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賣身契約
四夫人被強(qiáng)行帶到蘇笙笙面前，瞬間跪倒在她的腳下，聲音中帶著顫抖：“往日是四叔母有眼無珠，求你大人有大量，寬恕我們這一次吧。”
她見蘇笙笙面無表情，無動(dòng)于衷，急忙將蘇文倩拉到身邊，一同磕頭求情：“笙丫頭啊，你五姐年紀(jì)尚小，此事與她無關(guān)??！你就饒了你四叔這一次吧，以后我們定當(dāng)賠罪，再也不惹事了?！?p> 蘇文倩聽蘇笙笙愿意承擔(dān)這筆賭債，剛松了口氣，可一聽要他們都簽賣身契，生怕淪落到比青檸幾人還不如的地步，就也哭聲求道：“這不關(guān)我的事啊，六妹妹，求你放過我。”
蘇笙笙將她們握到手里的衣擺拉出，聲音冷淡，“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
那管事在一旁，倒是真有幾分欣賞這位面對親人哀求，卻依舊毫不動(dòng)搖的女掌柜來。
他哪里能知曉，蘇笙笙前世曾飽嘗族親背叛之痛，早已對此類情況麻木了。
“好了，趕緊簽吧，再不簽我可就真砍了?！?p> 在管事半嚇半逼之下，三人最終簽下了賣身契。
“早這么痛快不就結(jié)了？”管事滿意的接過蘇笙笙遞來的交子，大手一揮，“走，去瀟樓找新花魁陪兄弟們喝酒去。”
待幾人離得遠(yuǎn)了，蘇德庸的臉色瞬間變得陰狠無比，惡狠狠地盯著蘇笙笙：“你個(gè)沒良心的，等我逮到機(jī)會，非扒了你的皮不可?！?p> 蘇笙笙收好那三張血跡斑斑的賣身契，轉(zhuǎn)道：“鮑二哥，辛苦你和兄弟們再跑一趟，帶他去藥鋪看看傷，順便教他一些規(guī)矩。”
鮑二立刻心領(lǐng)神會：“蘇小姐放心，一切交給我便是。”
說完，他一把提起臉色青白的蘇德庸，帶著兄弟們離開了。
四夫人見狀，哪里還敢撒潑耍橫，只能抱著蘇文倩瑟瑟發(fā)抖地躲到一旁。
在青望著管事幾人離開的背影，一臉擔(dān)憂，“小姐，他們會就此停手么？”
蘇笙笙淡淡道：“他們即便想要宣戰(zhàn)，也要先掂量一下的?！?p> 他們?nèi)暨@次忍了，下一刀很快就會再砍下來。
青檸先是跑去找鮑二哥傳信，然后又急匆匆地去賬上湊銀子。
等她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時(shí)，沒想到事情已經(jīng)塵埃落定。
她與滿身是血的蘇德庸擦肩而過，驚慌地跑到蘇笙笙面前查看：“小姐，你沒事吧？”
“你來得正好?！碧K笙笙將青檸和在青叫到身邊，低聲吩咐了一番。
青檸一臉緊張：“小姐，這能行嗎？”
“你說新花魁走紅，誰最著急？”蘇笙笙輕聲問道。
“那應(yīng)該是以前的花魁了……”青檸說完，很快明白了蘇笙笙的意圖，“小姐是想借力打力？”
蘇笙笙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們與他們硬碰硬，無異于以卵擊石。但赤焰城內(nèi)的那位，就未必會怕了他們?！?p> 在青雖然仍有疑慮，但也知道對方已經(jīng)打上門來，且放下了狠話，想要避開是不可能的。
他當(dāng)下抱拳道：“全聽小姐吩咐?！?p> 只不過在離開前，他又看了一眼躲在墻邊的蘇文倩母女：“小姐，她們?nèi)绾翁幚恚?p> 蘇笙笙看向那兩人，語氣冷淡：“你們以后若老實(shí)本分，這筆債就一筆勾銷。但若是今日之事被祖父祖母知曉，我絕不會輕饒你們?！?p> 聽她還顧念著兩個(gè)老的，四夫人立刻明白蘇笙笙是打算大事化小。
她當(dāng)下便指天發(fā)誓，絕不會對外透露半個(gè)字。
想也知道，真要說出去，最先抬不起頭做人的是他們四房。
青檸氣得狠狠跺了跺腳，總覺得就這么放過他們，真是便宜了這群吸血蟲。
