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浪一行人來鯤國后并未住在官員安排的驛館,而是請奏了陛下想要替母盡孝在王府邊上另租了一處宅子住下,一是可以時常探望老王爺,二是私下可與齊毅商討救治南海國國王對湊。古人最重孝道,皇上便準(zhǔn)了。只是私下仍派了不少暗探在其四周以防他們有其他動作。
明月公主和司徒浪回到宅子后,整天鬧著要出去玩,鑒于之前崔府落水一事,司徒浪擔(dān)心再生波折,雖然齊月已快馬加鞭前往南海國,但路途遙遠,如今南海王仍生死未明,若這邊再有個三長兩短,那母后更是孤立無援。
遂一向?qū)櫭脽o度的司徒浪任憑明月如何哭鬧,都不曾松口。只得每日變著法子讓人搜羅京城稀奇玩意給她打發(fā)時間。
不過再好玩的物件,玩多了也膩,何況困在這一方宅院中,到處都是阿諛奉承的人。明月想到了黎一寧,那才是個有趣的人兒。遂準(zhǔn)備偷偷混出去找她玩耍。
豈料大門還未出去,卻被司徒浪逮了個正著。明月簡直欲哭無淚,索性坐在地上耍起賴來。
“壞哥哥…嗚嗚嗚”
司徒浪扶額,堂堂一國公主還耍小孩子脾氣,但實在拿她沒辦法,只得說:“出去是不可能的,其它的倒可以考慮一下”
“真的?”明月倒也識趣,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
“那你把寧姐姐請來行宮,有她陪著我,我自然也就不煩悶了”說完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司徒浪。
司徒浪想到當(dāng)日錯把未來表嫂當(dāng)小廝當(dāng)街調(diào)戲了就覺得滿頭黑線,又對上司徒明月滿臉期待的眼神,只得硬著頭皮應(yīng)下?;仡^找齊毅幫忙。畢竟自己與人非親非故,可別再讓別人把自己當(dāng)那潑皮無賴了去。
與此同時,院中頭蓋著本書曬著太陽的黎一寧冷不防打了幾個噴嚏。嘟囔道:“又不知哪個在罵我”。
當(dāng)天晚上,司徒浪便去王府尋齊毅幫忙。以請他喝酒為由將他約了去薈萃樓。老王爺見來的是自己外孫便也沒加干涉,只由得他兩一同出門去。
“何事”齊毅盯著滿桌豐盛菜肴并未動筷,司徒浪起身給他倒酒。
“先吃飯,先吃飯”
司徒浪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齊毅挑著眉示意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還不是明月,我親妹,你表妹,成天嚷嚷著要出去玩,她從小父母寵得無法無天,上次崔府落水,我到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
“然后呢”齊毅面不改色示意他往下說
“然后也不知怎的,許是寧小姐,哦,未來表嫂救了她又與她相處了兩日,便要我將她請去陪她說說話。你也知道,當(dāng)日,我并不認(rèn)識她,就…”司徒浪一邊說一邊打量齊毅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自始至終都是那一張臭臉,不知道還要不要接著往下說。
“所以呢”臭臉齊喝了一口酒總算又憋出來三個字。
“嘿嘿嘿,你不是與表嫂快要成親了嗎,你就幫幫我,不是可憐可憐你表妹,就幫我去遞個帖子吧。我一個他國皇子怎么也不好出面。”
“我能得到什么?”齊毅放下酒杯,夾了一筷子菜。
果然是個老狐貍,從不做虧本買賣。司徒浪一咬牙從袖中娶出一個盒子啪地一聲放在了齊毅面前。一臉肉疼地說“拿去吧”
齊毅左手打開了蓋子,里面是一顆嬰兒拳頭大的東珠??磥硭就嚼斯皇窍铝搜玖恕2贿^南海國本就盛產(chǎn)珍珠。
