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空手套狼
季晏禮雖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是引得周圍舉人學(xué)子注目。
只見他面如冠玉，與清新姣美的蘇笙笙站到一處，相得益彰，宛如一幅舒展的水墨畫。
當然，他所提出的，也恰恰是眾多舉人學(xué)子心中所慮。
蘇笙笙輕聲回道：“季公子請放心，稍后這些假銅幣都將被送至鑄錢司?！?p> 鑄錢司，主要負責(zé)銅幣流通和回收重鑄，也監(jiān)督礦產(chǎn)的冶煉。
若有假銅幣大量出現(xiàn)，鑄錢司會首當其沖被問責(zé)。
提升防偽工藝、捉拿造假者、穩(wěn)定錢幣市場，也成了鑄錢司的緊要之事。
因此，鑄錢司才會不惜重金懸賞，以期早日擒獲造假者。
季晏禮聞言，不由更加疑惑。
他方才已看過獎金數(shù)額，即便蘇笙笙將這些假銅幣全部熔化，所得也遠不足以支付獎金。
若她將這些假銅幣全部送往鑄錢司，那獎金又該從何而來呢？
此時，一位舉人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猜測道：“蘇小姐莫非是想揭榜，以換取鑄錢司的懸賞金？”
蘇笙笙并未隱瞞，坦然回應(yīng)：“今日得各位相助，小女子日后定會酬謝?！?p> 舉人學(xué)子聞言，互相望了望，心中卻并無多少信心。
畢竟，榜上的條件苛刻，且勝率渺茫。
若是最后無法達成條件，那這獎金又從何出？
蘇笙笙看出他們的疑慮，“各位不必擔(dān)憂，如今還有一步未走呢?！?p> 說完，她轉(zhuǎn)身面向等待抽獎的百姓。
“各位可憑借手中兌換的獎券，排隊上前抽獎。有中獎?wù)?，當場公布，請大家監(jiān)督。”
他們手中的獎券，實則是新鮮出爐的書坊拓印宣傳冊，上面已蓋好蘇笙笙的私人印章。
原本她打算等家人同意經(jīng)商后，再進行宣傳造勢，但也不能白白浪費這集起的資源。
折騰了半天，終于輪到了抽獎環(huán)節(jié)，眾人都激動不已。
蘇笙笙再次重申了規(guī)則，然后讓持有三地假銅幣的人去帷幕后領(lǐng)取神秘大獎，隨后抽獎活動正式開始。
蘇笙笙取了筆墨，進入幕后搭建好的書桌旁，舉人學(xué)子們見狀，自發(fā)地跟了進去。
相比抽獎來說，他們更好奇蘇笙笙下一步究竟是要做什么。
季晏禮也隨同來到幕后，環(huán)顧四周，只見書桌上空無一物，唯有一些作畫的宣紙。
他正感疑惑，恰有人探頭探腦地進來。
“什么神秘大獎？”那人見隊伍還長，就讓同伴幫著排隊，自己則先進來瞧瞧。
蘇笙笙伸手一引，示意他坐下。
“若是你這個月新得到的假銅幣，可兌換一等獎品，若是陳年的，則按年份兌換相應(yīng)獎品?！?p> 那人嘀咕了一句，“你也不可能知道我是哪個月得到的??？”
“那就得考驗?zāi)愕挠洃浟恕！碧K笙笙鋪開宣紙，“你需說出給你銅幣之人的樣貌，方能領(lǐng)取獎品?！?p> 那人一聽，就很沮喪，“這么久了，怎么可能還記得?！?p> 蘇笙笙并未為難他，“沒關(guān)系，只要把你懷疑的人都告訴我，也可以兌獎?！?p> 那人目光游離片刻，或許覺得蘇笙笙好糊弄，便放開了膽子描述。
他這一開頭，很快就有人跟著進來看情況。
見蘇笙笙當場真給那人兌換了豐厚獎品，立刻爭著搶著上前。
蘇笙笙來者不拒，手上一氣呵成，很快就有無數(shù)畫像躍然紙上。
她動作極快，捕捉的都是人們描述中最顯著的特征。
寥寥幾筆，勾勒出的人物卻形神俱備，很是鮮明。
過了一會兒，就有舉人發(fā)現(xiàn)了蘇笙笙收納人物畫像的規(guī)律。
那人也通丹青，一眼便看出蘇笙笙是在按人物五官比例歸納。
季晏禮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拿起幾張略顯異常的男子畫像，凝眉對比著。
蘇笙笙抬眸看向他，“季公子也看出，這幾個人是變裝過的？”
季晏禮聞聽，眉宇一下松開，“怪不得比例如此對稱，原來竟是一人。”
至此，他們心中也都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蘇笙笙的切入點，是造假者手下負責(zé)散發(fā)假銅幣的人。
而這些人物的畫像，已經(jīng)漸漸重合……
這無疑讓季晏禮等人信心大增。
而后其中三人，已經(jīng)被多人指認，幾乎可以當場就確定了。
這時，外邊傳來一陣歡呼聲，是有人中了二等獎。
帷幕里的其他人，呼呼啦啦地跑了出去，想看看誰這么走運。
蘇笙笙停下筆，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對拿著畫像對比的幾人笑說，“諸位若今日無事，不如隨我一起去領(lǐng)賞?！?p> 領(lǐng)什么賞？當然是朝廷的懸賞金。
起初，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甚至懷疑蘇笙笙在故弄玄虛。
但此刻，他們的心情卻如山巒般跌宕起伏。
聞言，自是不想錯過這場謝幕大戲。
有人問，“蘇小姐，是否需要幫忙將箱子搬去鑄錢司？”
蘇笙笙表示不用，到時讓官府自己來取。
到時百姓都在等著兌獎，若是官府推脫，便難以收場。
當然她也留了后手。
幾位舉人學(xué)子也非書呆子，很快便明白了蘇笙笙的用意。
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盡管如此，幾位舉人仍然感到興奮。
畢竟能參與到這樣的大事中，對他們即將步入的官場生涯來說，也是一個響亮的開端。
即使蘇笙笙最后不兌現(xiàn)酬謝，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們在其中并未起到關(guān)鍵作用。
鑄錢司
一聽說有人揭榜，聲稱手握有關(guān)造假者的重要線索，方司使大喜過望，親自迎了出來。
他邊走邊整理著官帽，“是誰揭榜？”
待見到一女子手持榜單走在前頭，后面跟著本地的幾位舉人，他微愣了一下。
蘇笙笙走上前，恭敬地回應(yīng)：“大人，是小女子接的榜。此三人應(yīng)參與了散發(fā)假幣之事。”
官員遲疑地接過蘇笙笙遞上的畫像，不置可否地掃一眼。
可再聽說已有數(shù)名百姓指認畫像中的人，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其實蘇笙笙不過是做了大數(shù)據(jù)采集，若有人臉識別技術(shù)，分分鐘就能搞定。
官府只不過難在了第一步，不得民心。
這里消息滯后，雖略微麻煩了點，但根據(jù)三點定位，也能基本推斷出那三人的活動范圍。
當然，此前她已從書坊中看過邊鎮(zhèn)地圖。
現(xiàn)在只需帶著三人畫像，去那附近搜查，便能找到突破點。
那官員聽完，雖然還有遲疑，但見眾多舉人在場，也不由信了幾分。
尤其是聽說蘇笙笙，正在布告前收集假銅幣，還讓他派人去取。
更是怕造假者聞訊逃之夭夭，當即便派人趕往那三處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