆撞健^D(zhuǎn)身回醫(yī)務(wù)室。
因為室內(nèi)有病人,她八卦的時候只能低聲:“程芳真的走不了路了?什么原因???說說,我想聽?!彼侵陌蜃訂?。
秦霰掃了一眼她搭載他袖子上的手,白白軟軟,讓人移不開眼:“落水的時候,腰部可能磕到冰塊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