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煙篇
陸云煙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做錯事情,竟是因為季時。
她時常在想,若是當(dāng)初,季時沒有答應(yīng)她的追求,他過的是不是會幸福一些。
…………
女人含住食指的煙使勁吸一口,兩側(cè)的臉頰因吸煙動作深陷進(jìn)去,而后緩緩?fù)鲁鲆粋€煙圈。
迷蒙的煙霧繚繞眼前,遮擋了女人大半張臉頰。
煙霧散盡,陸云煙揚(yáng)起一張美的極具攻擊力的精致面容,嘴里再次吐出個白色圈霧。
她靜靜地靠坐床頭,眼里一片漠然,像個精致的洋娃娃毫無生氣可言。
透過月光散落一地銀輝,房間寂靜無聲,女人重復(fù)著手中單一動作。
片刻功夫,房門被敲響,門外響起張媽的聲音。
「小姐,家里來了客人,先生讓我來叫你下去吃飯。」
張媽停下敲門動作,緊接著側(cè)耳傾聽房中動靜。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張媽搖搖頭,輕輕嘆息。
許久,房門再次被敲響,陸云煙眼里總算有了一絲焦距。
她慢悠悠起身,薄絲吊帶包裹住完美纖弱的身材,隨著她的動作,吊帶露出一截,她不甚在意,打開房門。
印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帥氣的臉龐,只是來人眉頭緊鎖,半瞇起眼,臉上的神情有些不悅。
隨后冷哼一聲。
「不僅一點(diǎn)女孩子樣沒有,身上煙味重的簡直可以熏暈人?!?p> 陸云煙低低笑出聲,「怎么,還想管我。」
「管你,我還不屑?!?p> 瞧著她的穿著,肩帶要掉不掉懸掛在肩膀下方,胸前半露不露,燈光映射下皮膚白的刺人。
「我姐帶男朋友回家,爸讓我來叫你下去吃飯。」
話語停頓片刻,陸云川上下打量她幾眼,有些不耐出聲,「你好歹是陸家大小姐,衣著打扮應(yīng)該得體一些,讓外人見了像什么樣。」
陸云煙脫掉身上的吊帶連衣裙,換上一身寬松的家居服,素面朝天下樓。
客廳異常熱鬧,繼母林慕容優(yōu)雅得體的笑聲傳進(jìn)她耳朵。
她的到來,好像打破了這熱鬧非凡的氛圍,林慕容看見她臉色僵了一瞬,又不得不扮演起溫柔母親角
「是身體有哪里不舒服?今天一整天沒見你出門?!?p> 陸云煙甩開她要來觸摸她額頭的手。
她的動作惹怒了坐在沙發(fā)和人交談的陸父。
「你什么態(tài)度?!?p> 看得出有外人在,陸文禮遏制住了他的脾氣,只是冷冷睥睨著她
「你也真是的,說孩子干什么,今天可是個好日子,不要為了不相干的事情破壞氛圍。」
林慕容急忙打圓場,一直沉默不語的陸心語見狀向她介紹起她旁邊的男人。
「姐姐,這是我男朋友季時?!?p> 而后,對男人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這是我姐姐陸云煙。」
男人起身,款款向他走來,目測身高有一米八幾,站在她面前還挺有壓迫感。
「陸家大小姐,久仰大名?!鼓腥松斐鲂揲L的手指,對她禮貌一笑。
陸云煙皮笑肉不笑地回握男人的手。
手被人用力握了一下,稍微吃痛,她抬頭朝男人看去。
季時深邃立體的五官在燈光的照耀下顯的更加精致絕美,他慵懶的瞥了一眼面前的她,唇角微勾。
一頓飯吃的還算平靜,陸云煙早早離席,天色已晚,陸家極力挽留季時在陸家過夜。
陸心語原以為他不會答應(yīng),正準(zhǔn)備說辭時,他向陸父應(yīng)了聲,「有勞陸伯父了。」
深夜,陸云煙睡的半夢半醒間,身上壓了一坨重量,剎那間,她猛的睜開眼睛。
混沌有力的男性氣息向她襲來,男人炙熱的視線緊緊地凝結(jié)在她身上,姿態(tài)流暢優(yōu)雅,渾身蓄滿了力道。
陸云煙瞌睡醒了,有些不耐煩的伸手推搡男人偉岸的胸膛,推了幾下,沒推動。
