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日都有來過
商幼微這一口水吐得安正和安懷仁臉都白了,看著那錦繡鍛袍上浸濕的一片。
安正一抹額,大春日乍暖還寒的天,擦了擦汗:“丞...丞相,草...草民給你找件衣裳。”
安懷仁也是一陣唏噓,亂作了一團,作勢要去扶墨辭:“丞相,下官扶您去換......”
不等安懷仁說完,墨辭瞥了一眼衣裳上的大片印子,瞧著商幼微一臉無奈,淡淡一笑,擺手道。
“無妨。我沒這么老......沾一點水汽便就會死。燒一盆炭火過來便罷了。”
安正聞言立即應了一聲,轉身便招呼了下去。
商幼微抿了抿唇,便聽安懷仁說道:“三娘,你可還記得那日你別院遇險,是丞相抱......”
“咳!攙你出來的。當時事急,沒跟你多做介紹,今方正式跟你介紹一番,這位便是我大渝丞相。丞相,此乃小妹安......”
不等安懷仁說完,商幼微終于從剛剛的錯愕中回過神來,熟絡道:“丞相幾時來的?”
墨辭答得順口:“今日傍晚,昨日午時,前日辰時。”
“三日都有來過?”商幼微這才仔細想了想,原來她這三日總迷迷糊糊聽晴云絮叨,哪位大人,沒想到大人中都有丞相大人。
墨辭點了頭:“嗯。前日尋安老板討論擴軍馬場一事,昨日與安大郎交代了一番上值的事。今日算算你當醒了,便來看你?!?p> 規(guī)劃挺好。
聽到兩人對話如流水,安懷仁跟安正互看了一眼,腦子又有些發(fā)懵。
這時,安懷仁才意識到:“丞相跟三娘認識?”
何止認識。墨辭一笑,視線落到商幼微臉上,他倒沒想到商幼微與他相交的事。
連家里人都不曾說過,之前還說什么要仗著他的勢耀武揚威,也不知道揚哪去了。
商幼微倒也不是刻意瞞著,只不過她先前覺著沒必要,便也沒說。
這會兒一拍腦袋:“哦,忘了跟大哥說了。我原是答應了去丞相府做幕僚,只是一直耽擱,便還沒過去?!?p> 安懷仁和安正再一次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磕阕瞿涣??!”
商幼微瞧兩人都一副難以置信的嘴臉,癟了癟嘴:“怎么招?我就不能參與這廟堂的風云際會,策馬長纓?”
安懷仁點了點頭回想了一下。
的確,要論智計,這段時間看下來,商幼微不輸于任何男子,甚至別說男子,在這普天之下,她也是頂頂拔尖的聰慧人。
便脫口而出:“運籌帷幄倒還行,就你那腿,策馬長纓就算了?!?p> 話音剛落,安正猛地拐了安懷仁胳膊肘一下:“瞎說什么?陳大夫都說三娘這腿快好了,有什么不能騎馬的!只是......”
安正倒不知商幼微最近都做了些什么,而且這世間也沒出過女幕僚一說。
于是,安正轉身對墨辭道:“丞相莫不是弄錯了,小女這還只是個閨中丫頭,哪能擔府中從屬重任。丞相若有需要,但請知喚大郎,我們家念丞相知遇之恩,必然盡心竭力。”
安正說得倒是誠心,如今安家能被墨辭看重,那是別人擠破頭都難得的機會。
世人都知如今墨辭挾天子,跟墨辭綁定,遠比忠于天子來得更如魚得水。他到底是商人,靈活多變才能在這不太平的世道下生存。
再者拋開圓滑世故不說,安正也的確敬仰墨辭。
別看墨辭年輕,手段可是一等一的,區(qū)區(qū)一兩年時間,將這飄搖的江山生生給拉穩(wěn)了。
不管外人說什么墨辭不尊天子,意圖竄渝,僅對他這種老百姓來說,沒有墨辭,他還安安穩(wěn)穩(wěn)做個屁的生意!
墨辭也看得出安正的誠心,然而他目標明確,道:“文學掾那是天子的,我是天子之臣,只要文學掾為陛下效忠,沒必要與我表忠心?!?p> 墨辭這話倒是說得滴水不漏。
聽起來他又像有反骨,又不像有反骨,一聽之下聽得安正心驚膽戰(zhàn),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然而,就在他坐立不安時,卻聽墨辭加了一句話,視線落到商幼微身上,說得不容置喙:“我要的是安三娘?!?p> 安正一頓,這一顆提起來的心,瞬間不知該怎么放。
若非他們現(xiàn)在談論的是用人之策,他還以為墨辭剛剛那句話是來下聘的!
一時乍舌,商幼微瞟了一眼安正惴惴不安的模樣,插了句嘴:“好了,爹。替丞相做事,是我與丞相都商量好了的,你就別操心了。我自個心中有數?!?p> 說完,商幼微不由嗔了墨辭一眼:“丞相大人,我爹平民老百姓,是經不住你嚇的。他要被你嚇出個好歹來,萬一雙腿一蹬,我服喪三年,也不能替你做事了。”
好丫頭,大孝女!
不過經商幼微這么一說,原本比較緊張的氛圍倒頓時化了開。
墨辭一笑,認可道:“確實?!?p> 好女婿,呸!屁的女婿。
安正覺著他都快被今日的事攪昏了,畢竟第一位女幕僚,這種事聞所未聞。也不知道女幕僚跟僚主又是如何相處的。
思來想去,安正瞥見墨辭似乎等這么久,是有話想跟商幼微單獨說,終于領悟了,拽了拽還在發(fā)懵的安懷仁的衣袖。
對墨辭躬了躬身:“那丞相大人,您跟小女慢慢聊,前段時間二郎剛帶了徽州的春茶新毛尖,我去給您沏一壺?!?p> 說罷,見墨辭點頭欣可,忙退了出去。
退至院中,安正眉頭仍未舒展,跟安懷仁絮叨道:“你說你小妹何時認識的丞相,還有我現(xiàn)在才細細一想,那日是丞相給三娘那丫頭抱出別院的?”
“爹,你別說,我先前也不覺得有何不妥,畢竟那人是丞相,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但今日才捋了捋,這男女授受的,是有些不對勁。”
聽見兩人絮絮叨叨,被隨后趕出來的晴云,聞言,聳了聳肩:“這有什么奇怪的。又不是第一回抱了,丞相可疼我們家姑娘了?!?p> “什么?!”
在兩人的震驚下,才聽晴云把這段時日發(fā)生的事一一跟兩人細講了一遍。
聽完之后,安正摸了摸胡須:“這么說來丞相的確有意三娘,只是不知這有意,僅僅只是看上了三娘的才能?”
——
安正幾人一走,屋內就只剩下商幼微和墨辭。
商幼微瞧著墨辭平靜的眸色,立即道:“丞相來找我,恐也不全然是來看我吧。到底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