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捐錢
這些不都是侯夫人從張錦鈺庫房里拿走,給姜蕓下聘的物件么?當初還是她指揮兩個兒子裝箱的。
她想張口說些什么,卻聽得林將軍身旁的侍衛(wèi)聲音洪亮道:
“帶路。”
林嬤嬤站在原地,遲遲不肯動作。
張錦鈺冷眼看著林嬤嬤:“林嬤嬤,留下兒子的辦法我給你了??涩F(xiàn)在看來,他們也沒有那么重要啊?!?p> 林嬤嬤握緊了拳頭,一咬牙,轉身朝清澤院走去。
侯夫人聽見張錦鈺要捐東西時,心里只有嘲諷和憤怒。
可她看見林嬤嬤不是朝張錦鈺的庫房走去,而是朝瓊華院外走時,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安感。
而其余人想趁機看看張錦鈺的嫁妝,一時間,眾人心懷各異跟了上去。
直到林嬤嬤停在清澤院門口。
她指著院門:“這黃花梨木門在單子上有記錄,其他的也都在這院子和、和侯府給新三少夫人的聘禮里面。”
侯夫人拔開眾兵士沖到林嬤嬤面前,怒喝道:“你個下賤蹄子,讓你帶路去張氏的庫房,你在這兒亂指什么?!”
林嬤嬤一臉委屈:“夫人,這單子上確實是這樣寫的啊。”
“那就是張氏她亂寫,這明明是我兒子的院子,哪兒有她的東西。”
“侯夫人,話不可以亂說,”美玉在張錦鈺的吩咐下,也跟了來,“單子上的東西全都是我家小姐的嫁妝,小姐的嫁妝在京都和江南官府可都是有記錄的?!?p> “那又如何,我兒子是她丈夫,她都是我兒子的,她的嫁妝自然也是?!?p> 侯夫人氣得口不擇言。
京都中,若有哪家高門大戶貪外來媳婦的嫁妝,那是會被恥笑的。
顧侯丟不起這個臉,他一巴掌扇到侯夫人的臉上,“你給我冷靜一點,別發(fā)瘋?!?p> 侯夫人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我這么做是為了誰?只有我享受了張氏的錢嗎?”
顧行之握緊了身旁的拳頭,家中仆人被強制帶走已讓他在賓客面前抬不起頭,現(xiàn)在連他的新房也要被搬空嗎?
這一切都怪張錦鈺。
口口聲聲說愛他,卻讓他這么丟臉。
若張錦鈺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他一定要掐死她。
不止他這么想,站在他身側的姜蕓也是這么想的。
侯府怎么敢拿別人的嫁妝給她下聘?
張錦鈺也該死,她不過一介商戶女,知道侯府要娶她,張錦鈺就該將自己的東西雙手奉上,現(xiàn)在怎么敢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她的東西捐出去?害得她在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顏面盡失。
她仿佛看見了往日仰望她的那些京都貴女,在背后笑話她的樣子。
“呀!這不就是那個成婚當日,聘禮全被抬走的姜蕓嗎?”
姜蕓渾身顫抖,咬著牙一字一句說道:
“若今日我的聘禮被拿走,那這婚就不必成了?!?p> 說罷,姜蕓便回了屋讓人收拾行李。
顧家人一聽,更慌了,勸姜蕓的,阻攔搬家具的,去和林將軍說理的,亂成一團。
好不熱鬧。
張錦鈺坐在侯府中最高的亭子上,將一切盡收眼底。
看守院子的家仆都被她發(fā)賣了,剩下的,誰還敢找她的不痛快?他們都巴不得張錦鈺將他們當作路邊的一粒土。
珍珠從廚房端來喜宴上的吃食,張錦鈺一邊吃一邊看戲,不亦樂乎。
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到了另外兩個人的眼底。
侯府的背后是一戶被抄了家的宅院,已經許久沒有人打理。
在破敗的涼亭里,被擦得異常干凈整潔的石桌石凳與整個環(huán)境格格不入。
石凳上,身穿淺藍色錦袍的男子悠閑地品著茶,折扇擺動間,難掩貴氣風流。
“卜二,看見沒?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哼,你以前總說我當時受傷傷到腦子,產生幻覺了?!?p> 他的身旁站著一黑衣男子,男子清冷的臉上是一副與之違和的不可置信。
這張氏真的不是被什么東西上身了嗎?怎么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坐著的男子心情大好,今日既看了一場好戲,還看見了卜二那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出現(xiàn)了裂縫。
對此毫無察覺的張錦鈺不急不緩地吃完了飯,此時顧侯也和林將軍做好了交易。
侯府將單子上的東西按照市價折算給林將軍。
最后算出來足足有四十萬八千五百二十兩,看在侯府為國做貢獻的情況,林將軍決定收侯府四十一萬兩。
顧侯氣得想吐血,他算什么將軍,土匪頭子還差不多!
顧侯還想和林將軍說道說道,但林將軍的人立馬做出要搬東西的樣子。
侯府被拉走家仆已經夠丟人了,若再被搬走所有家具,不出半日,他們侯府怕是沒臉在京都混了。
顧侯讓賬房去取錢,賬房低聲在侯爺耳邊回話:
“侯爺,賬上錢不夠?!?p> 侯爺皺眉:“怎么回事?”
“府中一直入不敷出,以往都是三少夫人掏錢補貼,可……”
賬房話沒說完,但顧侯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一把抓過身旁還在阻攔士兵搬黑漆嵌螺鈿花鳥羅漢床的柳氏,低聲喝道:
“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你還想不想讓兒子做官了!”
侯夫人理智些許回攏,她試圖打欠條,卻被林將軍一口否決。
“既然侯府付不起這個錢,不如我現(xiàn)在搬去外間,趁著賓客們還在,順勢拍賣了吧?”
林成腦子向來靈活,這也是將軍派他回來征兵的原因。
一看侯府就是想要賴賬,借據?拿到手的錢才算是自己的錢。
侯夫人眼見耍賴不成,不得不拿出自己存了許久的私房錢來。這些錢都是這些年她從張錦鈺那兒哄騙得來的,天知道她拿給林成時有多肉疼。
但錢依然不夠,于是侯夫人讓婆子去大房和二房那里要錢。
“還有三丫頭的那些頭面,把那些值錢的都給我拿來?!?p> 侯夫人還派了人去張錦鈺的院子要錢,結果派去的人連院子都沒能進去。
湊了半天,最后加上侯府僅剩的幾個莊子才堪堪湊齊。
林成揣著巨款,滿臉笑容地離開了侯府。
而其他賓客,因著沒了仆人伺候,連晚宴都沒參加,直接就回府了。
顧行之氣得連掀幾張桌子,一旁的姜蕓嚇得低聲啜泣。
顧行之將她摟進懷里,溫柔安撫:“蕓兒別哭,對不起嚇到你了,為夫不是在同你發(fā)火。”
姜蕓柔弱的聲音從他胸膛處傳來:
“行之,下午我一時氣急,說了些糊涂話,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同你分開,這一切也不是你的錯?!?p> “嗯,我知道,這不是我倆的錯,這都怪那張氏,今天的一切都是因為她?!鳖櫺兄а狼旋X道。
紅燭搖曳中,姜蕓那白皙的臉龐勾得顧行之失了神,他的手不自覺就撫上了姜蕓的臉龐。
兩人郎情妾意時,外面?zhèn)鱽砹搜诀卟试频穆曇簦?p> “三爺、夫人,不好了,侯夫人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