她不得不出聲提醒,「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起開,壓到我了?!?p> 男人低頭親吻她側(cè)臉,含糊不清的說「又不是沒壓過?!?p> 「我今天沒心情?!顾芙^。
「怕什么,又不要你出力,你躺著就好?!顾g斥她的不愿。
「妹夫,我妹妹在隔壁,你偷偷摸摸背著她爬大姨子床天理不容吧?!?p> 「嗯」女人發(fā)出低低的呻吟,伸手制止男人更進(jìn)一步動作。
這混蛋,趁她不注意,竟扯掉她褲,陸云煙氣的胸口起伏不定。
聞言,季時終于抬起一雙布滿情欲的眸子嗤笑的看著她,親啄她唇瓣,「你不覺得你對我說這話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男人的吻密密麻麻席卷全身,陸云煙氣息不穩(wěn),「我后悔了不行,你先起來?!?p> 男人暗啞低沉的音色輕輕撩撥在她耳邊,下一瞬,還不等她有所反應(yīng),身體徹底被攻陷。
事后,陸云煙臉頰陀紅,眼神迷離,半晌,才回過神,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狻?p> 她揚(yáng)手就要甩男人巴掌,即將落到男人臉上,到了半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谋话醋≡谏韨?cè)動彈不得。
男人眼眸微瞇,「看來還有力氣,繼續(xù)?!?p> 終于,陸云煙不知道第幾次求饒,聲音啞了,眼眶微紅,一看就是被人狠狠蹂躪的模樣。
她本就長的勾人,連瞪人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
男人見狀,眸色不禁暗了幾分,有些蠢蠢欲動。
他的手掌摸上女人光滑細(xì)膩的后背,整個人壓上去。
「季時,你踏馬精蟲上腦了,再動我一下你試試?!?p> 陸云煙咬牙切齒說完,本想狠狠甩他一巴掌,兩側(cè)的手臂酸的抬不起。
看她被欺負(fù)的差不多了,季時不再動她,好心情的彎腰抱起她一同朝浴室走。
當(dāng)然,在浴室也逃不脫被吃干抹凈的命運(yùn)。
泡過熱水澡,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陸云煙恢復(fù)了些許力氣,打開床頭柜的煙盒,抽出一根含在嘴里,拿出另一根遞給身旁的男人。
「點(diǎn)上。」季時一副大爺模樣,靠在床頭,深深吸一口煙又緩緩?fù)鲁鰺熿F。
兩人久久未出聲,一起坐在床上吞云吐霧。
「以后別來找我了?!?p> 許久,陸云煙紅唇微啟,眸色深沉的看向男人,眼里一片冷寂。
「怎么,用完就想丟?!?p> 男人眼里蓄聚狂風(fēng)暴雨,嘴角冷冷勾起。
「不過各取所需罷了,何必較真?!?p> 呵,看她面無表情的說出這些話,季時一言不發(fā),眸子陰沉。
「陸云煙,你真是好樣的?!勾蜷_房門的瞬間,季時咬牙切齒低吼出聲,他的驕傲不允許他說出任何挽留的話。
「彼此彼此。」
送走季時,陸云煙毫無睡意。
往身上隨便套了一件外套站起身打開房間窗戶。
細(xì)微的風(fēng)吹淡出些許房間中剩余的情欲氣息。
此時,凌晨四點(diǎn)半,屋外黑蒙蒙一片,園中傳來一聲引擎聲,她垂頭看去,與男人冰冷諷刺的視線對上。
視線在空中交匯了幾秒,她移開視線,車子已從陸家駛出。
陸云煙輕嗤了一聲,目送車輛離開。
現(xiàn)在她有些后悔當(dāng)初主動招惹這個男人了。
想起當(dāng)初的種種,陸云煙略顯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說起來,兩人之間的認(rèn)識從一開始便是個錯。
三個月前,陸云煙剛回國,時光變遷,G城的發(fā)展變化很大,大到她都以為從前自己真的在這里生活過嗎?
