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血債血償
南陵將士,踏雪而行,寒風(fēng)如刀割面。
大雪連天,天地間蒼茫一片。
士兵每一步都深陷雪中,步履維艱。
經(jīng)過連續(xù)五日的不懈追擊,他們?nèi)晕窗l(fā)現(xiàn)兵敗逃竄的衡弘博一行人的蹤跡。
褚召帶領(lǐng)著一隊人馬,解決了一股流散的敵軍,提著一個愿意交代白上國兵隊行蹤的士兵,來到謝玄的戰(zhàn)馬前稟報:“將軍,這兵卒說衡弘博自知不敵,又深知將軍必定不會放過他,分兵向南詔坤城的方向逃竄了?!?p> 盡管雪野茫茫,但將士們胯下的戰(zhàn)馬依舊保持著昔日的驍勇,雖然此刻它們的鬃毛被雪覆蓋,但幸運的是,有保暖的布料為它們遮擋嚴(yán)寒,可與主人并肩作戰(zhàn)。
“傳令下去,原地休息,一個時辰后出發(fā)?!?p> 褚召聞言,不禁松了一口氣。
盡管此次冬衣的保暖出乎意料地有效,但在這寒冷的冬日里連續(xù)作戰(zhàn),士兵們已是疲憊不堪。
原本,謝玄親率十三關(guān)六萬大軍,深入敵后,趁衡弘博與夏太后內(nèi)斗之際,從側(cè)方發(fā)動突襲,搶占先機。
然而,那衡弘博卻是個軟骨頭,見謝玄緊盯著他不放,夏太后又袖手旁觀,竟然望風(fēng)而逃。
他本就是南陵投誠白上國的叛臣,不知是許了什么好處,這次竟讓南詔國出面調(diào)停。
衡弘博這賊子,若踏入南詔國土,只怕就不好動了。
因此,謝玄這幾日下令大軍不眠不休地追擊。
將士們雖然疲憊,但想到當(dāng)年因衡弘博投降而遭屠戮的數(shù)十萬百姓將士,他們便無所畏懼,哪怕與大部隊脫節(jié),哪怕面臨無后援的危險,也誓要斬下敵首。
而這次,負責(zé)供給的伙房竟然給士兵們端出了一盒盒熱氣騰騰的肉湯。
這讓早已凍得如同冰雕般的將士們驚訝不已。
他們已經(jīng)連續(xù)啃了多少天的凍餅,就連自己私備的肉干都消耗殆盡了。
在這連火都點不著的冰雪天地里,竟然能喝上熱騰騰的肉湯?
“將軍,這東西竟然能無火自生,真是古怪,究竟是從何而來?”
副將軍捧著燙手的鍋子,走到下馬望向遠方的謝玄身旁,滿臉的不敢置信。
褚召見謝玄略有出神,便對一旁同樣百思不得其解的副將軍解釋道:“是蘇小姐制出的?!?p> “蘇小姐?”副將軍更是滿腹疑惑,不明白那位遠在千里之外的蘇家女掌柜,竟然能給他們伙房提供如此神奇的幫助。
半個時辰后,斥候來報:“將軍,右方六里處,有白上國的兵士生火做飯,從火灶數(shù)上看,人數(shù)不足千余。”
幾位副將一聽,立刻振奮起來:“他娘的,總算追上了!”
謝玄的眉宇間已凝結(jié)了一層冰晶,他的目光深如寒川:“就讓他們吃了這碗斷頭飯。”
斥候領(lǐng)命,接過伙房遞來的飄香肉湯飯,狼吞虎咽地吃完后,便匆匆趕回去繼續(xù)監(jiān)視敵情。
殘陽如血,兩方最終在冬夜降臨前狹路相逢。
衡弘博一身狼狽地出現(xiàn)在前方,他身后還跟著幾房妾室和所生的幼子,正在哭哭啼啼。
見到謝玄一行有如神助,從天而降,即便歷經(jīng)幾場惡戰(zhàn)、看上去依舊勇猛異常時,衡弘博也不禁臉色發(fā)黑。
“謝玄,想當(dāng)年白上國鐵騎圍困兩州之時,你才不過是一歲小兒。你可曾知曉,為何當(dāng)年兩州兵馬潰敗如山倒?又可曾明了,為何朝廷遲遲不肯發(fā)兵馳援?”
