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案子少,大理寺的牢房空出了不少。
云暮百無聊賴地坐在牢獄里,罪名未落,不用穿囚衣,但鐐銬卻是免不了,腰間的天子令也暫且讓程文博替她收好。
她撥了撥手上的鐐銬,失笑搖頭,這么多年,宿在牢房的次數(shù)不計其數(shù),但手腳帶著鐐銬被人關(guān)在牢房還是頭一遭。不過她也不擔(dān)心,最遲明日,她就能出去了。
獄卒點(diǎn)頭哈腰地迎著幾個人往云暮的牢房來。
見是穿著金吾衛(wèi)的衣服,手里還拿著東西,金吾衛(wèi)幾千人,沒見過也正常,云暮沒察覺不對。
來人把手中的公文呈給她:“云大人,馮參軍派小人來給您送東西?!?p> 云暮手才伸出,公文驀然騰空,長劍出鞘的聲音響起,眼前的公文被人一劍劈成兩節(jié),白色的粉末揚(yáng)揚(yáng)灑灑而下。雖閉得快,但還是晚了一息,雙眼火辣辣地疼,淚水被痛意激出。
眼睛看不見后,耳朵變得更加敏銳。右耳微動,舉起手上的鐵鏈擋住前方的攻擊。
一擊未中,刺殺云暮的那個殺手對著云暮的腹部抬腿就踢,云暮不察,后退了幾步,后背緊貼在墻上,辨認(rèn)著他們進(jìn)攻的方向。
她身上的武器都被收走,稱得上一句手無寸鐵,能拖住一時是一時,“你們是何人,為何要冒充金吾衛(wèi)?”
為首的殺手冷笑了一聲,只說了一句“要你命的的人”,便再次提劍朝她砍來。
牢房空間小,云暮襠了幾下很快就到了頭。對方人多,云暮躲閃不及,小臂被人劃了一刀。
耳邊傳來風(fēng)聲,她側(cè)身躲過,鐐銬的鐵鏈一卷,劍落入了云暮的手中。
獄卒尖叫了一聲后,再也沒了聲響,動靜不小,卻無人闖進(jìn),外頭的人只怕已經(jīng)遭遇不測了。
對方人多勢眾,幾人同時發(fā)難,一道道傷口處現(xiàn)在云暮的身上,住在周圍的罪犯蜷在角落,不敢發(fā)出聲響。
殺手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為首的那人也沒想到這么多人還殺不了一個瞎眼之人,他咒罵了一句,打了一個手勢,其中一人拿出鞭子卷住了云暮拿劍的手,剩余兩人同時舉劍飛向云暮。
云暮吸了一口氣,反手拽住鞭子,把人扯過來擋在身前擋住攻擊,長劍自腰部往后,刺中了身后之人。
她把身前的殺手往前推,長劍順勢抽出后又沒入身前人的身體,長劍穿過兩人的身體,卻沒能殺死還活著的那人。
身后又傳來一陣腳步,云暮的心提了起來,來的人是殺手還是她的人?
“云暮!”
是沈聿明。
云暮心下微定,手上卻不敢卸力,為首的殺手見敗局已定,在沈聿明闖進(jìn)來之前咬破了藏在牙里的毒藥。
“沒事了,人都死了,我來晚了?!?p> 云暮一身白衣被鮮血染紅,沈聿明心揪了起來,恨自己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異常。
雪松味沖淡了云暮鼻尖的血腥味,云暮松開握著劍柄的手,想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卻被腳下的尸體絆倒,好在沈聿明及時把人拉了回來。
“牢房太黑,沒看清?!?p> 沈聿明半信半疑地盯著云暮,最后看向了那雙無神的眼睛,他伸手揮了幾下,云暮毫無察覺,腳尖試探著前方,發(fā)現(xiàn)并無障礙后才落地。
沈聿明心口一窒,脫下大氅披在云暮身上,直接把人打橫抱起。
“文竹,遞牌子進(jìn)宮請御醫(yī)?!?p> 余下之人紛紛低頭清理尸體,不敢多看。
請御醫(yī)自然瞞不過梁文帝,文竹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知。
梁文帝大怒:“這些人太過猖狂,竟然敢在天子腳下刺殺朝廷官員!查出來,朕要誅他九族!”
程文博才出宮就聽到這個驚天噩耗,“覃建鴻呢?”
覃建鴻火急火燎地帶人回了大理寺:“大人,都查清楚了,一路上沒人見過云大人,也和那名女子的家人對了口供,對不上,又從她家里翻出了不少現(xiàn)銀,他們才從實(shí)招來?!?p> “我們才把人帶走,就有幾人來滅口,撒個謊就能得到五百兩銀子,有命拿也不看看他們有沒有命花?!?p> “對了,金吾衛(wèi)那邊來了人,說是在午時一刻給云大人換過茶,也有人能證明,不過他們今早都病了,告了假?!?p> 能作證之人同時告假,其中必有蹊蹺。云暮敢作敢當(dāng),程文博也不信他會無故毒殺盧家人,“把口供整理好,我去王府看看云大人?!?p> 人在大理寺受傷,于情于理他都該去看看。
一盆盆血水端出,程文博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一旁的太醫(yī),有點(diǎn)摸不清狀況了??粗P端出的血水,云暮傷勢不輕,為何太醫(yī)會同他一樣被攔在外面不許進(jìn)去?
“云大人如何了?”
太醫(yī)搖了搖頭,眼底的迷茫和他如出一轍,文竹急得就差直接把他扛出宮了,他都以為云暮危在旦夕了,但來了之后,他連云暮的面都見不著。
他只能道:“云大人精通醫(yī)術(shù),又有王爺在旁,應(yīng)該無礙?!?p> “這么多人都?xì)⒉凰酪粋€云暮,還都折損在大理寺,當(dāng)真是廢物!”
崔浩嗤笑:“還拿了東西弄瞎了人眼,結(jié)果云暮只受了寫皮外傷,你們王家訓(xùn)練出來的精英暗衛(wèi)只有這個水平嗎?”
王明遠(yuǎn)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但又無法反駁,他梗著脖子道:“你們崔家行,怎么不派人上?”
崔浩放下手中的茶杯,涼涼道:“本相之前就說過不站隊(duì),誰要是倒了,本相都不介意補(bǔ)上一刀。你該慶幸今日不是云暮對付你,否則本相也會助他一臂之力。”
“這么好的機(jī)會,還是沒能把云暮拉下,說廢物還算是抬舉你們了?!?p> 王明遠(yuǎn)敢怒不敢言,曾經(jīng)的王氏紅極一時,連出幾代皇后,后來逐漸沒落。如今雖同為世家,但他的官職遠(yuǎn)在崔浩之后。
他也是急病亂投醫(yī),才會以為崔浩和他是一條心!
“接下來該怎么做?”
崔浩又暗罵了一句蠢貨,“云暮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如今又有秦王護(hù)著,不想步盧家的后塵就把尾巴清理干凈,不要再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