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災(zāi)星
“若是我早有預(yù)料,卻仍堅持讓大姐同行,漁兒自當受罰。但現(xiàn)在,妹妹莫非要責怪我那些根本無從知曉,也無法預(yù)見之事?這是否過于強人所難了呢?”
“……”
盡管慕嘉和已察覺到,這位姐姐近來的變化顯著。
但慕漁這番能言善辯,仍舊讓慕嘉和心中憋了一口氣。
往日里,這丫頭怎敢如此與她針鋒相對?
只需稍加責備,她便會立刻服軟認錯!
哪像如今這般……
不過,慕嘉和很快便讓自己冷靜下來,“你這個丫頭,我只是出于好意,勸你今后行事多加考量?!?p> 她的提醒,是期望慕漁日后不再犯此類違逆家規(guī)的事。
然而,這番話卻似戳中了慕漁的心結(jié),讓她一時惱火,幾近失態(tài),不正是惱羞成怒的表現(xiàn)嗎?
慕嘉和接道:“你說得不錯,你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但漁姐姐,你不可以否認,大姐正是因為聽從了你的話,與你共乘一車,才陷入危險。”
若非慕漁相邀,慕鳶清斷不可能遭遇那些個黑衣人。
這是不爭的事實。
“是嗎?”
慕漁卻冷笑一聲,轉(zhuǎn)頭望向老夫人,到:“祖母,漁兒想請你們見個人。”
“你妹妹言之有理,這時候你不自我反省,還想讓我們見些什么人?”老夫人語氣不佳。
而慕漁的笑容反而更甚,“祖母,一旦見到這個人,您們就會明白,今晚大姐遭逢險境,其實與我無關(guān),而是關(guān)乎那個人?!?p> “胡說八道!”老夫人臉色鐵青。
走順義侯府歸來,隨行仆役均稱是慕漁邀請的慕鳶清,她還能如何狡辯,將過錯推諉于他人?
她明顯錯了,卻毫無悔改之意。
老夫人年歲已高,從未見過如此冥頑不化的女子!
但慕漁神色堅定。
“祖母,您有沒有想過,分明我與母親和其他姐妹一同返家,馬車緊跟前后。街上遇到了黑衣人的,不僅是我和大姐,當時許多人都遭遇了黑衣人,可為何唯獨我和大姐的馬車無故失蹤了呢?”
“哎呀,這不就是……”
你簡直就是個天生的麻煩精,老天爺專門派到咱們平陽侯府小災(zāi)星嘛!
一晚上耳朵里都是那些閑言碎語,老夫人的心里那個念頭直打轉(zhuǎn),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倒不是說她對慕漁那流淌著侯府血脈的身份有多顧忌,而是覺著自己一大把的年紀了,說話得有分寸,不能失了身份。
慕漁比誰都清楚,眼前這一位老夫人骨子里透著怎樣的冷漠。
因此,她也明白,老夫人顧慮的絕不是她的面子問題。
但她更加明白,在這種時刻,唯有自己能站出來,把事情說清楚,給自己討個公道。
“那是因為啊,在街上聽見黑衣人的打斗的動靜后,趕車的王老伯,完全不顧我和大姐的安危,撒腿就跑了!”
慕漁字字鏗鏘,“那時候,那些黑衣人離我們馬車至少還有個三四條街遠,可王老伯卻一聽聲響,啥也沒說就溜了,把我和大姐扔在了那兒?!?p> “別開玩笑了吧?”
“怎么可能呢?”
眾人聞言,皆是一片驚詫。
王老伯到底也是侯府的老仆了,這么多年來忠心耿耿,怎會干出這種事?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時,慕漁銳利的目光捕捉到人群中章氏驟然凝固的精致面容。
果不其然。
真是章氏在背后搗鬼。
是她指使王老伯干的這一切。
但是……
章氏雖聞“王老伯”三字心頭一緊,卻迅速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她和周管家的事,侯府里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
今日讓王老伯行動,也是周管家親自吩咐,無論結(jié)果如何,這鍋她是背不上。
她犯不著此刻就亂了陣腳。
只是,章氏沒料到,慕漁把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全看在眼里。
確實,這事即便追查下去,也不會直接影響章氏。
不過,她提王老伯,并非是要立刻找二嬸嬸算賬。
她要的,便是讓章氏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痛苦與懊悔。
懊悔利用王老伯給自己設(shè)局。
思及此,慕漁的眼神更加冷冽。
“祖母,此事關(guān)乎大姐安危,漁兒不敢胡言,至于真相如何,只要請王老伯當面對質(zhì)便知?!?p> “知書!”
“小姐!我把人給您帶來了!”
剛從外頭把人帶到沉香小院的知書,滿臉的興奮之情。
挽起袖子,脖頸泛紅,額頭上還滲著細密的汗珠,顯然是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把王老伯給綁來的。
旁人見狀,紛紛咋舌。
果然是這位漁姑娘身邊的丫頭,做起事來絲毫不講情面,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王老伯怎么說也是侯府的老仆,連問都沒問清楚,就直接綁了來,底下人看了,心里能不涼半截?
知書哪里知道他們的想法。
若她知道了,定會沖著這些人狠狠啐上一口。
什么老仆?什么心涼?
王老伯從他做出傷害四丫和大丫的事情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不配再踏進咱侯府大門一步啦!
這種背叛主人的家伙,綁過來已經(jīng)算便宜他了,最好是拿根棍子一下子敲暈了算!
慕漁踱步上前,“王老伯,今兒晚上你撇下我和大姐,自己撒丫子跑路,這事兒你認不認?”
“我認,可老夫人啊,我那真是被逼無奈??!”
王老伯被知書五花大綁著,本來看著就挺凄慘。
現(xiàn)在臉上還滿滿是冤枉,望著慕老夫人,一句句掏心窩子地說起了自己的難處。
“那時候,那些個黑衣人兇神惡煞的,我一看,嚇得魂兒都沒了!老夫人您也知道,我那兒子憨憨的,家里婆娘又不頂事,一家子全指望我一個人……那我……我……”
王老伯說著說著,眼淚就不爭氣地往下掉。
五十好幾的人了,
為了養(yǎng)活一家人,還得在侯府如此的大戶的人家當下人,聽人使喚,給人打工。
要是孩子能有出息點,他這把年紀早該在家享清福了。
王老伯跟慕老夫人年歲也差不了多少,這一席話下來,倒是讓人不由得想體諒他逃跑時的心情。
可這些,真能為他開脫嗎?這些理由,就能成他不管我們姐妹安危的借口嗎?
慕漁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話說得倒是動聽,可這世上哪個人沒有家人呢?”
難道她和大姐就孤零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