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是瘋了,才會對這樣她產(chǎn)生莫名的念頭。
不過是個夢罷了,他不應(yīng)該這么在意。
天剛剛蒙蒙亮,孩子開始哭鬧,應(yīng)該是餓了。
姜瑤忍著滿身的疼痛,笨拙地掀起衣襟,給孩子哺乳。
望著懷中安然入睡的孩子,姜瑤的眼眶忍不住泛紅。
何存濮那么肯定說不是他的。
但那一夜的人如果不是他會是誰?
孩子分明就很像他……
如今何存濮已經(jīng)娶妻生子,她不再奢望能挽回那段感情。
她只想要證明清白。
希望他不要再怨恨,放她和孩子一條生路,可就連這樣的愿望也顯得奢侈。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何存濮對她已是恨之入骨。
哪怕她逃過了死亡,他也要讓她活在痛苦之中。
等孩子不再需要她這個供血者,她會不會又被送回那個不見天日的精神病院?
孩子要跟著她,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度過一生嗎?
望著半掩的房門,姜瑤心中再次萌生了逃跑的想法。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一名穿西裝的男子推開門,傳達(dá)道:“二少爺叫你現(xiàn)在前往采血室?!?p> 姜瑤慢慢坐起身,舉起手,用手指比劃著解釋:“我再抽血會有危險的?!?p> “別在這里比手畫腳的,要事小少爺有什么閃失你能負(fù)責(zé)?”
那人不懂手語,也沒有耐心去理解她的意思,直接上手去拉姜瑤:“別磨蹭了!快去吧!”
姜瑤驚恐地用雙手緊緊抓住床邊,動作太大以至于輸液針被扯掉。
這點(diǎn)小痛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砰——”
門被人從外邊用力踢開,撞到后面的墻上發(fā)出轟響。
好不容易入睡的孩子被嚇了一跳,咧嘴大哭起來。
姜瑤想要安慰孩子,可踢門進(jìn)來的年輕女人沖上來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
“我姐夫沒弄死你就該偷著樂了,現(xiàn)在竟然還有臉擺譜?”
孩子軟弱的哭聲充斥著病房,卻絲毫未能改變現(xiàn)狀。
后面的中年婦女跟了進(jìn)來,對身邊的西裝男吩咐:“少啰嗦,直接把她帶過去!”
這兩個人正是姜瑤的繼母霍艷芳和繼妹姜菀。
姜瑤的童年都被她們的影子所籠罩。
她的嗓子也就是被姜菀弄壞的。
姜瑤被拖下床。
膝蓋重重磕在地板上,扯動了腹部的傷,疼得她撕心裂肺。
耳旁盡是孩子的哭泣,讓她心痛欲絕。
奮力掙扎間,何存濮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姜瑤見狀,急忙連滾帶爬地來到他腳邊,希望通過手勢求他饒過自己和孩子。
因為在場唯有他能理解手語。
可她的手還未及抬起,姜菀已追至身旁,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生生把她拖到一旁,緊接著“啪啪”兩巴掌狠厲地?fù)澰谒哪樕?,惡語詛咒:“你這不知悔改的賤人!我姐姐都成家了,你居然還想勾引姐夫?”
鼻中一股溫?zé)嵋后w猛地涌出。
姜瑤伸手一抹,滿手背的鮮血映入眼簾。
姜菀見此,冷笑出聲:“喲,血還真不少呢!抽點(diǎn)血又不會要命,你這種自私的賤人真是無可救藥!”
鼻血再度溢出,滴滴落在姜菀那雙精巧的皮鞋上。
她嫌惡地一腳踢開姜瑤,還在姜瑤衣服上擦掉了鞋上的血漬,啐道:“真夠倒霉的!”
姜瑤趴伏在地上,鮮血一滴接一滴,灑落在潔白的地板上。
何存濮眉頭緊鎖,冷冷下令:“別耽擱了,帶她去抽血室。”
姜瑤被人拖著離開病房。
耳畔孩子的哭聲漸行漸遠(yuǎn),直至消散,淚水和鼻血混雜在一起,怎么抹也抹不盡……
曾幾何時,哪怕她只是輕微擦傷,何存濮都會心疼不已。
而今,為了拯救他和其他女人的孩子,就算要抽干她的血液,何存濮也不會有半分遲疑。
這一刻,姜瑤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逃,要想活命,就必須逃離這里!
她不愿讓孩子跟她一同回到精神病院。
更不想就此葬送在這里。
抽血室外。
何霆舟拿著血液檢測報告走出,迎面碰上了何存濮一行人。
姜瑤那張被血污模糊的小臉異常刺目,鮮艷的紅色與她蒼白的膚色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對比。
“您怎么在這里?身體不舒服嗎?”
霍艷芳主動上前,熱情地向何霆舟打著招呼。
何存濮低聲指示隨從直接把姜瑤帶進(jìn)抽血室,然后在何霆舟面前停下腳步:“外婆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嗎?”
姜瑤無力地抬頭望了何霆舟一眼,這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是何存濮的哥哥。
與何存濮相處的日子里,她曾聽聞過關(guān)于何霆舟的一些事情。
兄弟倆年幼時父母離異,何霆舟跟隨母親回到了葉家。
而何存濮則留在了爸爸身旁,自此兩家交惡,幾乎斷絕往來,兩兄弟之間也沒多少感情。
時至今日,原本頻臨破產(chǎn)邊緣的葉家,在何霆舟的運(yùn)籌帷幄之下不僅穩(wěn)住局面,還在兩年內(nèi)創(chuàng)造了眾多商業(yè)奇跡,甚至已經(jīng)開始與何家分庭抗禮。
近兩年,何振這位父親才主動向自己的大兒子示好。
兩家因商業(yè)利益維系著這段親情紐帶。
論起地位和影響力,何霆舟目前在何家無人能及。
姜瑤腦海中猛然閃現(xiàn)出一個念頭——若想從何存濮手中逃脫,就必須找到一個比他更具影響力的人。
何霆舟無疑是合適人選。
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姜瑤自認(rèn)為的不自量力所取代。
她現(xiàn)在聲名狼藉,人微言輕,根本攀附不上這樣的大樹。
何霆舟收回了那審視姜瑤的目光,無意再插手這些家事,特別是何家紛亂復(fù)雜的糾葛。
他轉(zhuǎn)向何存濮,禮貌性地答道:“嗯,是老毛病了,沒太大問題?!?p> 何存濮說:“那就太好了?!?p> 簡單而生疏的對話結(jié)束后,何霆舟轉(zhuǎn)身離開了。
踏入電梯,他的腦海里始終縈繞著姜瑤那張被鮮血沾染得模糊的臉龐。
見多了風(fēng)雨的他,竟然會覺得……這很殘忍。
霍艷芳忍不住拉住何存濮詢問:“阿濮,我感覺你爸最近和你哥走得挺近的,他該不會想把公司交給哥哥吧?”
何存濮冷淡地回答:“這是我家的家務(w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