回國一星期,G市有個晚宴,陸家在G城也算有頭有臉的人家,可惜,她在陸家沒說話的份。
那天,是她發(fā)小許思奇帶她去的晚宴,陸家人看到她時臉色相當(dāng)難看。
陸父甚至背著人時把她帶到一個偏僻角落,冷聲警告。
「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誰讓你來的。」
「和你有關(guān)系?難道我沒資格來。」
陸父被她嘲弄的語氣氣的臉色鐵青,揚(yáng)起手掌就想扇她。
「這巴掌落下來,今晚我會讓眾人知道你陸文禮的真面目?!?p> 陸云煙絲毫不懼,挑釁的看著男人落在半空的手,不禁嗤笑出聲。
「爸爸,你怎么在這,我到處找你…」
「姐姐,你回來了。」
陸心語訝然出聲,氣氛有些凝固,不用想,她也明白事情原委
「是啊,我回來了?!?p> 陸云煙漫不經(jīng)心地撩了撩垂在胸前的碎發(fā),懶散回答。
陸心語不知回什么,有些尷尬的扯起唇角。
「回來就好。」
陸父狠狠瞪了她一眼,丟下一句「不要惹是生非」便匆匆離去。
她所謂的妹妹看了她一眼也轉(zhuǎn)身離去對著一個男人淺笑安然。
陸云煙絲毫不在意,只是她忍不住看了男人兩眼,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唇角若有似無的勾起一抹微笑。
他盯了男人幾秒,片刻后,她靠在欄桿上,迎著晚風(fēng),看向天邊,眸光有些陰沉。
晚宴進(jìn)行到一半,陸云煙對身旁的許思奇耳語了幾句。
「用不用我陪你去。」
「滾蛋」
女人邁著修長筆直的雙腿向宴會廳外走去,穿過蜿蜒曲折的走廊,她走進(jìn)洗手間走廊拐角處,從手提包里摸出一根煙用火點(diǎn)上,吸了一口吐出個漂亮的煙圈。
她靜靜的立在原地,眼神淡漠。
手中的煙忽明忽滅,幾分鐘后,男廁出來一人。
陸云煙掐滅手中煙,徑直走向男人。
「聽說季家小少爺模樣生的俊美邪氣,傳聞不如一見,果然長的俊美。」
男人生的劍眉星目,眼神慵懶,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薄而精美的唇瓣,讓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一口的沖動。
想著便也做了。
陸云煙動作輕佻的用涂著西柚色的指甲輕撫上男人胸膛。
見男人沒反應(yīng),陸云煙膽子越來越大,食指微勾滑進(jìn)對方衣服。
作亂的手被一只修長干凈的手撲捉住。
「傳聞陸家大小姐自幼離經(jīng)叛道,拈花惹草,膽大妄為,果真?zhèn)髀劜蝗缫灰姟!?p> 男人睜著蜷曲的眸子,饒有興味的盯著女孩白凈的小臉,語調(diào)略顯輕佻。
女人也不惱,邪魅一笑,手攀上季時臂膀,身子往前傾了幾公分,兩人身子挨的極近。
忽的,她身子越挨越近,許思奇說帶她來宴會不知會被多少男人羨慕不已,為她準(zhǔn)備的禮服請的是知名設(shè)計師量身定做。
一襲紅色單肩晚禮服將她整個人襯的宛若暗夜精靈,腹部勾勒出完美纖細(xì)的腰身,一米六五的身高穿上高跟鞋,剛好低男人一個頭。
她踮起腳尖,巧笑兮兮的對男人眨眨眼,微起的紅唇眼看離季時越來越近。
后者壓根沒有躲的意思,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兩人臉近乎挨在一起,彼此呼吸纏繞,即將吻上的剎那,陸云煙將頭偏離了一些湊到男人耳邊低語。
「我覺得你和陸心語不合適,要不考慮換一個?!?p> 「呵」季時清冷的眸子里染上幾分笑意,唇角勾起一個小弧度,輕笑出聲。
「陸小姐有合適的人選,還是說你想親自上。」
季時漂亮的眉眼此刻顯的更加慵懶,低頭看向女孩白皙的面頰,反客為主的將女孩抵在墻角。
「陸小姐現(xiàn)在玩的越來越大了,連妹妹的男朋友也不放過?!?p> 季時的語氣里有幾分嘲諷的逼問,他眸光一眨不眨的緊盯女人精致到?jīng)]有一個毛孔的面頰,低頭親吻女人艷麗的紅唇。
陸云煙也不害羞,雙手搭上男人臂膀,主動吸吮男人唇角。
