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疫神

　　如月服毒自盡了。

　　孟修云反應(yīng)極快，轉(zhuǎn)身朝項(xiàng)風(fēng)沖去。

　　誰料項(xiàng)風(fēng)亦仰天大笑，留下一句“上人不會放過你們，疫神就要降……”，脖子一歪，也跟著去了。

　　一切只在轉(zhuǎn)瞬間。

　　風(fēng)振西愣了神，倏地松開手，蹣跚后退了兩步，眼中神采，隨著如月的尸身一起跌落在地，漸漸了無生氣。

　　孟堂主生怕他也出事，趕緊打發(fā)鷹風(fēng)派的弟子扶住他：“風(fēng)掌門，要不您先去歇著，今日之事，等大伙商議一番，再看如何應(yīng)對……”

　　風(fēng)振西推開了他們，環(huán)顧四周，又自己沉默了許久。

　　終于，他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回家……回家！本座早就察覺，春風(fēng)性情大變，想必從那時起，他們就在布局?！?p>　　“不管你們四家，你們千機(jī)堂如何，我鷹風(fēng)派，必報此仇！”

　　四大世家還有千機(jī)堂眼下能說得上話的人都心知肚明，風(fēng)振西沒有氣急攻心，已是好的。若是強(qiáng)留他商議，定是不肯。

　　眾人唏噓之時，風(fēng)振西喚了弟子，抬了棺材，慢慢朝千機(jī)堂外行去。

　　一時間，秋風(fēng)蕭瑟，面上不知何時淌了幾滴淚，風(fēng)刮得臉竟有些微疼，蘇籬觸景生情，又想起了性情大變離奇去世的家人。她隱約能懂風(fēng)振西幾分，他先前還據(jù)理力爭，饒他經(jīng)歷了大半輩子風(fēng)風(fēng)雨雨，眼下見了愛徒的棺材尸身，還是不免悲從中來。

　　就連紈绔沈堪，瞧著風(fēng)振西帶人離去的背影，也面露擔(dān)憂。

　　“陸長老，此事……”陸蘇葉心知不妙，想同陸謙商議。

　　“我待會回趟陸府，將今日之事稟給家主。”陸謙小聲道。他遙望鷹風(fēng)派眾人，派了一隊得力的陸家弟子，暗中護(hù)送。

　　見貴人們都如臨大敵，在場的弟子小聲議論起來：“疫神，你聽說過嗎？”

　　“不知道，從未聽過。”

　　“估計是他們嚇唬人的。”

　　……

　　“諸位，靜一靜！今日之事，本座會徹查。至于兩個賊人死前口出狂言，多半是什么上不了臺面的邪門歪道，垂死掙扎駭人聽聞罷了。”陸謙清了清嗓子，使上了內(nèi)力，傳音在場眾人。

　　孟堂主亦安撫道：“正是。大伙便退下吧，明日起，各齋的課照舊，其余人等各司其職，不可懈怠。”

　　“是！”縱是好奇，或是心里犯嘀咕，千機(jī)堂眾人平日訓(xùn)練有素，眼下領(lǐng)了命，除了收拾靈堂的下人，都各自散去了。

　　“我先回趟陸府，諸位，用過午膳后，再行商議如何？”陸謙留了個提議，便匆匆告辭。

　　蘇籬看了一眼孟修云，征求同意后，將面具碎片歸還給了陸蘇葉。

　　“蘇姑娘，此番真是！”陸蘇葉抱著面具，深嘆了口氣，一切盡在不言中，她朝蘇籬還有孟修云行了個大禮。

　　蘇籬趕緊扶起她：“真要謝我，不如改日請我吃飯。要不，教我騎馬吧?！?p>　　她二人相視而笑，一掃方才的陰霾。蘇籬心里頭也是真的高興，眼下東西尋了回來，眼見就能有陸半夏還有當(dāng)年之事的線索。方才賊人雖死，但背后的勢力也顯露一二，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更重要的是，自己幫了陸家和孟修云，現(xiàn)下應(yīng)是沒人再小瞧自己了，也算是站穩(wěn)了腳跟。阿爹，阿娘，阿姐，你們再等等。蘇籬仰起頭，直視被烏云遮蔽的日頭，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孟修云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覺勾起欣慰的笑意。卓翎也是激動不已，眼見族人由罪人變成了受害者，雖人死不能復(fù)生，至少冤屈得以洗刷，名聲也保住了。

