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疾疫
“我會同母后商議,接下來你不必來國學堂了,你好好在宮里跟教習嬤嬤學習規(guī)矩?!?p> “表哥?”崔玲瓏臉色十分難看。
裴珉的決定倒是不讓薛樓意外,崔玲瓏的所作所為早晚會影響到他,即便一開始所有人都認為裴珉無錯。
人是最善變的,時間一久便會被有心人借題發(fā)揮。
“表哥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崔玲瓏不敢置信,表哥竟然為了薛樓限制她的自由。
“玲瓏,我是為你好?!迸徵氩辉附忉?,只是無奈道。
比起崔玲瓏,他更在意薛樓。
“殿下,要事為緊?!币恢痹谇R身后默不作聲的老者開口。
老者聲音很低,但薛樓還是注意到了。
薛樓側(cè)目望去,老者衣著普通十分素凈,年齡約莫四十幾頭發(fā)卻已白了大半,一股熟悉感撲面而來。
似是察覺到薛樓的視線,老者向她點頭示意,面上是親和的笑。
裴珉這才記起此行目的,朝老者歉意拱手繼而對薛樓說:“阿樓,我晚點過來尋你,十四,你送郡主回淮安王府。”
“是?!笔念I(lǐng)命,說:“郡主請?!?p> 崔玲瓏怨恨的剜了眼薛樓,甩袖離去。
薛樓嘴角勾起一絲涼涼的笑,并未將崔玲瓏放在眼里。
鬧劇結(jié)束,所有人盡數(shù)散去回到自己座位上,偶爾用余光偷瞥薛樓小聲議論。
莫文聰坐到薛樓身邊,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謝謝?!?p> 薛樓:?
對上薛樓疑惑的目光,莫文聰臉通紅,大喊出聲:“薛樓我謝謝你!”
這下所有人的視線都看過來了。
莫文聰十分難堪將頭埋進手臂,他這破嘴,非道什么謝,這下好了更丟人了。
“不用謝?!鄙砼詡鱽硌瞧届o的回應。
莫文聰抬頭,發(fā)現(xiàn)薛樓已經(jīng)在自顧自寫東西。
耳根燙得嚇人,莫文聰輕咳一聲。
他突然覺得薛樓好像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接觸……
薛樓視線落在紙上,上面寫著八個字:荊州,平山村,仲先生。
她竟將這件事給忘了,景寧四十二年八月,一場疾疫從荊州的一座村莊爆發(fā)。
平山村位居山林深處與世隔絕,疾疫爆發(fā)的第一時間無人所知,直到尸體吸引大片食腐肉的鳥鷲這才引起縣衙注意。
當衙役去到平山村時已是尸橫遍野。
難怪薛樓會覺得那名老者如此熟悉,仲先生是天盛聞名的神醫(yī),能讓他出山就說明這時候疾疫已經(jīng)完全無法控制了,也正是這場疾疫,仲先生在解決疾疫后勞累去世。
荊州整座城無人幸免,若不及時制止早晚禍至盛京。
去雁關(guān)需途徑荊州……
薛樓眸色一暗,前世疾疫在一個月后會得到緩解,此番勞神勞心的是曲江臨,卻平白便宜了裴珉。
竟然如此,那為何不能是她薛樓。
終于熬到下學,莫文聰欲言又止,還是叫住薛樓:“那個……薛樓?”
“有事?”薛樓回頭。
“啊沒、沒事。”莫文聰磕磕絆絆道,眼見人要離去忙喊:“你去哪里我和你去!”
“她找我怎么你也要跟過來?”宣行照聲音在外面響起,他瞪了眼莫文聰。
莫文聰瞬間不敢說話,頭縮的像個鵪鶉,蕭策歪著腦袋從宣行照身后出現(xiàn),瞥了眼莫文聰笑問:“喲薛樓,這是你新收的小弟?有我倆還不夠?”
薛樓懶得搭理徑直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宣行照忙跟過去。
“不過當你小弟似乎還不夠格。”意味深長望了眼莫文聰,見兩人走遠大喊:“喂等等我!”
……
松香彌漫,長桌上堆滿醫(yī)書,曲江臨不停歇的翻閱,時不時在紙上記載著什么。
他眉目緊蹙,寫到最后臉色愈加嚴峻。
“曲教諭。”薛樓輕叩房門。
曲江臨恍然回神,薛樓站立在門外,宣行照與蕭策兩人在她身后探頭而出。
曲江臨神色溫和:“進來吧,阿樓找我有什么事?”
薛樓目光停留桌上片刻收回來問:“師父是在為荊州疾疫煩心嗎?”
曲江臨眼中閃過驚異,未料想薛樓竟知道此事,他看了眼身后的宣行照與蕭策,凝重道:“此事不得外傳?!?p> 得到肯定回應,曲江臨攤開一張紙,上面記錄著關(guān)于疾疫的種種,正是他剛才寫下來的。
薛樓粗略掃視一眼沉吟不語,只記載了癥狀并未寫治疫方法,看來他們還沒有找到解決方法。
“阿樓有什么見解?”見她沉默不語曲江臨問,看到薛樓身后兩人說:“你們也來看看。”
“封閉荊州。”薛樓答。
“仲先生已前往荊州,荊州在月初就已封閉,這場疾疫感染性極強,能夠通過鳥類傳染并不能完全隔絕。”曲江臨道。
他并未指望薛樓能給他一個完美的答案,只是借此教導幾人使他們有學習的地方。
“陛下未派官兵去?”薛樓猜到什么,有些難以置信問。
曲江臨閉口不答,卻應征了薛樓的猜想。
大概發(fā)覺不妥,曲江臨看向宣行照,沉思片刻道:“再過不久宣將軍就要前往雁關(guān),將士們不得出意外,盛京如今只能出不得入?!?p> 真的是瘋了,薛樓沒想到景寧帝如此荒謬,因為害怕疾疫傳染給將士就打算犧牲那些無辜的平民百姓。
“可是去雁關(guān)還說會經(jīng)過荊州啊?!笔挷卟唤鈫?。
曲江臨點頭,道:“但這個時候,陛下不會派任何人支援荊州?!?p> 這個回答薛樓萬萬沒想到,前世疾疫治好景寧帝大肆嘉獎裴珉,她還以為是多好的解決方式,卻不想竟是犧牲這么多無辜百姓。是了,都死完了,疾疫自然解決了,能熬過去的活下來,熬不過去的死了便是。
“所以,”薛樓頓了頓,有些難以接受開口:“此次去往荊州的只有仲先生一人?”
“是。”曲江臨十分沉重,他說:“還有我的親信,但不多,也就十幾人?!?p> 片刻靜默,蕭策難以置信問:“我父親他不知道嗎?他們也不去?”
得到曲江臨肯定的回答,蕭策整個人都被顛覆了,原來在他們眼里人命如此不值錢。
“師父我……”薛樓似乎下定某個決心,正欲開口就被宣行照打斷。
“總要有人去,那不如我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