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守空房
因城門酉時三刻便要關(guān)閉,云挽并沒有待太久,匆匆吃了個晚飯,便同家人告別,回了城中。
她走時,父母弟弟一直將她送到了官道上,還給她裝了許多她愛吃的咸鴨蛋和槐樹餅,懷中抱著這些東西,云挽忍不住手臂緊了又緊。
這一世,她一定要保護好他們。
不止保護好他們,她要努力站到高處,讓父母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邊。
安淮王府,
薛含茹派去跟蹤寧釗的人匆匆進了內(nèi)院:“世子妃,”她湊過來,悄聲在薛含茹耳邊低語幾句。
薛含茹捏著帕子的手陡然一緊。
望月小筑,她是清楚的,那是寧釗母親生前的嫁妝,也是她最喜歡的一間宅子,地理位置很好,就在京城中心,卻并不吵鬧,主要取一個鬧中取靜。
寧釗手中有很多屋子,可只有那座望月小筑,他會時常過去住住,哪怕不住,也會讓人打掃干凈。
薛含茹剛嫁過來,便料理王府諸事,包括寧釗所有的私產(chǎn),唯獨那座望月小筑,他從不許她插手。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寧釗養(yǎng)的那個外室,竟然就住在望月小筑中。
“那個女人,長的如何,你看見了嗎?”
丫鬟搖了搖頭:“世子爺在望月小筑周圍安插了好些侍衛(wèi),奴婢不敢跟世子爺馬車太近,怕被他發(fā)現(xiàn),因此并不曾看見那個女人長的如何,只遠遠瞧著,倒是個看上去才及笄不久的姑娘?!?p> 小姑娘……
薛含茹手指又是一緊。
少時許多閨中密友成了婚后,時常說自家夫君尋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一個個都羨慕薛含茹,她的夫君非但沒有尋人,還對她專一鐘情。
她當初還在得意,沒想到,寧釗竟然也如那群男人一般,養(yǎng)了個年輕蔥嫩的小姑娘。
一時間,薛含茹心緒復雜。
一旁寧嬤嬤看著她這副模樣,忍不住開口:“世子妃,依奴婢之見,您大可不必理會那個外室?!?p> 薛含茹微微一怔:“怎么這么說?”
寧嬤嬤是薛含茹母親送她的陪嫁,經(jīng)歷的人和事多,眼睛也就看的更清楚:“世子爺不是說了么?那女子家世低微,不堪入府。既然如此,世子妃便只管當她不存在,當務之急,是攏好世子爺,盡快懷上身孕,穩(wěn)住您的世子妃之位?!?p> 薛含茹聽著面頰不由微微一紅,隨即卻又苦惱的蹙起眉:“我何嘗不愿懷孕?只是世子爺清冷淡漠……”
好些事情,她雖嫁了人,可身為姑娘家還是不堪啟齒。
她和寧釗成婚一年多,可寧釗碰她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大多數(shù)時候一兩個月才勉強要她一次,就連那一次,他也極是敷衍,結(jié)束后便起身離開她的菡萏院,徑自回了前院。
饒是薛含茹再手段過人,碰上這樣一個夫君,她也無可奈何。
薛含茹重重嘆了口氣:“不是我不努力,實在是世子爺他,太清心寡欲了。”
寧嬤嬤也有些無奈:“世子爺不主動,那就得世子妃您主動些呀……今夜世子爺回府,老奴好好教教您?!?p> “咳咳,玉兒,在想什么?”
有些虛弱的溫和嗓音在寧釗耳邊響起,他飛遠的思緒慢慢回籠,連忙抬頭看向身旁的男子:“太子兄長。”
寧安蒼白的唇瓣揚出一抹笑來,目光帶著幾分揶揄的看著他:“你發(fā)呆的情況可不常見吶?我剛剛喚了你三聲,你都沒聽到,心里頭莫不是在想你藏起來的那位美嬌娘?”
寧釗清冷如玉石的面頰上涌出一抹極淡血色,也唯有在這個比自己大五歲的太子堂兄面前,他才會露出幾分孩子模樣來。
“太子兄長為何如此說?”
他還試圖嘴硬,寧安已抬手屈指,輕輕落在他額頭上,壓著笑咳嗽著,道:“你當我這個太子是白當?shù)模壳靶┤兆?,你不是在路邊救了個上京來告狀的小女子么?”
寧釗抿唇,有些無奈:“躲不過太子兄長法眼?!?p> 叫他坦然承認自己是在想她實在難為情,寧釗便假裝一本正經(jīng)道:“我只是在想那陳二勾結(jié)官員,殘害百姓之事?!?p> 寧安心底門清,自家這堂弟性子清冷,并非愛管閑事之人,既出手救那女子,便是對她有幾分好感。
只是他不提,自己當兄長的也不好過多說什么,便只溫溫一笑:“這事,該查?!?p> 寧釗點了點頭。
眼看著時辰不早,寧安起身,同時看向?qū)庒摚骸澳阋苍摶赝醺税桑俊?p> 不知怎的,一想到要回王府,寧釗莫名有幾分不愿。
他一時沒答話,只靜靜坐著。
寧安看的好笑:“也罷也罷,你不愿回王府,那今夜便在宮里頭歇著吧,你從前住的簾青宮,還為你留著呢?!?p> 寧釗聞言,起身對他行了一禮:“多謝太子兄長。”
寧安搖著頭,一邊咳嗽一邊負手走遠了。
寧釗看著他因咳嗽而佝僂的背影,眉眼間帶了一絲擔憂。
太子兄長自幼便體弱,常年咳嗽不止,隨著年歲漸大,這咳疾也是越發(fā)嚴重,偏偏宮中太醫(yī)們皆對此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太子整日咳嗽不止。
然而如今圣上膝下子嗣單薄,只太子這一個兒子,哪怕想另立太子,也不可得。
想起他在朝野間聽到的一些謠傳,寧釗面色不由冷淡些許。
薛含茹等了一夜,竟不曾等到寧釗回來,派人一問,方知他竟然是住到了宮中。
回稟的人倒說的客氣:“世子爺昨夜與太子殿下秉燭夜談,一時錯過了宮門關(guān)閉的時間,這才住在了宮里頭?!?p> 薛含茹便也不曾多想,第二日早早的便備好了寧釗愛吃的飯菜,又紅著臉翻看起寧嬤嬤為她專門準備的衣裳,有些不確定道:“嬤嬤確定,世子爺會喜歡我穿這個衣服?”
寧嬤嬤信誓旦旦:“世子妃放心,男人么,自然是喜愛自己妻子在床笫間稍微放開些的,您只要記住老奴教您的,保準能迷倒世子爺?!?p> 薛含茹身為大家閨秀,哪怕后來嫁給寧釗,卻也不曾在他面前這樣放蕩過,不由一張臉紅了又紅,心底卻又升起期待來。
嬤嬤說的有道理,不論世子爺在外面有沒有女人,只有她,才是他明媒正娶,圣旨親賜的妻子,也只有她,才有資格為他生下王府的繼承人。
外面的那些女人,不過是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薛含茹又等了一日,等來的卻是:“世子妃,爺他,又去了望月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