　　午膳后，四大世家?guī)讉€年輕子弟，孟修云和蘇籬，齊聚在陸謙書房邊上的花廳。陸家外的幾人，見著蘇籬，頗感奇怪，但見陸家的沒有異議，也就沒有多說什么，多半以為她如今已是孟修云的左右手，且上午之事，蘇籬也出力頗多，大家都看在眼里。

　　“孟堂主居然沒有來。”陸蘇葉本還有些頭痛，要同孟家透露多少。孟家本家和分支之間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她亦有所耳聞。

　　“他特意交代，若是同千機(jī)堂無關(guān)，他不想摻和。若是涉及追查賊人背后之人，千機(jī)堂的人手調(diào)配，全權(quán)交托給本座。”陸謙苦笑道，“慣會甩手的?！?p>　　陸蘇葉反而舒了口氣，如此也好。

　　“看樣子，你們先前都知道了？只有本公子蒙在鼓里?！鄙蚩暗芍蠹一铩?p>　　“你的脾氣若再不收斂一二，我便要去信沈家，換個人來了?！标懱K葉只覺得頭痛欲裂，不想同他多言，“比如你二弟……”

　　沈堪立馬變了臉：“本公子閉嘴便是?！?p>　　蘇籬看在眼里，好生好奇，他二弟是何等人物，他竟畏懼至此。或者，他屬實(shí)不想回沈家。

　　“好了。言歸正傳?！标懼t正色道。

　　上午他回稟了陸家代理家主，陸二小姐此事。

　　“家主的意思是，陸家會派人全力追查所謂上人的下落，防止他們再動手腳。只是陸家事務(wù)繁雜，此事乃是在千機(jī)堂而起，便也交給了本座。她的意思，如此重要之事，諸位恐怕也需助力一二？”陸謙打量著三家的人，眼里竟是懇求之色，“她不想大肆張揚(yáng)，便不以家主名義邀約各家家主了，托了本座，問問幾位的意思。”

　　蘇籬覺得好生奇怪，明明陸家為尊，為何陸家事事看起來都在商議，甚至懇求。

　　“我司徒家應(yīng)沒什么問題。回頭我給奶奶寫封信，眼下是她在當(dāng)家。只是我司徒家人手不多，還望陸長老諒解。”司徒家不愧是同陸家最親密的，司徒近率先表態(tài)。

　　蘇籬先前便聽孟修云提起過司徒家的態(tài)度，所以她絲毫不奇怪。只是司徒近提起奶奶，她甚是好奇，原來四大家還有長輩在話事。且……若司徒近的奶奶是司徒家的家主，那司徒近豈不是也可能是傳人？蘇籬暗自咂舌，他們的身份比想象中的還要高些。不過有了陸蘇葉的身份做鋪墊，她也沒有那般驚訝了。

　　卓翎左右觀望了一番：“這個……我恐怕做不了主，我本就沒什么話語權(quán)，陸長老放心，我也會盡快去信卓家，問問族中的意思?！?p>　　眾人都看向了沈堪，他撇了撇嘴：“本公子覺得，與其費(fèi)大力氣，還不如等他們上門，咱們守株待兔豈不是更好？本公子對那什么寶藏更感興趣。”他看了陸蘇葉一眼。

　　眾人紛紛吸了口氣，看來沈堪確實(shí)還蒙在鼓里。

　　陸蘇葉又解釋了一番，那面具其實(shí)是她長姐陸半夏留下的，至于是何用意，還不知道。寶藏只是上午一時情急，想出的幌子。

　　蘇籬挑了挑眉，看來陸蘇葉還是有所保留。

　　或者……陸蘇葉騙了孟修云。

　　她對孟修云說的明明是面具上有陸半夏去向的線索，眼下卻只說是陸半夏的物件。

　　幾字之差，意義完全不同。

　　蘇籬偷偷看了眼孟修云，他面色微動，生生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