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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暮卿君色

第四章 倒打一耙

暮暮卿君色 蘇十早 2248 2024-10-13 10:24:45

  昨日摸查了一下午,除去死者的身份,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沒查出來,宋楓也說知縣回家后不曾外出,云暮看著卷宗,面色凝重。

  剛拿起一份新卷宗,門外忽然傳來蔣其的聲音:“大人,他們抓到兇手了,是王大勇同屋的李明?!?p>  昨夜知縣在云客渡醉成一灘爛泥,今早酒才醒就抓到人了?大理寺卿和京兆尹來了得拜知縣為師。

  云暮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是哪個替死鬼?”

  蔣其也覺得荒唐:“李明,和王大勇同鄉(xiāng),兩人都是送菜工。昨日傍晚,王大勇和李明發(fā)生齟齬,二人大吵一場,不歡而散,王大勇當晚就遇害。今兒一早,李明拿一百兩銀子去迎春樓贖一個姑娘,老鴇給知縣遞了信,人當場就被抓了。知縣說李明見財起意,故而把王大勇殺了,物證是那把紋了‘李’字的匕首?!?p>  “李明?長竹村的李明?”云暮猛地抬頭。

  “正是,大人認識?”蔣其狐疑地看了云暮好幾眼,昨日走訪之時,也沒見他對此人另眼相待啊。

  云暮搖搖頭,把卷宗擱在一邊,“走吧,去瞧瞧青天大老爺是怎么斷案的?!?p>  衙門中門大開,云暮一進門,知縣便要退位讓賢,云暮也不客氣,當即坐了下去,笑道:“知縣大人兵貴神速,身上酒氣未消就把嫌犯抓捕歸案,狄公若還在世,都得來涿州拜你為師?!?p>  知縣雙頰還帶著醉酒后的紅暈,他頓了頓,不想云暮竟然這般不要臉,干笑了兩聲:“云大人莫要取笑下官了,不過是湊巧罷了。若非李明貪財好色,光憑那把兇器,下官都不敢妄下結論。三日后于菜市口斬首,云大人到時記得來觀刑?!?p>  李明跪在堂下,不停喊冤,額頭都磕腫了也沒有停下。

  云暮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玉扳指,悠悠地說道:“本官覺得此案尚有疑點,照知縣這般斷案,本官也有理由懷疑是你殺了王大勇,畢竟這里姓李的還有知縣,你如今草草結案便是急于給自己找替死鬼,李北,本官可曾說錯?”

  知縣名喚李北,聽到云暮之言,當下就慌了神,他確實是想找替死鬼,但人確實不是他殺的!他本能辯解:“云大人,冤枉啊,昨日丑時到寅時下官正忙著,難道還能分身去殺害王大勇嗎?”

  “是嘛,證人是誰,如今何在?”

  李北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個名字。大梁明令禁止官員嫖娼招妓,他昨夜宿在迎春樓,這事可不敢說給云暮。

  他身后的門子見狀,附耳說了一句,李北得意地撫了撫須:“云大人,據(jù)下官所知,那兇器已不見蹤影?!?p>  云暮笑而不語,手臂輕輕一揮,血跡斑斑的匕首咚的一聲釘在案上,刀柄的‘李’字正對著李北。

  沒管摔倒在地的李北,云暮居高臨下地看著衙役,冷聲道:“李知縣有殺死王大勇之嫌,理當避嫌,此案自今日起移交本官,爾等可有異議?”

  衙役俯首,唯唯諾諾,哪敢說半個不字?

  云暮行事狠辣,手上的人命不計其數(shù),能止小兒夜啼。別說讓知縣避嫌,他就算當場把知縣殺了,再把罪名扣在知縣頭上,帝后知道了也只會夸他斷案如神,當世狄公。

  云暮滿意勾唇:“李北和李明都有殺人之嫌,暫且收押在監(jiān)牢?!?p>  說完,她偏頭看向身后的門子:“這個奸人,就地正法?!?p>  蔣其把人丟到堂下,一劍封喉。

  云暮正翻看著李北屈打成招的供詞,一個衙役匆匆闖進:“林大人,城北的楊柳胡同發(fā)現(xiàn)了……”

