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宮
深夜，初入長公主府中的四名男子終于收拾好了隨身行李，被引到府內(nèi)的一處別致偏院安頓了下來，四人分成兩間房住下。
只是拿到簪子的那一人，躺在床榻上仍然還有些惴惴不安。
與他同屋的另一名男子察覺到他翻來覆去的動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輕輕地出言安撫。
“睡吧，既然長公主賜給你了，便安心收下，別想那么多?！?p> “可是無功不受祿，今日我也沒做什么，長公主為何賞賜如此貴重的東西？寒舟兄，我入清月坊不久，還不太懂規(guī)矩，實在是心中困惑?！?p> 男子見同房的人還未入睡，加上自己本來就有些許不解，這一下便睜大眼睛打開了話匣子。
與他同房的男子，也就是寒舟，聞言輕輕翻了個身，悄然睜開了眼睛，望著黑暗虛空中的某一點，語氣淡淡：
“清月坊的規(guī)矩有什么并不重要，現(xiàn)在你我已經(jīng)入了長公主府，只需要遵從這里的規(guī)矩便可?！?p> “這里的規(guī)矩？”
“是啊，你入京之前難道不曾聽說過永樂長公主之名嗎？”
寒舟慢慢瞇起了眼，側(cè)身看向?qū)γ娲查街系暮谟啊?p> “幾年前我與母親還在贛州生活之時，倒是聽說過長公主大婚的盛況，圣上甚至為之大赦天下，當(dāng)時街坊鄰居們都在議論，長公主殿下之尊榮真是天下無比?！蹦凶友鲱^一邊回憶著，一邊輕嘆。
“所以，這里的規(guī)矩就是長公主。殿下要什么我們便給什么，殿下賜給什么，我們便收下什么。”
寒舟喃喃一般地說完這些話后，便合上了眼，不再出聲。
房間另一側(cè)床榻上的人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也想明白了，于是不再翻騰，輕輕道了聲謝之后很快便沉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日一大早，皇宮中就派了人來。
說是圣上聽聞長公主現(xiàn)下身體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便請公主前往宮中一敘。
自從華凌復(fù)生之后，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于是乎早上被侍女喚醒的時候，她皺起了鼻子，不情愿地翻了個身，聲音軟糯嬌柔，還有些迷迷糊糊地不耐煩。
“這才什么時辰啊，叫本宮起來做什么？”
一旁盯著小侍女伺候的紅葉見公主還有些起床脾氣，便上前湊去她耳邊回話：
“殿下，陛下身邊的孫公公來了，說是陛下許久未見您，很是想念，想請您入宮一趟?！?p> 孫有德是圣上的御用老人，從前跟過圣上的父親，深受信賴和恩寵。
“皇兄要見我？”
華凌聞言立刻從迷亂的夢境中醒來，面上不復(fù)方才的小女兒情態(tài)，沉聲吩咐：
“為本宮梳妝吧。”
“是。”
梳妝完畢，華凌站起身來走出寢殿，前往公主府的正殿。
今日她頭頂戴著鳳凰金釵，發(fā)間的珠翠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身穿一件繡著金鳳的紅裙，身姿高挑而優(yōu)雅，仿佛一朵盛開的牡丹，雍容華貴。
原本坐在大殿中等待的孫有德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了華凌在殿外的身影，便急忙趨步向前出去，一直到她身前數(shù)步開外，便深深彎下腰去，恭敬地行禮道：
“老奴拜見長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萬安?！?p> 華凌抬眸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起來吧，孫公公?！?p> 女子的聲音不疾不徐，雖然年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孫有德心中一凝，隨后緩緩直起身來，臉上滿是恭敬之色。
“孫公公可用過早飯了？”
華凌一邊說著一邊邁著端莊的步伐走過孫有德的身邊，到正殿上首處坐下，身邊已經(jīng)放好了茶和點心。
“多謝長公主殿下關(guān)心，老奴已經(jīng)用過了?！睂O有德面帶笑容，微微低著頭跟上。
華凌喝了一口茶，微微頷首，嘴角微揚，眼神清澈。
“本宮還未用過早膳，孫公公可否等等？”
“那是自然?！睂O有德垂首站在一旁。
華凌招了招手，一旁的侍衛(wèi)立刻為孫有德搬上了一副座椅，最后又有侍女為他添上點心茶水。
“孫公公，您也坐吧?！?p> “老奴多謝長公主殿下?！睂O有德又是一拜，這才坐下。
華凌輕輕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細(xì)細(xì)品嘗，隨著點心的香甜在舌尖散開，她微微瞇起了眼睛。
一旁的孫有德安靜地坐著，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容，目光并不直視華凌，只盯著地面上那光可鑒人的石板。
“皇兄最近還好嗎？這些日子本宮病著，一直沒能進(jìn)宮去看看他?！?p> 等到吃完點心喝茶的間隙，華凌突然嬌聲開口。
孫有德剛抿完一口茶，聞言連忙應(yīng)道：
“陛下一切都好，就是許久沒見殿下您，很是掛心。昨天也是陛下聽許老太醫(yī)回稟您的身子已經(jīng)大好了，所以今日才特地派老奴前來請您進(jìn)宮敘話?！?p> “哦？”
華凌手捧茶盞，聞言抬眸看向?qū)O有德，目中滿是感動：“皇兄政務(wù)繁忙，竟還抽空日日關(guān)心本宮的病情?！?p> 說完，她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角，略顯激動地將茶盞往桌上一拍。
“本宮用好了，孫公公，咱們這就進(jìn)宮！”
孫有德被拍盞的聲音嚇了一跳，但余光中見華凌面上一派感激的模樣，并無異常，短時間內(nèi)他也不做多想，應(yīng)了一聲便立即起身跟上。
公主府外，早已備好馬車，共由四匹白色的駿馬拉著，車身鑲嵌著金色的花紋，車頂上掛著流紋流蘇。
華凌戴著貼身侍女紅葉登上馬車后，隨之一聲鞭聲響起，馬車緩緩啟動，朝著皇宮的方向駛?cè)ァ?p> 一路上，街道兩旁的百姓們紛紛駐足觀望，猜想著又是哪位達(dá)官貴人的家眷出行，直到人群中有些見識的人終于指出來那是永樂長公主的車駕。
終于，馬車來到了皇宮的大門前。
守門的侍衛(wèi)們看到長公主的馬車后立刻跪地行禮，打開宮門。
華凌抬頭望著那巍峨的宮殿，不由得想到去世的父皇，心中涌起一股傷感。
在侍女們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后，她揮手讓抬著轎攆的人退下，選擇徒步走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