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資本的笑笑
范思轍心中一緊，面上卻不露聲色，淡淡道：“閣下所提之事，范某自當(dāng)慎重考慮。不過，價格之事，還請明言?！?p> 五竹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卷書，遞給范思轍：“范公子，這是前三章，試讀，后面要付費，每章十石?！?p> “每章十石，這么貴！我哥范閑一本都才賣十石?！?p> 范思轍接過書簡，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行行娟秀的字跡，竟然還寫得像模像樣。
但是，范思轍自己也拿不準(zhǔn)?！胺讲耪f八十石嗎？”
范思轍的腦子已經(jīng)在計算成本和利潤了。
五竹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那是免費試讀后十章的價格，至于后面的，可能也就不是這個價格?！?p> 他財心一動，想到他那個大名鼎鼎的哥哥范閑官運亨通，哪里有時間更新，都催催更好幾次了，若是能拿這本充充數(shù)，好歹也還能撐一陣子。
轉(zhuǎn)念一想：“這個五竹兄比自己還狠，奸商?！?p> 又轉(zhuǎn)念一想：“那些書迷可等苦了，如果大賣，書局的聲望必將大增?！?p> 但轉(zhuǎn)念一想：“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對方既然肯以此為條件，必定有所圖謀。”
范思轍看了一眼郭保坤，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就是矛盾體，郭保坤撇撇嘴。
范思轍定了神，問道：“五竹兄，為什么賣是一章十石？為什么是八十石？”
五竹微微一笑道：“哪有那么多為什么，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說著收起書假裝要離去，范思轍看了郭保坤一眼，郭保坤點點頭，范思轍這才追上去說：“五竹兄，請留步?！?p> 五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范思轍，道：“范兄，還有何事？”
范思轍走上前去，目光堅定：“五竹兄，試讀。”
“三天后見！”
五竹走后，范思轍連夜召開緊急會議，把手下的十名真正的文抄公召集起來連夜抄書。
文抄公在古代是一種職業(yè)，一般是科舉落榜的書生謀生的手段。
第二天一大早，手抄本全部一搶而空，只剩下范思轍手中的原件，而他手中的這本是專門為北齊皇帝留的。
北齊的這個皇帝戰(zhàn)豆豆之前已經(jīng)派人來催更好幾次了，看到書這么暢銷，他又找文抄公抄了一份留存，原件讓郭寶坤送入宮中。
次日清晨，書局門口的長隊猶如一條蜿蜒的巨龍，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范思轍一開門，著實把他嚇壞了。
人群在他的腦子里變成了一串串?dāng)?shù)字，他努力控制自己先別計算利潤，可是，自己的大腦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腦。
“咣當(dāng)！”
范思轍背靠在門板上，他的背部還能感覺外面拍門的震動。
“郭，，郭兄，，，人呢？”
“在，，在，，在，，叫魂呀！我的媽呀！”
郭保坤滿頭大汗，兩人四目相對。
“哈哈，我們發(fā)財了！”
在范思轍的影響下，郭寶坤早就忘記了他是潛伏在北齊的間諜，這點連范思轍也不知道。
郭保坤方才又找了一百個文抄公，要是放在今天，他就是人力資源部經(jīng)理。
范思轍深吸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神，說道：“郭兄，我們不僅有《紅樓》，還有新出的《紅樓夢》”
郭保坤眼里放出金光：“管它是《紅樓》，還是《紅樓夢》，在我們這里就是發(fā)財夢！”
“哈哈……”
“哈哈……”
兩人的哈哈聲被粉絲的拍門聲打斷，范思轍開始發(fā)揮他的演說能力了。
郭保坤伸手給范思轍整理衣服，就像媽媽給孩子系領(lǐng)結(jié)一樣。
“咯吱”
門開了，郭保坤挺身而出。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人人有份，下面有請東家給大家講幾句?！?p> 粉絲群頓時安靜下來——
范思轍微笑著，走上前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從容不迫的自信。
他輕輕揮手，示意粉絲們安靜下來，然后開始了他的演說。
“各位看官，感謝大家的支持！”
范思轍的聲音溫和而有力，他果然比以前成熟了，當(dāng)然也更胖了。
“這次，澹泊書局推出了一個活動。”
