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永壽村08
“不要!放開我!”
沈確沖出房間,看到妹妹已經(jīng)被那個青年緊緊抓在懷里。
沈瑤的臉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發(fā)狂式地掙扎著,那哭喊聲尖銳而絕望,像一把刀直直刺進沈確心里。
“放開她!”
沈確箭步?jīng)_了上去。
卻不料,老周突然從旁邊躥出來,一把就將沈確抓了過去,然后狠狠地摁在地上。
沈確的臉貼著那冰冷又粗糙的地面,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
老周利用體型差,大力地壓制著,那發(fā)著狠的表情和繼父的模樣迅速重疊。
痛苦、恐懼、憤怒,一下子涌上心頭。
忽然,咚的一聲。
沈確用余光瞄到一個瘦弱的身影輕飄飄地倒在地上。
沈瑤緊閉著雙眼躺在那里,臉上滿是淚痕。
心中窩著的一股火徹底爆發(fā)。
沈確的雙眼通紅,像一只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沈確一個翻身,掙脫了老周的壓制。
沈確雙手揮舞著,拳頭暴雨般砸向老周的臉。
老周一開始試圖還手,但不料沈確此時的力量過于驚人。
他漸漸招架不住,只能任由拳頭落在自己身上。
青年見狀臉色一變,隨手抄起一邊的拖布,毫不猶豫地朝著沈確的頭上砸去。
砰。
咔嚓。
拖布棍斷了。
沈確的動作忽然一停,向著青年微微撇過頭。
青年對上沈確那被血浸濕的雙眼,只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躥頭頂。
那眼神里透著無盡的殺意,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
只見沈確仍然死死盯著青年,拿起斷裂的木棍,高高舉起。
然后一把插進老周的大腿。
原本氣息微弱的男人,忽然一聲悶哼,很快又失了動靜。
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青年臉色一白,嚇得直接癱倒在地上。
沈確弓著背緩緩起身,垂落的雙手滴答著猩紅,已分辨不出那血是沈確的,還是那男人的。
她一步步走到門口,拿起鎖門的鐵鏈。
嘩啦嘩啦。
鐵鏈的聲音讓青年腿腳打顫。
快動啊,死腿。
但無論青年如何掙扎,都無法從地上站起來。
“放過我……放過我吧……求求你……”
任由青年如何一把鼻涕一把淚,沈確都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舉起鐵鏈就套在了青年的脖子上。
剛剛就是這么勒沈瑤的是吧?
手上的鏈子更緊了一些。
一開始青年的雙腿還拼命地蹬地,但沒堅持多久便老實了。
褲腿不知何時已經(jīng)濕透,掙扎的雙手也不再動彈。
“沈確!”
就在青年白眼快翻到腦后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沖了過來。
“你清醒一點!沈確!”
謝知節(jié)掰著沈確的手,試圖喚回沈確的理智。
但沈確仿佛著了魔,咬著牙拉緊鐵鏈。
精瘦的手臂上,留著血的頭上,滿是暴起的青筋。
謝知節(jié)環(huán)視四周,看到了沈瑤的身影。
“沈瑤!你妹妹!你看看她!”
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沈確的眼神恢復了一絲清明。
手上力氣一松,沈確奔向妹妹,將她攬在懷里。
“沒事了,沒事了……姐姐在這里,瑤瑤不怕……”
.
沈確站在房間一角,望著躺在沙發(fā)上的妹妹。
只見沈瑤眉頭緊蹙,嘴里嘟囔著什么,仿佛被夢魘折磨著。
沈確回頭瞥了一眼,冷冷道,“你們來做什么?”