衡弘博言及此處,情緒激動難抑,卻見謝玄神色冷漠視之。
他聲音轉(zhuǎn)而低沉,一臉頹然:“若你肯饒過我妻兒老小一命,我便將當(dāng)年真相和盤托出?!?p> 暮色四合,謝玄身披一襲黑袍,猶如自幽冥歸來的修羅,踏著血色的余暉,緩緩馳向昔年仇敵的身前。
他周身散發(fā)出的凜冽煞氣,凝如實質(zhì),仿佛連空氣都在被寸寸凍結(jié)成冰,周遭的一切都被籠罩在死亡的陰霾之下。
衡弘博望著他,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那曾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此刻已被恐懼徹底吞噬,雙唇哆嗦:“難道你真要為那竊國亂子賣命,以求得寵信嗎?”
謝玄眼尾微挑,鳳目中射出死神般的凝視,沒有絲毫溫度,只有無盡的深淵。
“你……你早已知道了?”衡弘博在他的目光下顫抖、凋零。
“你可知道,我為何留你性命至今?”謝玄宛若自九幽之下爬出的嗜血修羅,面容冷峻如千年玄冰,周身環(huán)繞著濃烈的血腥與煞氣,令人望而生畏。
黑馬每向前一步,衡弘博便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
“你所犯下的罪行,豈是一人一命所能贖清?”謝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只待你子子孫孫,代代相繼,方能償還這筆血債。”
話畢,謝玄眼中閃過一抹猩紅,嘴角的笑意化作弒殺之氣:“殺,一個不留!”
他身后的五千將士早已按捺不住,紛紛提槍上馬,沖殺而去。
猶如地獄之門猛然洞開,釋放出無盡的死亡氣息。
衡弘博身邊的人歷經(jīng)數(shù)戰(zhàn),早已疲憊不堪。
在這股死神降臨般的氣息下,更是聞風(fēng)喪膽,癱軟在地,紛紛求饒。
然而,那砍下的刀鋒卻宛若死神的鐮刀,沒有絲毫溫度。
眼睜睜看著愛妾小兒相繼被亂箭射殺,衡弘博雙目幾欲瞪裂:“連孩童你都不放過,謝玄,這就是你統(tǒng)率的麒麟軍?”
“你還有臉提及麒麟軍?”褚召亦是那一日大戰(zhàn)后的遺孤,若非將軍部將將他從死人堆里救出,他早已命喪黃泉。
親手斬殺衡弘博數(shù)子的褚召,此刻已殺紅了眼:“我父我母,我褚家七十二口性命,赤焰城上萬百姓的性命,今日便要你一一償還!”
手起刀落間,人影紛落,雪地盡染赤紅。
眼見妻兒老小皆死于眼前,衡弘博雙目赤紅,趴在地上喘息未絕,嘴角卻勾起一抹無恥的笑意,振振有詞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此乃天數(shù)使然。”
他忽而仰天大笑,“吾之降敵,實乃順應(yīng)天命,保全身家性命。至于那些兵敗被屠的百姓,不過是亂世之中的犧牲品罷了,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君王眼里,根本無足輕重。吾不過是在亂世中為家人尋得一線生機,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吾又有何錯?”
聽他不僅冠冕堂皇的給自己的行為合理化,還言辭鑿鑿的踐踏百姓性命,褚召終是被他嘴邊帶起的嘲弄給激怒,舉槍挑去。
中途,卻被謝玄身邊副將截下。
“他不過是求速死而已,莫中了計。”
衡弘博哈哈笑了起來,淚水橫流而下,掃過倒地咽氣的子孫,狠目看向謝玄:“汝等劊子手,他日必遭報應(yīng),妻兒亦難逃厄運!”
謝玄手中長槍,直入其眉心,透骨而出。
衡弘博膝蓋緩緩跪地,面容扭曲,雙眼圓睜。
身體不斷痙攣著,每一次抽搐都仿佛在訴說著內(nèi)心的不甘與痛苦。
撐大的眼神中充滿怨毒,仿佛在質(zhì)問蒼天為何對他如此不公。
他的手指緊緊地抓著地面,指甲深深地嵌入雪土之中,仿佛在試圖抓住那一絲絲渺茫的生存希望。
然而,這一切終究還是流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