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家法
屋內(nèi)一時陷入沉寂,殘留的安神香讓謝榆桉冷靜下來,她頹然地緊閉雙眼,暗自將原主的記憶又理了一番。
原主前世被渣爹安排,送給當朝首輔之子當小妾,最終受盡凌虐而死,連全尸都沒留下。
如今老天安排原主重生,甚至讓現(xiàn)代的她穿越而來,想必是別有深意。
既是如此,那她便要替原主討回公道,重新活過這一世!
可放眼眼下,要想憑一己之力完成原主心中所愿,只怕難上加難……思來想去,顧劍州這座靠山,謝榆桉還是不能放棄。
正思索對策時,一股濃郁的脂粉氣撲面而來,謝榆桉睜眼,不悅地看向款款而來的謝真真。
謝真真的一雙眉眼亦緊緊盯著謝榆桉。
待走到謝榆桉床前,謝真真夸張地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撇嘴道:“嘖,長姐昨夜飲了多少酒?怎地這般臭?王爺莫不是被你熏跑了?”
謝榆桉看著幸災樂禍的謝真真,淡聲道:“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你沒資格說?!?p> 謝真真呵呵一笑,“長姐這說的什么話,我是好心來探望長姐的!若是讓父親知道長姐這般不知好歹,恐怕長姐又要受一番責罰!”
是了,沒有謝真真的提醒,謝榆桉險些忘了原主隔三差五就被渣爹責罰。
至于理由,無非是沖撞繼母、不容姐妹、德行有失、無視家規(guī)等等。
前世,原主被繼母蘇婉卿和謝真真捏癟搓圓;
重生后,原主不再受蘇婉卿和謝真真欺辱,卻因反抗的方法太過剛直,三番五次中圈套,受了渣爹的不少責罰。
如今,謝榆桉既已換了芯,她便要教教別人怎么做人,將原先所受的委屈加倍討回來!
只見謝榆桉起身下床,右臂掄圓,“啪”的一聲,在謝真真臉上結結實實地甩了一巴掌。
“父親本就事務繁忙,你卻什么事都要去煩擾他,萬一父親忙中出錯,誤了差事,被圣上責罰降罪,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謝家將你養(yǎng)這么大,你就這般回報么?”
謝真真被打得有些懵,怔怔看著眼前不同以往的謝榆桉,一時都忘了臉頰還在火辣辣的生疼。
謝榆桉憤然瞪著謝真真,斥道:“之前你與你母親如何算計于我,咱們心里都清楚,可是謝真真你別天真的以為,我會一直那么蠢,讓你們?yōu)樗麨?!?p> 不過,謝榆桉到底是輕視了謝真真搬弄是非、撒潑打滾、跌倒黑白的本事。
只見謝真真操起桌子上的茶壺、茶盞,不管不顧地狠狠朝門窗砸去。
一時間噼里啪啦一通亂響,滿屋狼藉。
緊接著,隨著謝真真一起來的丫鬟一聽屋里的動靜,扯著嗓子大喊道:“大小姐欺負二小姐了!快去請主君和主母來??!”
謝榆桉:“……”
真是養(yǎng)仆肖主!
大意了!
果然,不消片刻,蘇婉卿便匆匆趕了過來。
待到蘇婉卿前腳剛踏進來,謝真真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臉頰哭了起來:“娘,她打我!”
蘇婉卿看到謝真真臉上清晰的巴掌印后,抬手就要朝著謝榆桉的臉甩下去。
謝榆桉輕嗤一聲,眼睛都沒眨一下,便輕松地將狠狠落下的手攔了下來。
要知道,穿越之前,謝榆桉可是省里的散打冠軍!
謝榆桉反手攥住蘇婉卿的手腕,一下一下緩緩收緊。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蘇夫人不問緣由,就要動手打人,你便是這般替父親管理內(nèi)宅么?”
蘇婉卿的手腕傳來陣痛,可當家主母的頭銜讓她不得不忍下那痛楚,臉上強壯鎮(zhèn)定。
“謝榆桉,再怎么說我也是你長輩,你怎能如此放肆?”
謝榆桉冷笑一聲,再次收緊手中力道,傾身靠前,一字一句說道:“我還就放肆了,你能奈我何?”
就在蘇婉卿愣神之際,一旁的謝真真突然哭道:“長姐,你打我就算了,眼下你連母親都不放過了……我和母親聽說安王怒氣沖沖地從你房中離開,擔心你被王爺責罰,這才來探望你,你怎地就不識好人心,將王爺?shù)臍馊鲈诹宋覀冾^上呢?嗚嗚嗚……”
謝榆桉聞言,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中計了!
果不其然,身后響起腳步聲。
光聽聲音,謝榆桉就能猜到來人的怒火有多旺。
下一刻,她攥著蘇婉卿的手被狠狠打落。
緊接著,一聲清脆的巴掌響后,謝榆桉白皙的臉上赫然出現(xiàn)了五道紅痕。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謝寧本是追著顧劍州的腳印去討好的,沒想到人沒攔住,還吃了一鼻子馬糞味。
正在氣惱間,忽聽小廝來報:后院起火。
趕往后院的路上,謝寧聽小廝添油加醋地將情形說了一番后,他便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到謝榆桉身上。
所以,方才扇謝榆桉的那一巴掌,謝寧用了十成的力氣。
謝榆桉被打懵了。
腦袋里猶如捅了馬蜂窩般嗡聲作響,雙耳好似灌了水般聽不到聲響。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雙眼無神地看著門窗邊的碎瓷片。
看到謝榆桉臉上的巴掌印,謝寧隱隱作痛的手指顫了顫,忽然間有些不忍。
可當鼻腔里的馬糞味悠然在胸腔里回轉時,謝寧心中的不忍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抬手指著謝榆桉厲聲呵道:“先前你不尊女德,私自與安王接觸,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倒好,沒討了安王的歡心,反得罪于他,你不但不思悔改,想方設法去求得安王原諒,卻在這里辱母欺妹,我今日便打死你這個沒用的窩里橫!”
謝榆桉看著氣紅了雙眼的謝寧,不禁冷笑幾聲,“聽父親的意思,只要我得了安王的青眼,便不算不尊女德了?女兒不知,原來父親這般雙標!”
謝寧顯然沒聽懂“雙標”是何意,怒目瞪著謝榆桉。
“如今先不論女兒有沒有得罪安王,您便要急著卸磨殺驢,若您在官場上有這番手段,也不至于靠“賣女”求權吧!女兒覺得,您才是真正的窩里橫!”
“啪——”
又一巴掌落下,謝榆桉臉頰上的紅痕加深了幾分,紅紅的,仿佛下一刻便會滲出血。
謝榆桉甩了甩頭,忍著頭暈耳鳴的不適,繼續(xù)說道:“父親為何不想想,就算沒了安王,尚還有其他權貴呢!萬一瞎貓逮死耗子,哪天就讓我給逮到了呢?!”
她頓了頓,忽然笑道:“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還有謝真真呢!不知父親打算將她賣給哪個權貴?”
謝寧被她的一番言辭戳痛,惱羞成怒地沖著外面吼道:“來人,開祠堂,請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