季時眼眸一暗,調(diào)整了個姿勢,將女孩下巴抬高,更好的向?qū)Ψ剿魅 ?p> 耳邊有急匆匆的腳步聲。
「許思奇,你見到我姐姐沒有?!?p> 陸心語語調(diào)輕柔,細(xì)聽下會發(fā)現(xiàn)她的尾音帶著一抹顫音。
「你想問的不是你姐姐,應(yīng)該另有其人吧?!乖S思奇接下來說了什么,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模糊聲傳來,她完全聽不清了,因為,眼前這丫的竟然咬她。
她抬眼瞧去,男人眼里帶了幾分不滿。
似乎警告她不準(zhǔn)分心。
吃痛之下,陸云煙毫不客氣的推開男人。
抬起手撫摸被咬傷的唇瓣,眼底有一抹不悅。
不過,她也不是個好惹的主,當(dāng)下勾下男人脖頸,張唇在對方唇瓣上咬了一口便想撤離。
可惜,她低估了男人的報復(fù)心。
季時一把勾住她的腰往昏暗的角落帶,大手撫摸上女人胸前的柔軟。
另一只手不安分的往她背后探,禮服即將扯下的剎那,陸云煙及時止損,再玩下去可就過了。
她一把按住男人作亂的手。
男人眼里意味不明,眸光亮的嚇人。
「云煙,我想」季時的嗓音有些低啞,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腰上箍住了一雙手,她想推也推不開。
陸云煙低低笑出聲,「怎么,季少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p> 昏暗的角落再次響起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噠噠的在耳邊環(huán)繞。
「放手?!顾行┎荒?。
「撩我時你可不是這樣的,這是翻臉不認(rèn)人?!辜緯r垂頭,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頸窩,瞧了片刻女孩精致張揚(yáng)的面容,他松開了鉗制對方的手,往后退一步。
「季時,我找了你好久,沒想到你在這兒,爸爸說想見見你?!?p> 陸心語眼眶微紅,嗓音柔柔的,但并不讓人生厭。
季時靠在墻角,垂眸掃了一眼乖巧站在一旁的柔弱少女。
眼里竟生出幾絲疲憊之意,許久,他緩緩開口,「心語,我們只是朋友?!?p> 驀然聽到這話,陸心語呼吸一窒,壓抑在胸腔的委屈似乎要破土而出。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略帶哭腔的聲音傳來。
「季時,你太過分了?!?p> 望著女人哭著跑開的背影,女人從暗處出來,不禁嘖嘖幾聲。
「季少還挺絕情,一個嬌滴滴柔弱大美人站在你面前哭的梨花帶雨,你也不知心疼一下?!?p> 「呵,要說絕情還沒人比得過陸小姐,陸小姐朝三莫四本、玩弄人心的本領(lǐng)才是一絕?!?p> 季時字詞咬的偏重,最后一句,似是從唇間擠出,聲線壓的極低。
他索性也不裝了,一把將女人拽進(jìn)懷里,捏起她的下顎,迫使她不得不對上他深沉的視線。
「當(dāng)初甩了我,現(xiàn)在還敢來招惹我,陸云煙,誰給你的勇氣,嗯?!?p> 他一個「嗯」咬的極其重,帶著一層逼問的意味,更多的是胸腔內(nèi)積壓的憤懣。
「你的心跳替你回答了這個問題?!?p> 陸云煙嫵媚一笑,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在男人心臟位置細(xì)細(xì)摩擦,姿態(tài)充滿了挑逗意味。
「真想在這辦了你?!?p> 男人喉嚨滾動,氣息有些凌亂,看女人的目光中充滿了侵略的挑逗。
鏡中女人神色張揚(yáng),凌厲的眼眸少了平日的盛氣凌人,像浸了水一樣明亮動人,臉頰陀紅,小嘴微張,兩邊秀發(fā)被汗打濕貼在臉頰兩側(cè),顯得更勾人。
奇異的聲音響徹整個浴室,旖旎的氣氛有節(jié)奏地流淌著。
終于,一切歸于平靜。
女人身子疲軟的躺在床上,四肢無力,雙眸緊閉。
緊接著身上一重,她驀地睜開眼睛。
