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外圍了一眾陸府人馬,柳墨凝心里很明白,她逃不掉了。
她輕嘆了口氣。
終究是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莊稼漢子卻是一時懵了,如此大的陣仗,他還是平生第一次見,手中的水碗差點驚得滑落。他的眼睛瞪得滾圓,滿臉疑惑地問道,“你們是誰?”
柳墨凝的笑容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讓牟大哥受驚了,是我家人尋來了?!?p> 這是她和陸沉淵之間的事情,她不想將無關(guān)人等牽連進來,隨意扯了個謊,將莊稼漢子打發(fā)回去了。
寸簡很是貼心地幫自家主子帶上院門。
一時間,院中只剩陸沉淵與柳墨凝無聲地對峙。
陸沉淵簡直都要氣瘋了。
天知道他這幾天過得是什么日子。
恨她無情,又怕她遇險。
只得一刻不停地追著,找著。
先前擔(dān)心又著急,失了冷靜,被她擺了一道。
他在客??葑税胨?,方才想明白。
重新梳理細節(jié),抽絲剝繭,這才一點一點,尋到她的真正蹤跡。
瞞天過海,調(diào)虎離山,偷梁換柱,聲東擊西……
那《三十六計》的孤本,想當(dāng)初還是他替她尋來的。
如今倒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這計謀全被她用在他身上了。
來的路上,他設(shè)想過上百種后果。
怕她在外受了委屈,擔(dān)心她心思單純被人騙了,他整顆心無時無刻不是吊起來,被烈火烹,被油鍋炸。
想著這些日子在府外,吃穿住行趕不上家里妥帖,待會見了面就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只當(dāng)她耍小性子,溫聲細語將人哄著回家,旁的事情,他都不跟她不計較了。
萬萬料不到,這才分開幾日的光景,她竟敢,對著別的男人言笑晏晏!
一種名為嫉妒的烈火,在他心中不停地翻涌。
直燎得他皮開肉綻,體無完膚。
什么理智,什么克制,在這一瞬間,通通被他丟在腦后。
他現(xiàn)在只想讓她知道,誰才是她的男人!
灶下柴火崩出的“噼啪”聲,打破了沉靜。
陸沉淵一步一步逼近,氣息沉沉地壓著她,柳墨凝被逼的連連后退,心底不由自主地涌出一種插翅難逃的恐懼。
直到后背貼上冰冷的石壁。
那股寒意穿過衣物,直透骨髓。
她下意識地用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試圖阻止他進一步的靠近。奈何她的這點力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將人困在雙臂之間,一寸一寸地審視她,像是野獸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
“我只說一遍,不許對著別的男人笑?!?p> 她一身樸實無華的粗麻衣裳,依然掩飾不了她姣好的面容。瓷白如玉的皮膚在粗糙的布料下顯得更加細膩,眉眼也愈發(fā)清麗。
陸沉淵從來都知道她長得美,哪怕不施粉黛,卻依舊能讓人心動動魄。
看著她目光慌亂,猶如一只受驚的兔子,卻在他面前強裝著鎮(zhèn)定。
內(nèi)心如狂風(fēng)暴雨般的燥亂,不知不覺中被她被熨燙撫平。
柳墨凝心如擂鼓,分不清自己是驚還是怕,卻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
“你算什么東西,我憑什么聽你的,我對著什么人笑,跟什么人說什么話,都是我的自由?!?p> 她聲音輕靈,語氣波瀾不驚,卻猶如一柄尖刃的利劍,刺得陸沉淵心中滴血。
剛浮上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算……什么東西?”
他氣極,近乎野蠻地捉住她的雙手,以蠻力禁錮在頭頂。
另一只手,在她慌亂的目光中,覆上她的衣襟。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攏慢挑,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顆一顆,從容地解開她的扣子。
柳墨凝故作冷靜的面具瞬間土崩瓦解,緊張得說話都帶著顫音,“你無恥,放、放開!”
她使勁力氣掙扎,奈何男人和女人的力氣,天生便有著差距,任她如何反抗,也掙脫不了手上的桎梏。
到底顧著她面皮薄,陸沉淵只解開兩個扣子便停了手,單手拽著她的衣服輕輕一扯,露出半邊圓潤的香肩。
他喉結(jié)滾動,眼底的欲望洶涌翻騰。
低下頭,薄唇貼著她裸露在外的肌膚。
柳墨凝閉了眼,不去看。
可肩膀處濡濕溫?zé)岬挠|感,不受控制般地鉆入她耳中的嘖嘖水聲,只激得她一陣陣地頭皮發(fā)麻。
他卻忽然發(fā)力,牙齒狠狠咬上她的肩胛。
“啊——”
她猝不及防,痛呼出聲。
瘋子,真是瘋子!
他是屬狗的嗎?
陸沉淵想要她疼,想要她漲漲記性。
可到底是寵了這么多年,愛到骨髓的姑娘,舍不得真的傷她。
聽她喊出聲,馬上松了力道,轉(zhuǎn)而銜住她的耳珠,低聲警告她,“若再有下次……”
柳墨凝心下凄涼,忽然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
明明……只差那么一點點,她就自由了。
陸沉淵只感覺有什么東西,冰冰涼涼地落在他的臉上。
抬起頭,入眼便是滿臉淚痕的柳墨凝。
他一下子慌了神,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么多年,除了她外祖父辭世那次,他沒見過她這般哭過。
印象中的她,從來都是沉著冷靜的。
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無論投下多少石子,都激不起她心中半點漣漪。
她的眼中總是帶著一種淡漠,仿佛世間萬物都入不了她的眼,動不了她的心。
然而此刻,她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他越抬手去擦,眼淚掉的越多。
陸沉淵給人攏好衣襟,聲音中帶上一絲不自覺的懇求,“嬌嬌,別哭了?!?p> 柳墨凝充耳不聞,崩潰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宣泄而出。
“天下再沒如此不公的事!你給我設(shè)下圈套,騙了我的身子,我卻還要卑躬奴顏,對你笑臉逢迎?!?p> “你為了一己私欲,絲毫不顧及別人感受,逼良為妾。那避子湯傷人根本,你卻一日不停地強灌我喝下去,到如今……連條生路都不給留!”
“陸沉淵,你辱我至此,眼下我位卑言輕,奈何不得你,可總有一日,我定讓你付出代價!”
陸沉淵圈著人,任由她揮著兩條小細胳膊打他,罵他。
她本就體弱,把氣撒出來,總比憋在心里悶出病來要好。
想當(dāng)初,她高熱三天三夜,他不合眼地陪在床邊,卻依舊無能為力。
那種從心底里涌出的無力感,他此生再也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了。
圈套他承認,可他不后悔。
他若不趁著她失憶,使手段將人騙來,以她那悶冷的性子,他不知要再熬上多少年,才能抱得美人歸。
可什么勞什子的避子湯,卻純純是空穴來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