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在我這沒這么大的面子
他指著我,語氣尤其嚴(yán)厲:“我們來了幾趟都見不著他,你在這說什么大話!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趕緊給我滾回家!”
他話音剛落,前臺的電話響了,接通后她瞥了我一眼,神色怪異。
電話很快掛斷,她語氣恭敬地對我說:“沈小姐,宋總請您上去?!?p> 沈南茵臉色一變,五官有向四面八方裂開的趨勢。
“你有沒有搞錯?請她上去?”沈南茵聲調(diào)都變了。
前臺得體的笑容下也難掩驚訝。
我爸像是看到了救星,剛想上前囑咐我兩句,我已經(jīng)抬步進(jìn)了閘機(jī)。
走進(jìn)電梯時還聽到沈南茵的叫喊,“沈朝云,你要真有良心,就在宋總面前替沈氏說幾句話!”
我半點(diǎn)遲疑都沒有,按下了關(guān)門鍵。
電梯徐徐上升,很快到了總裁辦公室所在的層數(shù)。
她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穿著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是宋總的秘書馮文,宋總正在開會,沈小姐可以進(jìn)去等一會?!?p> 我猶豫了下,笑著說:“要不我還是去會客室等吧?!?p> “宋總說就讓您在他辦公室等?!?p> 搞不懂,我們的關(guān)系還沒熟到這個地步吧?
既來之,則來之。
我走了進(jìn)去。
馮文給我倒了一杯水后就出去了。
我坐在沙發(fā)上環(huán)顧這間辦公室。
空間寬敞,裝修簡約,主色調(diào)是黑灰色,很符合宋清沉這個人給人的印象。
辦公桌后一整扇落地窗讓這間辦公室視野極佳,站在窗前,這座城市的佳景盡收眼底。
這時傳來推門聲,宋清沉邁步走了進(jìn)來。
我趕忙站了起來,宋清沉側(cè)眸瞥了我一眼,直奔辦公桌,坐下,專心翻起了辦公桌上的文件,鋼筆在紙張上摩擦出沙沙聲。
日光從他身后投進(jìn)來,落在肩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我斟酌著開口:“宋總,你忙嗎?”
他停下翻頁的動作,掀眸掃向我。
那雙眼冷銳狹長,只一眼,就讓我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他反問:“你急嗎?”
我不信他不知道我的來意,就輕易放我上來。
我不想再等,直接開口:“很急,你從當(dāng)鋪買回去的手串是我養(yǎng)母給我的,對我非常重要,我親媽為了氣我,故意賣了它,還請宋總還給我?!?p>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用手指撐著額角,似笑非笑地開口,“沈小姐,我對你的家務(wù)事和這手串的意義不感興趣,看著順眼就買了?!?p> “你想要,那就出個讓我心動的價(jià)格。”
他的理由我一點(diǎn)都不信。
宋清沉這樣的人,什么珠寶沒見過,會看上這串平平無奇的琉璃手串?
但眼下拿回手串最重要,我很干脆地回:“你出,要多少都可以。不過,我要打欠條?!?p> 停頓了一下,我補(bǔ)充,“等之前宋總的那筆投資有了收益,我立刻把錢還上?!?p> 宋清沉眉梢輕挑:“沈小姐,我做生意,向來只收定金和全款,欠條是什么東西?!?p> 我來之前就想過了,他要價(jià)不會低,而我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錢,這是我左思右想最穩(wěn)妥的辦法。
沒想到被他這么干凈利落地否決。
我想了想,求人得臉皮厚,于是繼續(xù)游說,“宋總,您既然選擇跟我合作,我就當(dāng)您對我有所信任了,看在合作伙伴的份上,能不能為我破一次例?”
宋清沉的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他站了起來,徑直走到我坐的沙發(fā)對面坐下,長腿交疊,又是那副初見的慵懶模樣。
“抱歉,作為合作對象,你在我還這沒這么大的面子?!?p> 我暗暗攥緊手指,咬著唇,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難道是上次在醫(yī)院罵他是鬼嗎?
他這么小心眼?
思緒萬千,我還是不想放棄。
因?yàn)槲抑?,一旦走出這道門,下次再見他,就沒這么容易了。
我遲疑了會,開口,“那作為朋友,能不能通融一下?”
他若有所思地盯了我?guī)酌?,“朋友?我和你嗎??p> 我急中生智,索性胡扯到底,“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嗎?我以為上次你在會所肯幫忙就證明我們是朋友了?!?p> 老實(shí)說,上次會所那件事,我并沒有多感激他。要不是他和莊文昊橫插一杠子,我的計(jì)劃會更順利。
但眼下,順?biāo)拿拍苣没厥执?p> 他沒有立刻回答。
我心里不免忐忑,就像要被砍頭的死刑犯,宋清沉是給免死金牌還是落下鍘刀,就在他一念之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輕笑一聲,“既然是朋友,欠條就不必了。”
我抬眸,那串手串此刻正靜靜地躺在他掌心。
我心里激動,但不想欠他人情,所以沒有立刻去拿。
“怎么?不想要了?”
我搖頭,“宋總你花了錢買的,我理應(yīng)付錢拿回來,奈何現(xiàn)在囊中羞澀,但我這有一條你感興趣的消息,不知道這條消息的價(jià)值能不能抵得過你買手串的價(jià)錢?!?p> 宋清沉似是覺得有趣,直起身道:“說來聽聽?!?p> “沈氏借著和宋氏合作吃回扣,確有其事,但這種事如果沒有宋氏的人里應(yīng)外合,沈氏也做不到。你如果在查這件事,可以去查查你們公司一個叫張明的人?!?p> 這是我前世知道的一些線索,某次我看見我爸在給張明打電話,問他錢匯過去沒有,當(dāng)時我以為我爸在到處找人借錢度過難關(guān),就沒多想。
谷嵐跟蹤我爸也發(fā)現(xiàn),他經(jīng)常和這個張明偷偷見面。
兩世的線索,讓我覺得這個人不簡單,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張明在宋氏工作多年,負(fù)責(zé)沈氏的供應(yīng)商合作,從中撈了不少油水。
宋清沉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是從哪知道的?”
“我想在沈家活得好,自然要多方留意。我也不是百分百確定,還得宋總查一查。”
他沒再追問,把手串放到桌上,站起身,又恢復(fù)了剛才辦公時的清冷。
我拿著手串出了辦公時,深深吐了一口氣。
辦公室里,宋清沉踱步到落地窗前,思緒飄回了十五年前的那個小鄉(xiāng)村里。
女孩拿著燒火棍,站在比她都要高的小孩面前,氣勢半點(diǎn)不輸。
“你們的學(xué)都上到狗肚子里去了?學(xué)校教你們欺負(fù)殘疾人了?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他看著她的背影,瘦弱矮小,手腕上的琉璃手串在日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
那群人真的被她唬住了,為首的那個切了一聲,帶著人跑了。
女孩將他扶起來,把丟在一旁的拐杖撿起來給他。
他望著那拐杖,怎么看怎么刺眼,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不是殘疾人。”
他只是受傷,很快會好的。
可惜,他傷好之前就回城里了,甚至沒問一句那女孩的名字。
此刻,宋清沉俯瞰車水馬龍,喃喃道:“沈朝云,原來是你啊。不過,你似乎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