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等待還是下山
蕓香再次用水給李景時散了一下熱。
看到弟弟沒有那么燙了，跑前跑后換帕子的李景安才稍稍安心了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緩緩呼出口氣。
蕓香皺緊了眉頭，反復(fù)發(fā)燒，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望了眼翠綠的森林，森林里物產(chǎn)豐饒，卻也物競天擇，懷里的李景時要么靠自己撐下來，要么就去附近的人群里。
往外走，不一定會碰到人群。
人群不一定有藥。
人群有藥，也不一定會給出來，畢竟目前是一個缺醫(yī)少藥還在逃荒的年代，藥品的珍貴不言而喻。
可不去，景時也不一定熬得住。
蕓香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來，順勢躺在地上，用背去感受曬熱的地面，抬手壓住眼睛，擋住刺眼的光線。
選擇之所以艱難，是因為兩條路都差不多，卻又太想要心中的那個結(jié)果。
李景安把核桃砸開，搗碎，煮熟，喂了一些給李景時，端了剩余的一部分和砸開的新鮮核桃過來。
“蕓香，吃點東西吧，你肚子叫了很久了?！?p> “好”蕓香坐了起來，端起碗剛喝一口，就聽到李景安的肚子也叫了起來。
喝掉碗里的一半，把碗遞了過去，再把剛接過的新鮮核桃遞了一半過去“我們一起吃”
李景安接過碗和核桃愣了一下，隨即一暖，嘴角揚起，“好?！?p> 蕓香戳了戳眼前吃的很香的李景安，“李景安，假如你面前有兩個選擇，可兩個選擇都一般，你會選哪一個”他畢竟是親哥，擁有決策權(quán)。
李景安感受到這個問題的龐大，但是莫名地跟自己腦子里想了一路的那句話契合，望向蕓香，“我會選相對來說更可能會有好結(jié)果的那個，然后允許事情發(fā)生，盡可能引導(dǎo)向好結(jié)果?！?p> 蕓香挑眉，沒想到是這句自己勸他的話。
仔細一想，確實能解決這個困境，自己對于結(jié)果太在意了，沒有做到允許事情發(fā)生。
蕓香望向李景安，真的很聰明啊，自己算什么，紙上談兵？會說不會用？
有了主意的蕓香輕松了不少，拋一棵核桃，用嘴接住，感受著滿嘴核桃香，嚼完后開口，“李景安，我們?nèi)ド较抡胰酸t(yī)景時吧，在山上等著他自己好也不知道什么時候?！?p> 拋起核桃的李景時聽得一愣，忘記張嘴了，核桃“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
“還能找到人嗎？他們……，他們早就已經(jīng)走了?！崩罹鞍菜懔怂銜r間，自己上山已經(jīng)有七八天了，村里人應(yīng)該走出去很遠了，“而且，山下還沒有水，可能不比山上好?！?p> “我們不找你們村人，或許會有其他逃荒的人路過，他們說不定有藥?！边?，看來這小子也是一個會說不會用的，“在森林里我們藥品資源太匱乏了，知識也匱乏，下山是我們能做的為數(shù)不多的努力?！?p> 蕓香頓了頓，等李景安思考，才微笑著說出后半句話，“我們要選相對來說更可能會有好結(jié)果的那條，然后允許事情發(fā)生，盡可能引導(dǎo)向好結(jié)果?！?p> 蕓香承認，有事還是大家一起扛比較好，哈哈哈哈哈哈。
被自己的話擊中是什么感覺，李景安表示，就像是自己拉出了最好的一箭，看著它呼嘯而過，期待它去向未曾到達的遠方，結(jié)果兩個小時后它轉(zhuǎn)了個彎，正中自己后背。
心好累。
四只兔子，一只吃掉補充體能，其余三只打算用來換藥。
中途李景時不見好轉(zhuǎn)，兩人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
李景安修著撿回來的草鞋，手卻好像怎么也不聽使喚，繩子被一下一下磨斷。
“李景安，你先去洗個澡，后面就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洗澡了，我燒一鍋水，帶在路上喝?！?p> “平時都是你先洗，怎么今天突然讓我先？”
想說的話在嘴巴里轉(zhuǎn)了個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p> 蕓香洗完澡，叫了一聲背對著自己收行李的李景安，“李景安！”
“哎”李景安轉(zhuǎn)頭，和蕓香對上視線，然后，就看見她一腳把小水洼踹開了，自己平時都怕弄塌，用的時候極小心，她竟然一腳踹！塌！了！
李景安生氣地把身體轉(zhuǎn)過去，不想理她。
可腦子里不爭氣地閃過不能憋在心里要溝通的道理，又慢慢轉(zhuǎn)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本來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的蕓香，笑容又爬了上來。
“你為什么要踹塌，我們以后是不回來了嗎？”話一說出口，李景安突然意識到，這片住了才幾天的地方已經(jīng)被自己如此看重了。
“未來誰說得準，也有可能要回來?！边@小子竟然還給自己找了借口，不錯。
“那為什么要踹塌！”
“到時候你再修嘛，反正閑著也是閑著?！?p> 我真的，謝謝你哦，李景安猛翻一個白眼，干脆地轉(zhuǎn)過身收拾行李。
小孩兒這回真的生氣了，蕓香趕忙踹碎小堤壩，把其中的燧石全都撿了起來，解釋緣由，哄小朋友去了。
走到李景安身前蹲下，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李景安就麻利地轉(zhuǎn)過身去，手里還不忘修著自己的草鞋。
蕓香再次繞過去，在李景安要轉(zhuǎn)身時，預(yù)判方向，快速挪動，跟李景安碰了個面對面。
“我不是故意要踹塌的”李景安掏出一把小石頭，“你看，因為里面有這個?！?p> “這個是什么？”李景安拿起一顆，摸著貝殼狀的斷口。
“燧石”魚兒上鉤了“它可以用來起火，我們的火柴沒了，不能沒有火是不是，所以它很重要?！?p> “嗯”
“那我們和好？”
少年抬頭望天，慢慢翻出一個白眼，盡管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心里還是堵堵的，不想那么快和好。
蕓香笑瞇瞇地看著李景安的小動作。
前后幾分鐘，李景安的情緒有了發(fā)泄口，整個人都從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變得鮮活了起來。
李·無語·景安：倒也是不必如此，真的。
收拾好行囊喝飽水，李景安背行李拿兔子，蕓香背上能裝下的所有水，抱起李景時，兩人朝山下走去。
進森林時是晚上，出去仍舊是晚上，夜路并不好走，在加上李景時體溫時不時升高，要用清水降溫，走到李景安中毒的地方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蕓香終于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人的味道，極淡，但確實存在，立即帶李景安拐了個方向。
“我們不走這邊？”李景安指著自己曾經(jīng)上山的路。
“不走”沒有想到借口的蕓香有些怕少年詢問，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你累了嗎？”
“累了?！?p> “呃”蕓香為自己起的破話題反思三秒，怎么就問出了這么個顯而易見還不能解決的問題呢，“那你再堅持一下。”
“嗯”李景安皺緊眉頭，看了弟弟一眼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