人群頓時躁動起來，范思轍用手壓了一下人群說：“大家別激動，先聽我說?！?p>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粉絲都抬著頭看著這個范胖子。
“原價是每章十石，，，”
“咦！”
“奸商！”
……
“別激動，先聽我說完。
這次的活動價就是，凡是在我們澹泊書局辦理“書客”的看官，就可以，，，”
“什么是書客？”
“書客是什么東西？”
……
“別激動，先聽我說，，，”
其實，激動的正是范思轍本人，還有在一旁的郭保坤。
越是說人家別激動的人，他自己比誰都還激動，這能不激動嗎？
在范思轍眼里，這些都是行走的銀票子，肉包子。
范思轍清了清嗓子說道：“書客就是一次性交付八十石，接下來的章節(jié)都可以免費看?！?p> 郭寶坤在一旁聽著，心想這范胖子果然是大言不慚，明明花了八十石，還硬生生被他說成是免費看。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范思轍又接著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說道：“大家算一算這筆賬，每章十石，看十章就要八十石，現(xiàn)在你成了書客，之后無論看幾章，這勻下來，哪種劃算？”
“有道理哦！”
“對哦，當(dāng)然是書客劃算！”
……
“這就對了嘛！哈哈……”
范思轍露出了資本的笑容，不過，這個笑容在郭保坤看來，簡直比美人桃花面還要好看。
范思轍的話音剛落，現(xiàn)場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粉絲們的熱情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久久不能平息。
“我要成為書客！”
“我也要！”
“我也要！”
——
范思轍再次露出資本的笑容，像一朵嬌艷的爛四花。
郭保坤站在一旁，看著范思轍就像看見了一棵搖錢樹。
不得不說，像范思轍這樣的人“財”，就算放到現(xiàn)代也至少是一個身價過億的老板。
而且，他還給“書客”限制了名額，還自己發(fā)明了“書票”，他果然是有經(jīng)商頭腦。
不得不說，有些才能是天生的，范思轍就是財神爺家投胎轉(zhuǎn)世的人。
現(xiàn)在澹泊書局是一票難求！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現(xiàn)在還覺得這個價格貴嗎？”
范思轍和郭寶坤不約而同抬起頭，又同時喊出：
“五竹！”
“五竹兄”
郭寶坤瞅了一眼范思轍說道：“五竹不是說過么，叫他五竹，別加什么兄不兄的，見外了！”
“不貴！不貴！”
“當(dāng)然不貴！”
范思轍又露出資本的笑笑，他對著五竹點頭哈腰，恭敬請他坐下。
“五竹兄，哦，五竹，你瞧我，真是把你當(dāng)做兄弟來看，你來得正好，”范思轍終于不提他那個叫范閑的哥哥了，“我們正討論書局的發(fā)展大計。”
五竹沒有立即回應(yīng)，他只是靜靜地坐下。
郭寶坤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有些僵硬的氣氛：“五竹，你看，我就說范思轍就是經(jīng)商天才，他竟然想出什么書客這樣的玩意兒?！?p> 正說著，門客來報，說北齊皇帝看了直呼三個字：
“妙！妙！妙！”
還說高價購買剩下的章節(jié)，北齊皇帝又來催更，還問字是出自誰的筆下。
范思轍的腎上腺素又開始飆升，滿臉通紅，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更新，更新，現(xiàn)在就差更新?！?p> 范思轍對五竹露出資本的笑笑，說道：“五竹，這，，，，”
五竹不慌不忙從胸前的衣服夾層里掏出一卷書，說道：“這是八章，共計八十石?！?p> “郭兄，拿錢！”一向愛討價還價的范思轍這次毫不猶疑讓郭寶坤去拿錢，又追了上去，在郭保坤耳邊耳語了幾句。
郭寶坤點點頭，心領(lǐng)神會！
不一會兒，郭寶坤取錢回來，交到范思轍手上，使了一個眼色，這兩兄弟倒是默契。
“五竹，這是一百石，這二十石是您的辛苦費?！?p> 范思轍頓時覺得自己很大方，畢竟在經(jīng)商的過程中，吃回扣是常有的事兒。
五竹只是微微一笑，取了八十石，把二十石推開。
范思轍和郭寶坤頓時目瞪口呆。
“三天后，我還會再來！”
還沒等兩人反應(yīng)過來，五竹就消失不見了。
兩人呆呆看著門，范思轍說道：“郭兄，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境界嗎？”
“范兄，這...這可不是一般的境界?！?p> “郭兄，你說五竹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反正不是人！”
郭寶坤的目光仍舊停留在五竹消失的門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與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