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緣滅

　　絮朔顫抖著抱起巧巧，可懷里的溫度控制不住地一點點變冷，怎么暖都暖不熱。

　　“對不起......巧巧，對不起......我再也不瞞你了！”

　　“我們?nèi)ハ氪簶?，想春樓！?p>　　“我再也不瞞你了，別睡......求你了......”

　　絮朔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低喃，重復(fù)著懺悔，但懷里的冰冷再給不了他回應(yīng)。

　　畫面再次扭曲，停滯在一座清冷靜謐，華貴幽暗的大殿。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鮫王，正毫無尊嚴(yán)地跪求著一個矜貴神秘的黑袍少年。

　　巧巧的魂體飄近頹敗的鮫王，眼角滑過無聲的清淚。

　　她哭腔低隱，苦澀道：

　　“我死后，他抱著我的尸體，走了玄武境很多很多地方——”

　　“平日那么驕傲的人......卻像條狗一樣......到處求人?！?p>　　巧巧哽咽著，伸手摸向絮朔布滿薄薄胡渣的下巴。

　　“傻子......傻子！”

　　妖皇池陸答應(yīng)了鮫王的乞求，要走了想春樓。

　　但人死不能復(fù)生，天道如此。

　　于是，尸骨涼透的巧巧以另一種形式，保持了永生。

　　黑袍少年眼底薄涼，紫眸純粹，不摻任何欲求和雜質(zhì)，仿佛神祗的低語。

　　“我將她的靈魂，留在了你的夢境內(nèi)?！?p>　　“你若入夢，便可見到她?！?p>　　巧巧觸摸著絮朔驟然恢復(fù)希冀的眼睛，可她是魂體，只是輕輕的接觸，也從中穿透。

　　“這個傻子，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p>　　“這百年內(nèi)，他沉迷于夢境的時間越來越久，陷入回憶的意識也越來越深。”

　　“是要做什么？成為和我一樣的活死人嗎？！”

　　巧巧雙眼含淚，語氣發(fā)了狠，盡管她仍觸碰不了絮朔，卻還是用力捶向了他的胸膛。

　　“絮朔！醒過來！”

　　云舟上前，明亮的眼眸堅定地看向情緒失控的巧巧。

　　“巧巧，你把我們拉進這個幻陣，是想讓他醒過來？”

　　巧巧望向云舟的眼睛，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安心，呼吸漸漸平穩(wěn)，繼續(xù)道：

　　“他和妖皇做了這個交易，我再恢復(fù)清醒時，就處在他的回憶夢境中了?！?p>　　“絮朔確實能再見到我，可那都是回憶里的虛影?！?p>　　“我的魂體，一直存于這只海蚌內(nèi)，如果離開太久，就會被夢境吞噬。”

　　“我知道，海蚌是在保護我。它和我說，它能以夢為基，布下幻陣，等有緣人來打破這個幻陣。”

　　“陣破之時，他就會醒來?！?p>　　巧巧眼眸微闔，顫聲道：

　　“我在這里待了百年，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什么......打破陣眼，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褚煜一雙漆黑瞳仁碎光透亮，他攤開掌心，將海蚌放置在云舟和巧巧眼前。

　　“若你猜出，陣眼是你，還要讓他醒來嗎？”

　　巧巧長舒一口氣，釋然地笑道：

　　“我猜的還挺準(zhǔn)。”

　　“動手吧?！?p>　　“唉——哪有這么容易?！瘪异嫌挠膰@了口氣，緩緩道：“這個陣法，是我見過最爛最沒品的破爛陣?！?p>　　云舟知曉褚煜是個厲害陣修，這么說定是出了變數(shù)，問道：

　　“怎么說？”

　　褚煜瞧出云舟眼底藏著憂慮，語氣一頓，委婉道：

　　“一般的陣，只要破除陣眼就好?！?p>　　“而這個破爛陣——

　　陣眼只能由幻境支配者親手破除?！?p>　　云舟眸光變得犀利，語氣不善：

　　“你的意思是，要絮朔親手殺了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