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御史臺前告狀
孫晏晏那雙圓圓的眼睛里透著天真，小聲問道：“顧叔叔，我想為爺爺，為爸爸媽媽報(bào)仇，你可以幫我嗎？”
顧行儼萬沒料到，這個(gè)年僅六歲的孩子竟會有如此念頭。
他蹲下身來，輕聲安撫：“晏晏，你年紀(jì)尚幼，這等事不該由你來憂心?！?p> “王嬤嬤也這么說。”孫晏晏垂下了腦袋，指尖不停搓弄著衣角，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片刻后，她再次抬起頭，眸中已不再是孩童的懵懂，而是滿滿的仇恨：“可我要是不能為他們做點(diǎn)什么，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顧行儼見她如此堅(jiān)定，心中不由一陣酸楚，握住她的肩膀說：“晏晏，顧叔叔定會幫你報(bào)仇的，你放心?！?p> 一旁的小靈通聽得忍不住開口：“顧叔，你該不會想自己拿著孫爺爺?shù)淖园讜?，直接上御史臺告狀吧？”
顧行儼臉色陡然一沉。
小靈通忙不迭擺手，訕訕笑道：“我不是故意偷看的，誰讓你不把那訴狀藏好，我一不小心瞄見了而已。”
“還好小靈通提醒了我。少將軍，你今夜莫不是打算一個(gè)人悄悄離開？是怕連累我們嗎？”石頭不滿地嘟囔著：“少將軍，你以為石頭我是什么貪生怕死之徒嗎？”
顧行儼方才明白，原來他們二人并未睡著，早已察覺了自己的打算。
孫晏晏拉住顧行儼的衣袖，望著他說：“顧叔叔，晏晏要親自報(bào)仇！他們是我唯一的至親，我不能坐視不理！”
小靈通也隨即插話，眉頭一挑：“我倒覺得晏晏說得對，若她有這份執(zhí)念，不如早些讓她……”
“住口！”顧行儼厲聲打斷，眼中閃過一絲慍怒。
孫晏晏不過是個(gè)六歲的孩子，他絕不能讓她冒險(xiǎn)，更不愿將她牽扯進(jìn)這場暗流洶涌的紛爭之中。
小靈通撇了撇嘴，不急不躁地開口：“顧叔，不論是你，還是晉王殿下，任何一方親自提交這份證據(jù)，都會讓潛伏在暗處的敵人警覺，還可能引發(fā)朝中不必要的猜忌?！?p> 顧行儼怎會不明白？
但知情者中，只有他，與晉王的關(guān)系最為疏遠(yuǎn)，若非他親自出手，無人能擔(dān)此重任。
“反而是晏晏?！毙§`通繼續(xù)娓娓道來：“如果她以尋找滅孫家全家的真兇為名，將證據(jù)送入御史臺，朝中眾臣只會視她為無辜孩童，可信度會大大提高。更重要的是，我們還能借助御史臺的力量，揪出幕后的始作俑者?！?p> 顧行儼輕嘆一聲：“小靈通，顧叔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晏晏還那么小，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將她置于如此險(xiǎn)境。”
“只要可以為爺爺、爸爸媽媽報(bào)仇，晏晏什么都不怕！”
孫晏晏稚嫩的聲音鏗鏘有力，像一根刺，深深刺入顧行儼的心底。
他望著眼前這個(gè)小小的身影，內(nèi)心翻涌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疼惜。
“你們啊，真是死腦筋！”
小靈通走到顧行儼的身旁，振振有詞：“晏晏若是一直藏著，被敵人察覺，才是真的危險(xiǎn)。若是讓她大大方方去御史臺告狀，情況就不一樣了?！彼难壑新舆^一抹狡黠，“我趁機(jī)操縱一番輿論，將此事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到時(shí)候，誰還敢輕舉妄動？”
“什么意思？”石頭一頭霧水。
小靈通雙手一攤，說道：“晏晏但凡有一點(diǎn)不妥，就坐實(shí)了有人意圖陷害七皇子。你說，這幕后黑手哪敢動手？怕是恨不得將晏晏保護(hù)起來。”
顧行儼沉吟片刻，小靈通的提議雖險(xiǎn)，卻未嘗不是一條破局之路。
可讓這樣年幼的孩子卷入這場紛爭，他的心中難免掙扎。
就在這時(shí)，小靈通再次開口：“晏晏，如果有辦法找到那些殘害你家人的兇手，還能救大梁于危難，你愿意幫我們嗎？”
話音剛落，孫晏晏不假思索地挺直了腰桿，稚氣未脫的臉上透出與年齡不符的堅(jiān)毅。
“愿意！就算死掉，我也愿意！”
“晏晏，”顧行儼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頂，“叔叔本不該讓你卷入其中，畢竟你還小……”
孫晏晏抬頭看著他，目光堅(jiān)定而執(zhí)拗，“我的家人已經(jīng)不在了，報(bào)仇是晏晏唯一能為他們做的。而且...而且大梁是我的家，要是別的小朋友也和我一樣失去家人，晏晏會很難過的?！?p> 這番話，像一記重錘，敲打著顧行儼的心弦。
一個(gè)僅有六歲的孩子，尚且明白何為忠誠，何為家國。而那些潛伏在暗處的敵人，卻為了權(quán)力不擇手段，勾結(jié)外敵，置整個(gè)國家與百姓于危難中。實(shí)在罪不可恕！
顧行儼長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道：“顧叔叔答應(yīng)你，定會用生命護(hù)你周全！”
拂曉時(shí)分，御史臺前，孫晏晏瘦小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單。
她一襲素衣，雙手牢牢攥著一封早已準(zhǔn)備好的訴狀，跪在冰冷的石階上。
“大人！”孫晏晏的聲音響徹御史臺，雖稚嫩卻擲地有聲，“小女孫晏晏，有一封重要的證據(jù)，愿呈交御史臺，以揭露罪行，為孫家伸冤！”
周圍的路人見狀，議論紛紛。
“這小姑娘是誰家的？那么小就敢到御史臺告狀。”
“你不曉得嗎？她姓孫，是城南走水那家的小孫女?！?p> “可不是嘛！孫家滿門都死在那場大火里，唯獨(dú)她活了下來?！?p> “聽說那火是有人故意放的！簡直喪盡天良啊，一夜之間，一家八口全沒了?！?p> “也不知道孫家是得罪了誰，這孩子的命也太苦了。”
“聽說是得罪了有權(quán)有勢的大人物...”
孫晏晏的神情異常堅(jiān)定，雙眸中透露著與年齡不符的冷靜。
因?yàn)樗靼?，今日她所做之事，關(guān)乎整個(gè)孫家，乃至整個(gè)大梁！
御史臺的大門敞開。
她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雙腿，隨后，深吸一口氣，隨著御史臺的小吏，進(jìn)入莊重肅穆的內(nèi)堂。
孫晏晏雙膝一彎，恭敬地跪下，將那封早已準(zhǔn)備好的訴狀緊緊攥在手中，雙手高舉過頂。
御史大夫正在堂上批閱文書，聽聞動靜，緩緩抬頭，目光落在了眼前跪著的小女孩身上。
“你是誰家的孩子？怎跪在此處？”
孫晏晏咬住唇，沒有絲毫退縮：“大人，這是一封關(guān)于孫氏一族滅門案的訴狀和證據(jù)，是我爺爺臨死前留下，懇請大人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