這東珠雖稀有,司徒浪堂堂一國皇子,一顆東珠哪至于一臉心疼、也就是裝裝心疼的樣子罷了。不過不拿白不拿。齊毅蓋上蓋子隨即揣入了懷中。
“成交”舉起杯同司徒浪桌上的杯子碰了一下。司徒浪總算松口氣。
第二日,因著司徒浪兄妹畢竟是他國皇子公主,自己雖然只是世子,但如今大鯤太子未立,各宮皇子皇妃都有意拉籠握有實權(quán)的齊王府。未防有心之人攪渾水,齊毅先是稟明了皇上,征得皇帝許可后又去告之了老王爺才安排了府中的嚒嚒前去黎府遞帖子。
黎一寧從崔府才回來不過一兩日,這王府又來帖子,說是王爺?shù)耐鈱O女南海王的公主要感謝黎一寧救命之恩,邀她前往王府做客。
一向不過問家事的老太太都驚動了。許是之前黎一寧給老太太長了臉又不忘給自己送了禮,老太太倒是難得大方,讓麼麼從自己的小庫房取了不少好東西送到黎一寧府中,交代她萬事別出風(fēng)頭,要謹(jǐn)記別沖撞了貴人。又指派了幾個丫鬟給黎一寧使喚,免得讓人看了笑話。
最高興的莫過于菱香了,之前主子不得勢,什么都得自己親力親為,如今灑掃那些臟活累活總算有人幫忙了。特別如今看著王府世子也不像旁人說的估計活不了幾年,指不定主子嫁過去也能白頭偕老呢,何況有王府崔府二府撐腰,誰敢再欺負主子,便也打心里突然有點覺得主子嫁給世子也不錯了。
所以當(dāng)麼麼送來帖子時,菱香屁顛顛地就送到了黎一寧跟前。
“小姐,咱們未來姑爺派人送帖子來了,說是明月公主邀您一起做客呢”
黎一寧只聽到前半句的“姑爺”和后半句的“做客”感覺怎么這么怪異,這丫頭今日莫不是抽風(fēng)了,怎的突然就對齊毅如此客氣了。后又想到這幾日府里眾人態(tài)度,只得感嘆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不,自己身邊的人都讓人給“收買”了。不行,還是得趕緊想法子賺錢。否則哪天被這丫頭賣了都不知道。
還有這明月公主,不是剛從落水一事中晃過神嗎。怎的又要邀請自己做客??磥砉湃藳]有手機玩真是無聊。不是喝酒就是辦宴會。只是苦了黎一寧這原本就不愛與人打交道的人,才來這世界幾天,就要來回折騰。
“能不去嗎”黎一寧還想掙扎一下。
“自然是不能,這可是世子親自替南海國公主下的帖子。聽說皇上都應(yīng)允了的”菱香恨不得聚會多些。這樣或許主子和姑爺也能在大婚前好培養(yǎng)一下感情。大婚后好早點多生幾個小少爺小小姐。
“穿什么呢?怎么每次都是不提前說一聲就下帖子”上次好不容易趕出來的衣裙還沒在那群名門閨秀中亮眼就已經(jīng)在下湖救人后面目全非。難道明日又得穿那紅皮綠賽狗屁的玩意兒。
“小姐大可放心。剛剛我已經(jīng)去咱京都最有名的鋪子請師傅來府中量尺寸,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院外候著了,說來也奇怪,掌柜的一聽說是您要制衣,放下手中的活計,親自來了。要知道平時掌柜的可從不親手操作,就是侯府小姐也得排隊?!绷庀隳昙o(jì)小,并不知道京都最大的裁縫布匹商鋪都是自家主子生母所有。只當(dāng)是這些商人見菜下碟呢。
黎一寧倒是猜出了個八九,也想著既然要賺錢,不管做什么都得有啟動資本,那么繼承老娘衣缽自然最是便利。何況,自己也需要善經(jīng)營的人才不是。這現(xiàn)成的可不是最好不過。
“那你讓他進來吧”
菱香得到準(zhǔn)話,走得那叫一個快,生怕晚了這掌柜師傅就跑了。一溜煙功夫就把一個約莫三十幾的婦人到了進來。
竟是個女掌柜,這倒是出乎黎一寧意料。在她認(rèn)知里,這古人女子大多在家相夫教子,鮮有在外拋頭露面的。黎一寧都有些開始佩服原主生母了。該是怎樣一個奇女子,經(jīng)敢打破世俗讓女子也能為自己撐起一片天。
女掌柜一進來就要給黎一寧磕頭,好在菱香眼疾手快給托住了。
“掌柜的,您這是做什么?”
