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與君同行,幸甚至哉
平宣縣知縣送了一批人到營帳地。個個都是看起來身強體壯之人,蕭星緯看過后點了點頭,看來這知縣是用了心挑選的。
戴思謙借來了煮飯的大鍋,正在往下一點點添柴。昨日試了試生水,果不其然還是喝不慣,但因為這身子是蕭星緯的,所以并無太大反應(yīng)。
這水日后還是自己早起一刻鐘燒吧。
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只手將更多的木柴添進火中,“這么點柴可不夠?!?p> 她愣了一瞬,轉(zhuǎn)過頭看向蕭星緯,隨后又想起了什么,“對了,你等等我?!?p> 她跑回營帳,拿著自己制作的連弩跑出來,眸中盡是欣喜之色。
她將那連弩塞進蕭星緯懷里,“你試試看?!?p> 蕭星緯端詳起那連弩,隨后將其端平瞄準(zhǔn)后拉起連桿射了一箭,隨著連桿的拉動數(shù)箭依次發(fā)出。
他眸中也染上一抹笑意,“嗯,不僅節(jié)省了裝箭的時間,連射程也變遠了?!?p> 戴思謙笑了笑后又嘆了口氣,“可惜就是太耗費木材,昨日那么多木材,也只做了十把?!?p> “我還想了出一種方法,能同時射出十支箭,可惜”她轉(zhuǎn)頭看向身后所剩不多的木材,“估計做不出來了?!?p> 蕭星緯微微蹙眉,“木材的事情我會解決,你放手做便是。還有,我決定將弩兵交由你來練?!?p> 戴思謙愣了愣,“我?”
蕭星緯點了點頭,挑眉道,“我不會看錯人?!?p> 戴思謙臉上的表情混雜了驚訝與喜悅,自小便羨慕阿古拉可以跟著他父親可以自由穿梭在軍營和練武場等地,而自己身為女子,又因為公主身份特殊。
幼時因為照顧她的婆婆擔(dān)心她的安危不讓她出入這等危險的場地,長大了又因為父王對她多有猜忌,與兵權(quán)有關(guān)的任何她都碰不得。
而現(xiàn)身處異國他鄉(xiāng),突然有一個人告訴她——你可以管軍營,你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東西。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被蕭星緯打斷,“不必言謝,這是你憑借本身實力換來的。”
戴思謙粲然一笑,眼眸中倒映著對面之人少有的溫柔之色。
重生以來,一直被仇恨、壓力、還有朝堂之事壓得喘不過氣。今日的笑容,不似不似無奈苦笑,更不似平日在朝堂之上的皮笑肉不笑,卻恰似金榜題名、跨馬游街那日發(fā)自心底的笑容。
“與君同行,幸甚至哉。”她望向蕭星緯一字一句道。她知道他不喜虛禮,便也不再向他道歉??蛇@句話完完全全是發(fā)自她的內(nèi)心而出。
人生中遇到一個能夠理解賞識自己的人何其不易,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無法賞識自己。她不敢想,若與她一同前來剿匪的不是蕭星緯而是其他武將,恐怕對她這個白臉書生說話都是趾高氣昂的,哪里可能讓她管兵?
蕭星緯微微一愣,眸光中似有什么在跳動,一向擅于陰陽怪氣的他在此刻卻成了個啞巴。
可下一刻他卻毅然轉(zhuǎn)身離去,戴思謙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嘀咕道,難道是我說錯話了?果然是陰晴不定的怪人。
蕭星緯回到營帳內(nèi),平復(fù)了一下心緒,卻在下一刻感覺一陣腹痛,腿間似是有暖流流過。
他起身查看,卻見方才坐著的位置已經(jīng)染上血跡。
奇怪,雖說這是戴思謙的身子,可這幾日何時受傷了?他略一思索,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臉頰染上一抹緋色。
他扯過床邊的玄色衣袍蓋在腿上,面色凝重,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喚了余白進來。
余白見戴思謙臉色發(fā)白,小聲問道:“公主可是生病了?”
“戴思謙”咬了咬牙,“叫她...叫晉國公過來。”
余白覺得有些奇怪,薩仁從不會主動喚其他男子進入自己營帳中,與晉國公見面時,大多也是在晉國公的營帳中。
眼看“戴思謙”的眸中傳來陣陣怒意,余白雙手作揖,“是?!?p> “晉國公”匆匆趕來,只見眼前的“自己”眉頭緊皺,唇色發(fā)白,面無血色。
她視線下移,看見那蓋在腿上的玄色衣袍,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坐于蕭星緯身側(cè),覺得又愧疚又羞于開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蕭星緯看見她為難的表情,緩緩開口道,“我從來不知道,女子來月事竟是這般疼?!边B他這樣常年作戰(zhàn)的將領(lǐng)都覺得疼,薩仁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主那么多年怎么忍過來的?想到這,他看向薩仁的目光柔緩了幾分。
蕭星緯直接將他們之間的遮羞布扯開,薩仁便也不再避諱,“因人而異,我體質(zhì)偏寒,會疼一些。你先把衣服換了,我將臟衣服拿去洗?!?p> 蕭星緯忍者腹痛沉聲道,“還有什么要注意的,你一并說了。別到時候我把你的身子養(yǎng)壞了?!?p> “這七日不能喝冷水,不能洗冷水澡,不能食生冷之物,不能......”薩仁越說越小聲,生怕蕭星緯覺得不耐煩。
他卻只是靜靜的聽完,隨后說了一句“知道了”。似是真的聽進去了一般。
薩仁回憶起前世一個暴雨天,自己頂著來月事的身子跪在傾盆大雨下。只因謝弘德的愛妃小產(chǎn),他那愛妃與薩仁關(guān)系本就不好,因此遷怒于自己。
自己的陪嫁丫鬟南迪實在看不下去,便冒死闖入養(yǎng)心殿內(nèi)。
“皇上,我家娘娘還在來癸水,她身子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啊皇上。求求皇上放過我家娘娘吧。”她不停的向謝弘德磕頭,本是圓潤飽滿的額頭已經(jīng)被磕出一處血痕。
謝弘德旁邊的公公觀察了他的神色后怒斥,“大膽!在養(yǎng)心殿將這些污言穢語傳到圣上耳朵里。來人,拖下去打!”
謝弘德將折子一掃,吩咐道,“喚虞嬪來給朕唱曲,朕不想被這些污言穢語弄臟了耳朵?!?p> 后來,自己倒在雨中,身下的血跡也被瓢潑大雨很快的沖刷干凈,沒有留下痕跡??珊圹E卻留在了自己的身子中,后來每逢月事腹痛便加重,來月事的次數(shù)也是越來越少,縱是自己學(xué)醫(yī)多年,也無法根治。
蕭星緯看她目光空洞,眼眶微紅,便開口問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