「別怕,我不對你做什么?!?p> 察覺到女孩緊繃的神經(jīng)以及防備的眼神,季時愉悅笑出聲,心情大好。
「云煙,我們結(jié)婚吧?!?p> 悶悶的聲音從頸窩處傳來,陸云煙面無表情的盯著頭頂那盞絢麗奪目的吊燈。
她舔舔干澀的唇瓣,低頭瞥了一眼窩在她懷里的男人,喉嚨輕輕滾動,眼里的情緒忽明忽暗。
結(jié)婚?對她來說多可笑的一個字眼,從八歲那年,她便明白一件事,男人…婚姻是這世間最為虛無縹緲的東西。
「你是不是不愿意…也罷,我早該想到的?!?p> 季時用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悲傷的事,娶她好像是高中就認(rèn)定的事情。
連接近她都只能靠其他女人,想到過往種種,季時眼里滿是痛楚。
他將頭更深的埋進(jìn)女人脖頸,深深吸吮著女人身上獨(dú)有的氣息。
曖昧旖旎的氣氛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散,轉(zhuǎn)而來之的是淡淡的悲傷。
「季時,你明白,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p> 陸云煙雙手捧起男人蒼白無力的面龐,心里涌現(xiàn)出些許陌生情愫。
房間又歸于沉寂,季時倔強(qiáng)的眼神一眨不眨的望向她。
許久,她再次出聲,「你不是早就見識過?我勾引你,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原因?!?p> 季時只覺心臟處疼的痙攣,連呼吸都帶了幾分粗喘。
女人的話如同惡語一樣不斷在耳邊縈繞。
「為什么不肯騙我,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也好?!?p> 那天,她的左肩被滾燙的淚水燙的心里發(fā)慌。
第一次她感覺到了迷茫和掙扎。
掙扎?
房門外大力的敲門聲擾亂了她的思緒。
陸云煙從旁撈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腳尖沾地,冰涼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遍布全身直至頭頂。
她不管不顧的踩在地磚上,似是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打開門,門外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柔柔弱弱的白凈面孔。
陸輕語抬頭的瞬間,瞳孔劇烈收縮。
陸云煙知道她看的是什么,昨夜,季時整整纏了她半宿,在她身上留下各種痕跡。
很快,陸輕語的眼里染上一層薄霧,垂在身側(cè)的手握成拳。
她仔細(xì)打量眼前的女人,幾年過去,歲月不曾薄待她。
她比七年前還要美,美的令人窒息,讓人想毀了她,把她踩在腳下反復(fù)碾碎,直至煙消云散。
一雙漂亮的眼睛毫無生氣,只是倨傲的站在那兒盯著你,你便已輸了氣勢。
從小,不管她在哪兒,只要她待過的地方永遠(yuǎn)有大把愛慕者追隨著她。
初中起,她喜歡上一個男孩,一段時間后,她發(fā)現(xiàn)她喜歡的男孩圍繞在陸云煙身邊跑前跑后。
此后,不管她喜歡誰,那個人都只會圍繞陸云煙轉(zhuǎn),初中喜歡的男生如此,季時更是。
「姐姐,你明明不稀罕季時為什么還要勾引他?!?p> 陸輕語臉上終于露出氣急敗環(huán)的表情,她有些氣憤的吼道。
此刻,天邊翻起魚白肚,陸家人還未起,傭人開始在大廳打掃衛(wèi)生。
陸云煙將女人推進(jìn)她的房間,關(guān)上臥室的門,她徑直走向沙發(fā)摸出一根煙點(diǎn)燃。
室內(nèi)似乎還殘留了昨夜歡愉留下的氣息,被窩凌亂的丟在地上,床單皺巴巴的,上面似乎還有未干的水澤,濃烈的情欲氣息充斥在鼻翼間。
陸輕語腦海中補(bǔ)充了許多畫面,她臉變得蒼白如紙,胃翻江倒海。
