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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見檀娘

既見檀娘

狐貍的酸葡萄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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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12-24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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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具尸體

既見檀娘 狐貍的酸葡萄 2121 2024-12-24 11:41:34

  是夜,狂風驟雨。

  漆黑幽深的深林里,竄出個面色蒼白的鬼魅少女。

  她循著一點燈火,站在了朝暮山深處唯一一座木屋前,敲了三下門。

  “你......你是?”

  阮成猶疑不定地打量著面前容姿極盛的少女,忍不住聯(lián)想起傳聞中的山鬼。

  朝暮山常有猛獸蛇蟲出沒,附近最高明的獵戶也不敢在日落后進山。

  少女摘下竹編的斗笠,聲線冷淡:“我奉母命尋你,好不容易找到這里,你好歹要拿出點本事來讓我看看。這樣慌慌張張的,像什么樣子!”

  阮成被她眼底泛起的冷光一驚,接著便注意到她眼角下小小的一顆淚痣以及微微上挑的眼尾。

  這雙漂亮的眼睛似曾相識,連同少女透著冷清的面容都因此多了兩分攝魂奪魄的媚意。

  “我知道你是誰了,”阮成脫口而出,“你是珍妃娘娘的女兒!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你叫宿檀玉,永安公主宿檀玉!”

  “還不算太笨?!?p>  宿檀玉冷哼一聲,被阮成迎進屋里,面對面坐在堂屋的木桌前。

  油燈燃燒出昏黃的光,卻刺激得宿檀玉微微偏過頭。

  她回憶起,在過去的無數(shù)個夜晚里,母妃就是在這樣暗淡的燈火下,為她裁剪縫制著衣裳。

  若不是母妃教她識文斷字,為她蒸煮佳肴,在她高熱不退時,徹夜不歇地守在她身側,讓她在愛的保護下,不至于感受到太大的落差,她恐怕早就夭折在冷宮中了。

  十三年啊,她不曾再見過那位冷酷的生父一面,不被允許踏出宮門一步,更不能見到早春大片的桃花,只能于無人處像野狗一樣窺伺春色。

  同樣是皇帝的骨肉,她跟陸貴妃所生的瑞嘉公主簡直是云泥之別。

  起初是怨,到母妃被他害死的那一日,就變?yōu)榱撕蕖?p>  油燈燈芯噼啪爆出火花,宿檀玉壓下千般思緒,開口說道:“我母妃前不久剛死,她死之前告訴我,我本來應當是西梁最尊貴的公主。可我想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畢竟深宮之中,先是子以母貴。”

  阮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見少女單薄的背挺得筆直,像一把蓄勢待發(fā)的劍,面上甚至不顯露半點悲傷,不由得嘆道:“珍妃娘娘至情至性,而你跟她完全不一樣。”

  他站起身,去了里屋。

  約莫半刻鐘的功夫,阮成捧了個木匣出來,推至宿檀玉面前:“這是娘娘留在此處的,她囑咐我,若是有朝一日公主前來,就交出此物?!?p>  宿檀玉頷首:“母妃思慮周全。”

  她伸手就要去打開木匣,卻被阮成的咳嗽聲打斷:“公主就沒有什么物件,是要交給在下的嗎?”

  “倒是有,”宿檀玉將木匣拿在手里,飛快地打開,瞥見其中瑩白溫潤的一角后,才慢條斯理地繼續(xù)說道,“母妃是囑咐過我,要將一個帶鎖的小匣子給你。可是她還叮囑過我,說你會帶我去一個地方,告知我一切。可是......”

  宿檀玉頓了頓,將腰側別的那把薄如翼的匕首握在手中,似笑非笑:“你現(xiàn)在什么也沒告訴我??!”

  阮成神色一厲,黝黑的面龐半邊藏在陰影里,顯得格外可怖。

  氣氛凝滯起來,忽而窗外雨停,又響起幾聲蟬鳴。

  阮成當即大笑起來:“哈哈哈,公主急什么!哪有這大半夜趕路的道理,你且先等等。等到明日一早,我們一塊出發(fā)。除非我死,否則我定然會把什么都告訴你的?!?p>  “那么,”宿檀玉定定地注視著他,“我相信你?!?p>  她取出母妃臨死前,囑托她一定要交到阮成手里的紅木匣。

  那上面一把精巧的小鎖,晃動撞擊出沉悶的響聲。

  母妃那時的模樣是很奇怪的,嘴角還流著血,說話都有氣無力了,卻還要硬撐著告訴從未出過燕京城的女兒去萬里之遙的朝暮山尋一個叫阮成的男人。

  更莫名其妙的就是這個紅木匣,母妃甚至沒告訴她這里面裝的是什么,好像這一點都不重要。

  也確實是不重要。

  宿檀玉盯著阮成,看見他雙眼發(fā)亮、虎口處長著厚厚老繭的雙手顫抖著將紅木匣摟進懷里,那般珍之重之的模樣。

  她猜測這一定是很珍貴的東西,才值得阮成這樣明顯身懷武藝的人在深山里蹉跎年華。

  但這都不及母妃重要,那個世間最愛她的人。

  阮成好一會兒,才平復心情,起身為宿檀玉引路:“你先在這間屋里休息一晚,被褥都是新?lián)Q的?!?p>  他將門打開,一股混合了土腥味的潮濕氣息,當即襲來。

  宿檀玉逃出宮門,為亡母遺命一路東藏西躲,就連送夜香出城的牛車都躲過,當然不會在意這個。

  跟阮成道過謝后,她鎖好房門,反身靠在門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直到快要散架的筋骨舒坦了幾分,她打開那個木匣,取出其中墜著長長淺紫色流蘇的羊脂玉佩。

  紫色欺人,向來為皇室所用。

  玉佩上則雕刻了形似如意的水紋,看起來似乎并不特別。

  宿檀玉若有所思,纖細的手指捏住玉佩,高高舉起。

  借助淡淡的月光,她瞥見玉佩上的兩個小字“檀娘”,猛然怔住。

  “檀娘......檀娘......”

  宿檀玉喃喃道,不覺兩行清淚落下,身體失去力氣,慢慢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

  這是母妃在她還未出生時,就為她取好的小名。

  彼時她倚在母妃的膝上,仰起臉好奇地問:“母妃怎么就知道懷的是個姑娘?要是個小子,可怎么辦?也喚他檀娘么?”

  母妃笑了起來,窗欞處折射的光暈,柔柔地撒在她月白色的宮裝上。

  她那樣篤定地說道:“要是個小子,就叫檀奴。我的骨肉,自然是這世間最聰慧靈秀的,擔得起這樣的名字?!?p>  “母妃,我怎么配呢?”

  宿檀玉憶及過往,那些她為了讓母妃出冷宮而做出的種種可笑舉止。

  居然妄圖攀附大家公子,讓那位......所謂的父皇看到她所具的利益......

  終究還是一場空?。?p>  她慢慢地閉上眼,直至天明方才起身。

  “阮成?”

  宿檀玉走到阮成房門前,抬手去推門,卻見屋里空無一人,只垂下的布簾幕似乎在微微晃動。

  她蹙起眉,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身后卻刮來一陣輕風,隨后后頸劇痛昏迷過去。

  再醒來時,她對上了一張死不瞑目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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