但此刻院中一片混亂，她也知道蘇笙笙不得不暫時(shí)壓下此事。
在青也明白，這件事捅破了，蘇家也會顏面無光。
不再多言，兄妹倆離開。
“今后四房不必再過來。”蘇笙笙最后發(fā)話，聲音冷冽如寒風(fēng)，“再有下一次，祖父也不會保你們了。”
蘇文倩知道蘇笙笙今日既放下狠話，就絕對會說到做到，她立刻扶起母親逃離此處。
耽擱了一會兒，蘇笙笙也擔(dān)心祖父祖母擔(dān)憂，便轉(zhuǎn)身回了院子。
剛走到中堂，便聽到幾位夫人正在商量著湊錢給她，一起度過這次難關(guān)。
李氏正在屋中焦急地來回踱步，一見到蘇笙笙回來，眼淚立刻就流了下來：“笙兒，可嚇?biāo)滥锪?，你沒事吧？”
剛才蘇老太爺和老夫人都因驚悸過度而支撐不住，被她們扶到榻上休息。
幾位夫人想要出去幫忙，可無奈銀子怎么也湊不夠那么多。
男丁又在礦上無法回來，幾位夫人都是六神無主、心急如焚。
蕉氏上前握住蘇笙笙的手，將一個(gè)錢袋放到她手里：“你給大伯母的那些課費(fèi)還沒動(dòng)過呢，雖然不多，但也算是一點(diǎn)心意?！?p> 蘇笙笙輕輕推了回去，“大嫂還有幾個(gè)月就生了，家中諸事尚需銀兩打點(diǎn)。”
她轉(zhuǎn)而望向同樣起身走近的二伯母，輕輕按下她欲再遞錢袋的手，“大伯母、二伯母，請放寬心，笙兒手頭尚有富余，不過是日后需得節(jié)儉罷了?！?p> 二伯母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將那裝有十兩課費(fèi)的錢袋緩緩放回桌上。
“這些黑心無肝之人，難道我們真要束手無策，任由他們逍遙法外嗎？”
這里賭坊是合法的，借高利貸也是合法的，不然蘇笙笙早就報(bào)官了。
她安撫她們一起坐下，聽祖父那屋咳嗽不斷，正要去看，就見祖父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
以往清明的眼神，如今卻黯淡無光，人也蹉跎了很多。
一直是蘇家中流砥柱的祖父，此刻卻似被無形的重?fù)?dān)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緩緩坐至桌旁，目光中滿是歉疚地望向蘇笙笙，終是道出了心中的決定：“笙丫頭，你表哥來信，不久將至。他有意接你回外祖母家，祖父與你祖母希望你能回去。”
李氏一聽，大吃一驚，“公爹？”
老夫人走到愣在原地的蘇笙笙身邊，緊握住她的手，“孩子，蘇家不能再連累你了?！?p> 蘇笙笙回過神來，眼眶微紅，瞬間跪倒在地。
“笙兒自幼受蘇家養(yǎng)育之恩，如今不過略盡綿薄之力，怎敢言及連累？祖父祖母如此說，豈不是要笙兒心如刀割？”
老夫人欲扶她起身，蘇笙笙卻倔強(qiáng)地不肯站起，老夫人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是祖父祖母對不起你，即便你回去，也可時(shí)?；貋砜赐覀?。”老夫人眼中滿是疼愛，輕輕撫摸著蘇笙笙的頭，“更何況，你身為罪臣之女，嫁入季家終非長久之計(jì)，總得為你將來打算?！?p> 蘇笙笙聞言，目光急切地轉(zhuǎn)向祖父，“祖父，您不是與笙兒約定好了么？”
蘇老太爺卻避開了她的視線，低聲道：“是蘇家對不起你?！?p> 李氏失聲的坐回椅子，怔怔無言。
她自然舍不得女兒遠(yuǎn)嫁，深知此去或許再難相見。
但她也明白，蘇家已深陷泥潭，能走一個(gè)是一個(gè)。
蕉氏和鐘氏，默默聽著，未再出聲相勸。
因?yàn)樵谒齻兛磥?，這是蘇笙笙最好的出路了。
看著意已決的眾人，蘇笙笙長嘆一聲：“祖父可曾想過，他們既已舍棄笙兒，又豈會真心對笙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