她低低干嘔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滾落。
「你明明知道季時對我多重要,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母親說的對,陸云煙,你和你母親一樣是個低賤的貨色。
你母親勾引了爸爸,讓我們母女三人從小活在別人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你呢,是一個卑劣惡心的只會搶妹妹男人的賤女人。
你當(dāng)年就該被輪呀女干而死,為什么你不去死。」
「啪」陸云煙抬起她的下巴,狠狠抽下一巴掌,迎視上陸輕語惡毒森冷的目光,她又甩下一巴掌。
女人嘴角有血跡流出,陸云煙淡淡笑了,這一巴掌她用了十足的力。
她一把掐住女人臉頰,緩緩蹲下身,附在她耳邊低語。
「我母親是G城云家大小姐,身份尊貴,你們?nèi)缃裣硎艿囊磺袠s華富貴,哪樣不是踩在云家白骨山上得來的。
陸文禮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個靠女人發(fā)家的鳳凰男,你母親更是個下賤陪玩的賤丕子?!?p> 「你胡說,你個賤女人,不要顛倒黑白倒打一耙,我不許你說我母親?!?p> 陸云煙不顧苦難的陸輕語,扯住她的頭發(fā)站起身,狠狠甩在墻壁上,發(fā)出一聲悶哼聲。
陸云煙俯身逼上。
動靜鬧的有些大,已經(jīng)有傭人在門口拍打房間門。
「云煙小姐,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再敢出聲一句,我不介意弄死你?!?p> 她的眸里平靜無波,沒有絲毫的畏懼。
陸輕語害怕的往后縮了縮身子。
「去洗手間把臉洗了」
后者避開她的視線,默不作聲的走進(jìn)衛(wèi)生間,清理掉臉上的血漬,左臉有幾根鮮艷的紅痕,那是她扇巴掌留下的印記。
陸云煙毫不客氣的讓她滾出去。
「哎呀,輕語小姐,你的臉怎么了,是不是大小姐打的,我去告訴先生去?!?p> 「張媽,我沒事,不用告訴媽媽,可能姐姐今天心情不好。」
「輕語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姐妹間吵鬧也要有個度,你不能一直讓著大小姐。」
張媽看著女孩白皙的小臉上布滿紅痕,越看越心疼,也不管自己的話是否被會被門里的人聽見,只知一個勁的勸慰。
抬頭瞬間對視上一雙清冷的眸子,張媽嚇的結(jié)結(jié)巴巴,「大…大小姐?!?p> 「怎么不繼續(xù)說了」
陸云煙雙手抱胸,倚靠在門框上,漫不經(jīng)心把玩艷紅指甲。
陸輕語不得不忍下滔天恨意,面上溫順,「張媽,我先回房間休息,早飯不用叫我了。」
張媽也想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忙點(diǎn)頭,她也準(zhǔn)備開溜。
「張媽,我奉勸你,不該管的事還是別瞎操心,小心駛得萬年船,你說對吧。」
清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她邁開的步子停頓在原地,一瞬間,身體僵硬,臉上扯出一抹假笑。
「大小姐說的是,我只是個剛來不久的傭人,對家里情況也不清楚,有哪里做的不對的,還望小姐見諒?!?p> 張媽到底沒敢去林慕容面前嚼舌根,不過,她也不當(dāng)回事,林慕容母女現(xiàn)在還不敢得罪她。
準(zhǔn)確來說陸家?guī)缀鯖]人敢得罪她,十五年前,她十歲,一個剛上四年級的小孩子。
十五年前的云家在G城赫赫有名,云家將公司做的很大,一直堅持做慈善事業(yè)。
某一天外祖父一家自駕游,小姨開車帶兩個老人出去野炊,回來的路上遭遇車禍,三人當(dāng)場死亡,這件事當(dāng)時在G城鬧得挺大。
也是因為這件事,已有九月身孕的母親得知此事,悲痛欲絕下造成了小產(chǎn)。
