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是我的底線
楚琬笑看這一幕,拿起一邊的果酒也給孟斟了一小杯,“果酒,不醉人。晟哥一大早去集市買的,一起嘗一嘗嗎?”
孟薇頷首,主動和楚琬碰了一下。
楚琬莞爾一笑,知道她這是什么意思,喝下后重新為自己斟滿。舉杯對三人示意道:“來,今日薇薇和小裴難得回來,我們碰一杯!”
鎮(zhèn)國將軍府里幾乎沒什么規(guī)矩,秦老將軍當即就樂呵呵地起身,和幾名小輩暢談暢飲。
一頓飯吃的有滋有味。
“小裴,你怎么有五個腦袋?”秦晟伸出一根手指在裴令承面前,瞪著眼睛試圖看清。
秦老將軍今日高興也喝高了,一巴掌拍在自家兒子頭上。“混賬東西,喝醉了就回屋躺著!”
“我沒醉!我沒醉……呵呵、嘔!”
孟薇喝的雖然是果酒,一杯接著一杯,臉上也浮現(xiàn)朵朵紅暈,歪倒在一人身上。
“你長得真好看,好像一個人?!泵限毖雒嫠妓?。
裴令承順勢將孟薇往懷中靠,讓她舒服些,聽到這話,便問:“像誰?”
孟薇粲然一笑,“像我的心上人!”
裴令承手指滯住,丸子從筷子間滑落,裴令承并未察覺,待吃進嘴邊才恍然發(fā)覺失神。
“你的心上人是誰?!?p> 孟薇揪著裴令承的衣襟,身子前傾,瞇著眼,想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什么不好的經歷,整個人輕顫了一下,懊惱的搖頭,嘴里嘀咕了一句,就要起身,卻被裴令承扣住腦袋,按在胸前。
孟薇掙扎不開,惱羞之下唇微微張開,對著裴令承胸前的軟肉狠狠咬了下去。
裴令承眉心擰緊,任由孟薇如何兇狠都沒有反抗,待她出完氣了,無力地掛在裴令承身上,沉沉睡去。
裴令承垂眸,靜靜凝視著這張讓他魂牽夢縈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臉,已至唇邊的話終究咽了回去。
方才孟薇醉酒咕噥的話,他聽的分明。
——“我的心上人殺了我?!?p> 孟薇的心上人……是誰?
一直以為孟薇心悅之人是他,可成親以來,孟薇裝瘋賣傻百般疏遠就是為了與他和離。
而且,他萬不可能會動孟薇分毫,更遑論殺她?
裴令承眸光晦暗不明,是誰糟踐孟薇的真心,讓她心性大改……
冷風呼嘯,夜色無邊,猶如實質的風刃刮在在臉上,又冷又疼,體力快要耗盡,但孟薇不敢停下,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逃!
快逃!
逃出這片林子,找到裴令承就安全了!
“?。 ?p> 孟薇一時不查,被馬繩絆住,迎面一個下坡,滾了好幾圈,終于停下來。
手臂、腳腕上又添了新傷。
少女強忍住眼淚,將袖子小心翼翼的往上捋了一節(jié),露出糜爛惡臭的皮肉。
準確的說,已經沒有皮了,只剩薄薄的一層骨肉和幾乎可見的骨頭。
傷口沒了皮膚的保護,無法愈合,在空中散發(fā)出腐肉的味道。
她已經在這個林子里呆了足足有三個月。
這段時間里,每天都有人來割取她身上的皮肉,她雙手雙足被困,根本沒有逃生的機會。
孟薇渾渾噩噩,只記得起初只是手臂、小腿;漸漸的,腹部、脊背、大腿,除了臉和脖頸,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偏偏那人似乎只是單純的折磨她,每次在她痛暈過去時,總能及時派醫(yī)師來為她醫(yī)治。
這片林子守衛(wèi)森嚴,孟薇籌謀了整整三個月,終于找到守衛(wèi)換班的漏洞,躲過守衛(wèi)的監(jiān)視,成功逃了出來。
“我說什么來著,給她個機會,她肯定會想方設法逃出來?!?p> “哈哈哈,二皇子神機妙算,不過我真沒想到,她平日里就靠著藥材吊著一口氣了,今日居然還能跑出這么遠的距離。”
“還不是為了見裴令承,這個傻女人,也不想想,那秦家都死絕了,裴令承怎么肯再與她虛與委蛇,哼,早跟他那個小青梅快活去了!”
“你敢這么直呼皇帝的名諱,不要命了!”一人嗔道。
回答的人嗤笑:“我這個哥哥,要不是他投靠梧國,背靠秦家,哪能這么快攻下燕國,哼,叛徒一個罷了。孟薇現(xiàn)在估計還想著裴令承能來救她呢!”
“哎,孟薇其實挺可憐,裴令承已經下旨立溫悅曦為后,哪里還有時間找她這個糟糠妻?!?p> 濕潤冰冷的角落里,孟薇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全身血液倒流。
外祖父、大舅舅和二舅舅都死了……
裴令承登基要立后了……
他不是梧國人,時燕國皇室,一直潛伏在梧國……
所有的溫存都是假的,都是他逐權的手段……
三個月的千刀萬剮之刑,都沒能讓孟薇喪失生的念頭,可方才那幾人的一番話,讓她清確的認識到,她對裴令承的愛和依賴,就是一場天大的陰謀。
一個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薇薇……薇薇?”
孟薇倏地驚醒,雙手下意識地抱住自己,反復摩擦了幾遍,確任自己皮膚完好,才緩緩側目,望向裴令承的一瞬間,滔天的恨意險些壓不住。
捏緊了藏在被褥里的拳頭,快速斂目,不讓裴令承發(fā)現(xiàn)端倪。
可裴令承是什么人?
這個眼神對他來說實在太熟悉了。
大婚之夜時,孟薇看他的就是這個眼神。
“做噩夢了嗎?”
孟薇撫上眉心,揉捏,嗯了一聲。
這是重生回來第一次夢到前世的事情,是在提醒她什么嗎?
裴令承正要坐在她榻邊,頓了一下,挪了張矮凳在旁邊坐下。
“薇薇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孟薇不語,低頭看著看著自己的潔白無暇的手腕。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孟薇依舊保持著一個動作,裴令承循著她的視線,后者受驚一般,把手塞進被褥里,將他的視線隔絕。
“……”
裴令承目光緩緩移到孟薇的臉上,嘴唇嚅囁幾下,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總感覺,問出來之后,他們的關系就會徹底冰裂。
裴令承從不覺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相反,見不得光的事,他做了不少。
裴令承并不希望自己和孟薇最后會走到那一步。
他不想傷害孟薇。
“你若是不想說,就算了。但是薇薇,和離是我的底線?!迸崃畛兴仆讌f(xié)般,低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