“小小姐,我終于見著您了,主子在世時待我們恩重如山,嫁人前便放了我們自由身,只留了嬤嬤一人伺候,又請人教我們或識字或傳授手藝,讓我們在京中幾個鋪子經(jīng)營謀身,不再依附男人。她在世時叮囑我們?nèi)f不可暴露了自己是她的人,恐遭人謀害錢財,也囑咐我們?nèi)舴莻鲉静坏蒙祥T叨擾您??墒撬齾s走得突然,未給我們留個一言半語,我們?nèi)邒哂譀]尋著人,就連主子過世我們也未能去送她最后一程。今天終于有機會見到她的孩子。我們也沒負了主子的裁培,如今京中的鋪子都經(jīng)營得不錯,正好把鋪子還與您,好報主子的恩情?!迸乒襁厺M臉期待地看著黎一寧說到。
“掌柜的,那些都是我母親的產(chǎn)業(yè),說起來與我也并無太大關(guān)系,況且你們經(jīng)營有道,就還是你們繼續(xù)經(jīng)營,我接過來一時半會也理不清。待我忙完這陣。我再接手也不遲。我母親信你們,我也一樣。”
停了一下,黎一寧接著說:“今日喊你來是因為明日要去赴宴,卻無得體的衣裙,因著急要,只能將您請到府中,我這邊有幾個稿子,你看能做不能做”
黎一寧將自己繪制的款式圖交給女掌柜。這個世界的衣服對黎一寧來說還是太繁雜了點,穿起來麻煩,尤其是之前落水茶點因為這繁復(fù)的款式溺死。
“能做。小小姐真是聰慧,將這袖口加上紐扣束起,確實方便得多。不知可否也在鋪中批量生產(chǎn),若是將袖子衣身都以此改良,那普通婦人也可買了去,做活定也方便許多?!边@掌柜果然有經(jīng)商頭腦,立馬想到舉一反三。
“你回去后可以試試”
“那我晚些時候回去便喊店里的伙計趕緊趕工,明日一早先將小姐的送來。相信定能掀起新的風(fēng)尚?!迸乒窀吲d得恨不得馬上插了翅膀回去動工。于是給黎一寧量了尺寸便馬不停蹄地走了。
后來這改良的款式確實在京都留行了起來,正所謂孩子女人錢最好賺,黎一寧也算賺得盆滿缽滿。
第二日天蒙蒙亮,女掌柜便將連夜趕制的衣裙差人送來,黎一寧試穿一番后又感慨到,不愧是京都巧手,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一同送來的竟還有一個禮盒,想必是知道自己去高門赴宴,特地給自己準(zhǔn)備的禮物。實在是有心。
正想著日后要如何待她們時,前廳來報,王府的車已經(jīng)在門外等著了。
今日黎大人上朝去了,姨娘想必在安撫黎玉兒稱病也未去前廳。只有管家一人在前廳侯著,見著黎一寧主仆前來,老臉笑得都是褶子。
“小姐,您總算來了。世子居然親自來接您了??汕f別讓世子久等了?!闭f完領(lǐng)著黎一寧忙慌地出了門。
“見過世子,小姐就拜托您多加照拂了”老管家一臉諂媚。
齊毅并未搭理管家,而是對著黎一寧道:“上車”
黎一寧面無表情地上了車,轉(zhuǎn)頭看到菱香在車外笑得像個媒婆。頓時只覺無語。
車輪也緩緩前進,朝行宮方向前進。
雖然這是二人第二次搭同一輛馬車,但二人仍舊一路無話。好在車?yán)飻[了茶點,因著早飯未曾吃就被催著起床梳洗,黎一寧索性吃起了果子一來填飽肚子二來打發(fā)時間。
“少吃點,擔(dān)心等會顛吐了”
黎一寧正在往嘴巴送第五塊杏仁酥的手因著齊毅的話不知道是該吃還是該放,思索了一會還是將糕點放回了碟子中。
齊毅瞥了一眼黎一寧,從茶屜中拿出一個盒子遞給黎一寧,正是當(dāng)初從司徒浪手中要來的東珠。
“這是什么”面對突如其來的盒子。黎一寧摸不著頭腦,手卻比腦子快地打開了盒子。好大一顆東珠。
“從司徒浪那順的,你收好,留著把玩吧”說完極不自然地把頭扭到一盤。
黎一寧突然來了興致想要逗一下齊毅,看看這廝是真純情還是假正經(jīng)。
遂故意說道:“該不會是你搶來的吧,堂堂世子府竟要靠它國皇子接濟了?”
“咳咳”齊毅根本沒想到這丫頭平時看著跟個鵪鶉一樣老實,如今竟敢調(diào)戲自己,便沒好氣的說:“你若不要,便丟了”
“要要要,這可是未來夫君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怎可隨意丟了,我定會好好珍惜”黎一寧一臉潑皮地趕緊把這東珠往懷里揣,跟錢過不去那才叫傻瓜蛋。
不多時馬車就來到了門口,與此同時還有另一輛馬車也一起停了下來。二人下車便見到馬車上也下來一女子,正是當(dāng)朝賀貴妃之女文姬公主。
黎一寧并不識得此人,但看打扮跟隨從,應(yīng)是宮中貴人,齊毅必定認(rèn)識。于是她抬頭看一眼齊毅,發(fā)現(xiàn)這人臉色難看至極,似是與跟前之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過也就一瞬間,又恢復(fù)了面無表情。
若按身份,齊毅只是世子,應(yīng)當(dāng)前去見禮,但他紋絲不動,半點沒有要上前之意,黎一寧同他一同前來。自然也不能貿(mào)然上前。
幾人就這樣站著,最后還是隨從稟報了司徒浪,司徒浪親自出來將一群眾人都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