“不是說好你來搞定醫(yī)生么,一聲不吭就跑了?!?p> 長發(fā)女不可思議地環(huán)視四周。
昨晚的坍塌仿佛一場夢,這殯儀館莫名其妙地又恢復了。
更不承想一進來就看到恰似煉獄的驚悚現(xiàn)場。
沈確剛剛那陰森無比的眼神,仍讓長發(fā)女心有余悸。
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恨,能把人揍成那個樣子。
“我沒跑?!?p> 沈確擦了擦眼睛,視線清亮了一些,“只是來看看我妹,順便確認點事?!?p> 老奶奶自從說給她拿喝的之后便消失不見。
但只言片語中,沈確心里已經(jīng)有了個大概。
向醫(yī)生所謂的留魂,其實就是制作傀儡。
而目的,則是為了給妻子提供足夠的“精氣”。
解除傀術,一則傀師主動解除,二則隨著傀師的消失而消失。
為了妻子,向醫(yī)生不惜制作死傀,叫他主動解除,幾乎不可能。
如今看來,殺了他,已成定數(shù)。
“嘶……”
指尖一陣刺痛傳來,沈確下意識地縮回手。
謝知節(jié)不知從哪兒拿來洗好的冰毛巾,擦拭了一下沈確的手。
“不用?!鄙虼_在衣服上隨便蹭了兩下。
謝知節(jié)心疼地看著沈確,無奈地嘆了口氣。
“??!”
伴著一聲驚呼,沈瑤突然驚醒過來。
眼角噙著淚,滿臉害怕的樣子。
幾個陌生面孔突然出現(xiàn)在視線里,沈瑤驚恐地向后退去。
沈確忍住想要上前的沖動,往后撤了一步。
“你別怕,那些人不會再傷害你了?!?p> 確實不會。
都快被你打死了。
長發(fā)女縮了縮肩。
沈瑤的視線瞥到走廊,兩個被鐵鏈綁在一起的男人,面目全非地縮在一邊。
“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看到沈確頭上流著血,卻一臉溫柔地關心著自己,沈瑤滿臉疑惑地警惕著。
生怕再刺激到沈瑤,沈確準備轉(zhuǎn)身離開。
“他們是壞人……”
沈瑤的聲音嘶啞著。
但仍還是小時候那份乖巧和清爽的音色。
沈確不敢相信地回過頭。
“他們……他們給招娣下藥,我不小心看到了,然后……然后……”
娃娃臉小聲地開口問,“招娣?招娣是誰?”
“許招娣……就是那個桃子。對了,她還好嗎?”
“她死了?!?p> 沈瑤驚訝地嘴巴微張,隨即眼中便泛著淚花。
在沈瑤眼中,招娣是個可憐的人。
一個外地姑娘不知道為何會嫁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心懷不軌的公公,日日催生的婆婆,拳打腳踢的丈夫,永無止境的重活,徹底折斷了她漂亮的羽毛。
沈瑤心疼卻無能為力,只能編一個色彩斑斕的手繩,掛在那滿是勒痕的手腕上,妄想著給她黑白的生活帶來一些色彩。
一年多以前,招娣人間蒸發(fā)一般消失了一個月。
沈瑤以為她總算逃離了這個困住她的牢籠。
可不知為何,一個月后,她又回來了。
更古怪的是,自打她回來之后,徐家便開始頻頻出事。
村里人都說桃子被邪靈附身了,是徐家的災星。
無盡的謾罵和日常的指指點點,桃子只是遭著。
但沈瑤知道,招娣她沒有錯。
“然后呢?這兩個垃圾對你做什么了?”
沈確著急地往前上了一步,看到沈瑤渾身一顫,又趕快退了回來。
沈瑤瞳孔顫抖著,恐怖的記憶再次襲來。
她只記得自己拼命地奔跑,突然一個帕子從身后捂了過來,刺鼻難聞的味道直沖腦門,然后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一個陌生的臥室,和門外的交談聲。
什么“貨”不夠了,拿來充數(shù)。
她已經(jīng)不記得是如何逃出來的。
只記得白茫茫一片里,不斷地奔跑。
暈倒,醒來,接著奔跑……
沈確聽著,握緊了拳。
一口氣卡在胸腔,沈確回頭看了眼走廊里的“豬頭”,氣勢洶洶地想要走過去。
忽然袖子一緊,身后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