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威脅
陸扶楹打量著說話的女子,柳葉眉,丹鳳眼,面上帶著笑意,卻沒有半分誠意。
今日有資格陪同顧淮序一同祭祖的嬪妃,除她之外,便是貴妃柳煙煙,德妃舒青和,還有瑾妃江津月。
這三人之中,陸扶楹只對柳煙煙有些印象。
瑾妃江津月為將門之女,其父為從一品驃騎大將軍,因功高蓋主引得陛下猜忌,為了全族的安穩(wěn),不得不將唯一的女兒送入宮中為質。
江津月平日里喜歡舞刀弄劍,對顧淮序沒半點好感,更別提宮斗了。
至于德妃舒青和,父親是曾經為顧淮序授課的太傅,實則為宗慶王那一派的人,因此舒青和也是宗慶王在后宮布下的棋子。
宗慶王心眼子多,自然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壓在陸扶楹一個人身上,多布些眼線也是符合他的人設的。
只可惜宗慶王不知道的是,舒青和早就喜歡上了顧淮序。
這么看來,那個剛才挑釁她的女子,定是德妃舒青和無疑了。
對于這種戀愛腦,即使退避三尺,她也會來主動找麻煩,在她面前示弱毫無意義。
而另外一個一直站在臺階上,抱臂望著某一處,身著蒼青色宮裝,面帶英氣的女子,就是瑾妃江津月。
陸扶楹扯出一抹禮貌的微笑,不在意道:“回德妃娘娘,嬪妾這病偏就是這么巧,來得快去得也快,勞德妃娘娘掛懷。”
舒青和微笑上前,裝作親密地握住陸扶楹的手道:“陸妹妹說的哪里話,本宮好久不見陸妹妹,甚是思念,今日見妹妹容光煥發(fā)好似換了個人,心里為妹妹高興?!?p> 舒青和又從袖子里拿出一個錦盒,取出里面的琉璃簪子,對陸扶楹道:“妹妹大病初愈,本宮給你準備了個禮物,來,本宮給你戴上?!?p> 陸扶楹抽出自己的手,后退一步,恭敬道:“多謝娘娘,不過這禮物太過貴重,嬪妾不能收?!?p> 笑話,這個簪子可是照著顧淮序已故生母華美人最常戴的那根簪子打造的,戴上這簪子,別說會觸怒太后,顧淮序見了心里也不舒坦。
原著中原主就被這根簪子坑過,差點被太后弄死。
舒青和卻不依不饒:“本宮都準備好了,妹妹不收,讓本宮的面子往哪放?”
這時,陸扶楹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德妃這簪子甚是好看,梅嬪不收,不如送給朕?”
舒青和嚇得手一抖,琉璃簪子掉落在地,碎成了幾塊。
舒青和面露驚恐,下跪道:“陛下息怒!”
“息怒?朕并未生氣,何來息怒一說?只是可惜了這根簪子,浪費德妃的一番心血了?!?p> 陸扶楹自然聽得出顧淮序話里有話。
十五年前,顧淮序生母華美人葬身火海,第二日,六歲的顧淮序就被當今太后柳漠記在名下,若說不是巧合,怕是無人相信。
從那以后,宮中有關華美人的一切就變成了禁忌,誰要是私下打聽,就是重罪。
“吵什么呢?”
遠處,太后由兩個宮女攙著走過來,她身后跟著的,正是貴妃柳煙煙。
而柳煙煙手中牽著的一個六七歲的小孩,想來就是顧淮序的九弟顧淮炎了,也就是太后想要扶持的傀儡。
顧淮序側身擋住琉璃簪的碎片,對著太后拱手行禮道:“回母后,不過是德妃弄丟了一根簪子,不妨事?!?p> 舒青和見顧淮序竟然愿意維護自己,心中一喜,忙將琉璃簪的碎片悄悄收起來。
太后嚴肅道:“真是越來越沒規(guī)矩了,慶典之日豈容胡鬧?還不趕緊起來!”
舒青和聞言起身,低著頭站在顧淮序身后。
宗慶王此時也匆匆趕來,爽朗笑道:“看來是本王來晚了?!?p> 顧淮序開玩笑道:“確實有些晚,皇弟怕不是睡過頭了吧?”
宗慶王道:“皇兄說的這是哪里話?臣弟今早天還未亮就啟程了,不成想遇到了西泉的賤民,因此,耽擱了一會?!?p> 聽到“西泉”二字,顧淮序藏在袖中的手突然握緊。
西泉是大彥北面的一個小國,因為國力弱小,又常遇自然災害,不得不依附于大彥,多數(shù)貧苦百姓也不得不成為大彥貴族的奴隸。
而他的生母華美人,正是西泉的和親公主。
是他無能,坐于大彥這至高無上的位置,卻護不了西泉的子民。
祭司走過來對顧淮序道:“陛下,吉時將至,該啟程了?!?p> 顧淮序走到太后跟前,恭敬道:“母后,請?!?p> 顧淮序象征性地攙扶著太后的一只胳膊,太后卻伸出另一只手,牽住了顧淮炎。
讓堂堂帝王和顧淮炎這個年僅七歲的小王爺并排走,這顯然是不合規(guī)矩的。
眾人的神色都變了變,可顧淮序的面上卻如同一潭靜水,不見絲毫情緒的波動。
顧淮序沒說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有異議,祭祖大典就正式開始了。
陸扶楹穿著這身累贅被迫走了好遠的路,不遠處的宗慶王還時不時給她遞幾個眼色,這段路走得陸扶楹心力交瘁。
祭祖儀式上守衛(wèi)森嚴,宗慶王自然不敢在這個地方輕舉妄動。
陸扶楹一邊跟著眾人祭拜大彥先祖,一邊在心里盤算著待會兒的退路。
原主是有一點三腳貓功夫在身上的,在慌亂中躲躲暗箭還行,可她一個常年宅家寫稿子的編劇,別說躲刀躲箭了,走路走得快些她就要喘半天,體測都是壓著線過的,四肢更是不協(xié)調。
要是留在這里,豈不馬上變成箭靶子?
祭祖的環(huán)節(jié)馬上結束,下一個環(huán)節(jié),就是移步梨園。
陸扶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忽然向旁邊的蛾眉身上上靠過去。
顧淮序見狀,裝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問道:“梅嬪,你這是怎么了?”
陸扶楹咬著唇,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連話都說不出來。
顧淮序走上前扶住陸扶楹,用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楹兒若是走不了路,朕不妨背你?!?p> “妾身……妾身實在有些不適,只想回去休息會兒。”
“楹兒陪朕過完這大典,朕就饒恕你的欺君之罪,如何?”
顧淮序說完這句話,指了指自己的臉,對陸扶楹“溫柔”一笑。
陸扶楹自然知道顧淮序指的是她裝病那日往臉上涂的白粉。
該死的顧淮序,就知道他當時輕易放過自己必定另有所圖。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