  見臺上坐的是云暮后,話頭生生止住,“小的見過云大人?!?p>  云暮嗯了一聲:“在楊柳胡同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衙役支支吾吾,就是不肯明說。

  云暮知曉,這些人在涿州當?shù)仡^蛇慣了,天高皇帝遠,又見她只帶了五個人,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手略抬,撫過令簽,下一瞬,令簽貼著衙役的耳邊插在門柱上。

  衙役兩股顫顫,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鼻尖隱約能聞到一絲血腥氣:“大人饒命,小人在楊柳胡同那邊發(fā)現(xiàn)了王大勇的租賃的馬車,還……還有人看到王大勇進了風月居?!?p>  云暮不動聲色地往蔣其手里塞了一樣東西,低聲吩咐∶“你帶著幾個人去審李明,我?guī)诉^去瞧瞧?!?p>  ……

  楊柳胡同大多都是富商和盧家的別院,王大勇的馬車停在離風月居不遠的林子里,此地不常有人來,但里面的東西還是被洗劫一空,就連墊的褥子也沒了蹤影。

  那個自稱看見王大勇進了風月居的人信誓旦旦地說:“大人,約莫是子時,我正送貴人歸家,回家時想抄個近道,行至后門時,正王大勇悄悄開了后門進了風月居?!?p>  云暮順著腳印往外走:“你怎知那人就是王大勇?”

  這人說道:“風月居不管正門后門都掛著五盞燈籠,亮堂得很,草民當時正好驅(qū)車到后門,瞧得更加真切了。”

  陳源邊記邊問:“何人能證明你說的話?”

  他思索了片刻才道:“盧家的那個叫賈吉的車夫,我當時同他說了幾句話?!?p>  云暮點點頭:“記下,去找人?!?p>  在周圍排查了一遍,云暮回到風月居門前,看著和盧府風格如出一轍的匾額,問道:“此處可是盧家的宅院?”

  陳源回道:“正是,兩年前建好的,盧少爺每個月總會在風月居宴請好友?!?p>  又是兩年前。

  云暮若有所思地看著陳源,在城南之時,此子不遺毫發(fā),如今又狀似無意地提起這些,當真是巧合?

  陳源則坦蕩回望。

  她斂住心神,翻身上了馬:“回去吧?!?p>  韁繩抖,馬鞭落,馬蹄聲響,塵土揚。

  沈聿明凝眸望去,遙見一人策馬前來,行至眼前,正要落下的馬鞭有過一瞬間的停滯。

  和夜晚的熱鬧不同,白天的迎春樓門前冷落鞍馬稀。秋風蕭瑟,泛黃的枯葉在空中打轉(zhuǎn),又輕飄飄地落在門前。

  云暮只看了一眼,馬鞭便再次落下。

  府衙外,一輛低調(diào)卻盡顯奢華的馬車停在門口,堪堪留了條縫,僅容一人穿行。

  云暮翻身下馬,腳尖勾起一粒石子,鞭柄輕敲,石子落在馬臀上,馬兒吃痛,揚起蹄子往前奔去,車夫罵罵咧咧地追在后頭。

  云暮撣了撣衣服,朗聲道∶“人們常道,好狗不擋道,不曾想家主府上的馬兒也深諳此道?!?p>  盧宏面上恭敬行禮,心中卻啐了一口,因著腰間那枚天子令,每每見了面都要對這閹人行禮,沒得叫人惡心。

  “知縣大人這幾年夙夜在公,你今日把殺害王大勇的罪名安在他頭上,還把人下了獄,這不是寒了涿州百姓的心嗎?”

  盧宏雖久不居高位,可盧家畢竟是世家,不乏人追捧,這幾年盧家再得重用,盧宏更是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在他的地盤,屢屢被云暮挑釁,他自是不能忍,語氣亦帶了幾分咄咄逼人。

  云暮好言好語:“家主,知縣說不出那晚的下落,況且物證上的‘李’字做不得假,沒理由只關李明一人?!?p>  盧宏見他油鹽不進,怒道:“他是涿州的父母官,他能殺人嗎?”

  云暮驀地笑了:“李北不能,或許家主您的兒子盧靖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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