那也是陸云煙不敢忘懷的一天,她從學(xué)?;氐郊?。
只聽陸文禮低聲跟母親說著什么,母親大吼著「不可能,我不相信,她們怎么可能有事」之類的話。
她站在一樓樓梯間,母親赤腳從房間跑出來,或許母親注意到了她,她站在二樓。
陸云煙站在一樓,她抬起一張可愛的小臉,甜甜的喊了一聲媽媽。
媽媽眼眶通紅,昔日端莊美麗的面頰上滿是瘡痍,眼窩深陷,眼睛也哭的紅腫不堪。
她不明白媽媽為什么這么傷心,也是那時,她親眼看到母親撫著肚子坐在地上,母親的身下流了好多血。
她尖叫著沖上樓,大喊著人。
她環(huán)抱住母親的身體,不似以往,母親的懷抱不是溫暖的,她的身體好冷好冷。
她哭的聲嘶力竭,恐懼、無措害怕涌上心頭。
陸文禮聽到聲音,連忙推開臥室門出來。
母親被送去了醫(yī)院,救護(hù)車上,她聽到了醫(yī)生和護(hù)士的交談。
「病人處于休克狀況,心臟脈搏微弱,孩子應(yīng)該保不住了?!?p> 女孩耳邊嗡嗡作響,她害怕的身軀也在打顫,咬著顫抖的音節(jié),跪在車?yán)?,對著醫(yī)生護(hù)士磕頭,求她們救救母親。
母親被送進(jìn)了手術(shù)室,手術(shù)室的燈光一直亮了好久好久,她和陸文禮坐在醫(yī)院長凳上久久注視著手術(shù)室情況。
不知等了多久,護(hù)士將一個裹著布的嬰兒交給他,低聲說了一句「陸先生孩子沒保住,是個成型的男孩。」
「陸太太情況不容樂觀,這兒有一份合同需要你簽字。」
音樂聲在寂靜的房間響起,陸云煙無神的往某個角落看去,眼神空洞沒有焦慮。
她抬起手摸了一把潮濕的臉頰,手機(jī)看也沒看一眼,任由手機(jī)響。
過了一分鐘,屏幕熄滅,音樂聲再次響起,手機(jī)屏幕上赫然跳動著幾個大字,她一眼看見,卻沒接,任由手機(jī)反反復(fù)復(fù)響了十多遍。
她徑直走進(jìn)衛(wèi)生間,放了滿滿一缸冷水,脫掉外套,只剩一件吊帶背心貼在皮膚上。
躺在浴缸里,刺骨冰涼的寒水淌進(jìn)每一寸肌膚,心臟處窒息的感覺褪去不少。
現(xiàn)在已是入冬時季,到了夜晚氣溫驟降。
陸云煙自虐般的躺在浴缸里,如一個精美破碎的娃娃,毫無生氣。
意識漸漸渙散之際,有人將她從浴缸里撈出來,還低聲咒罵了一句什么。
緊接著她被人抱進(jìn)一個溫暖的環(huán)抱里,帶著淡淡的清香,有點(diǎn)熟悉,她好像知道對方是誰,卻說不出名字。
意識渾渾噩噩,她拼盡全力想睜開眼睛,也是徒勞。
眼睛似被膠水黏住了一般,無論她怎么使勁都睜不開。
有溫?zé)岬囊后w砸在了她的脖頸處。
真的很不舒服。
耳邊縈繞著儀器的滴滴聲,陸云煙掀開厚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她四下打量一番,知道身處醫(yī)院。
手心下是滑膩的柔軟,她垂眸看去。
男人眼簾微閉,把臉貼在她手心,安靜的睡顏下看起來倒有幾分乖巧。
可惜,陸云煙知道他的本性,壓根和乖巧不沾邊。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又是怎么來到醫(yī)院。
她用另一只手慢慢撐著坐起身,她摸上男人滑膩光潔的臉頰,有些愛不釋手。
他長的很好看,眉目深邃立體,生了一雙眉目含情眼。
眼見男人有轉(zhuǎn)醒的跡象,陸云煙趕忙將手抽出來。
「是不是發(fā)現(xiàn)我長的很帥,對我的臉愛不釋手起來?!?p> 對上男人含笑的眼眸,陸云煙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眼。
「躲什么,又不會吃了你。」季時好心情地笑出聲。
他伸出手想摸陸云煙的側(cè)臉,女人眼眸一閃,躲過了男人的觸碰。
季時眼里的笑意一點(diǎn)一點(diǎn)細(xì)碎,他收回手,嘴角緊繃起來。
「你想吃什么,我出去買?!?p> 他雖是笑著的,臉色卻有些僵硬。
陸云煙神色疲倦的靠坐病床上,她抿緊唇瓣,眼里有一抹不忍,轉(zhuǎn)而消散。
她說,「季時,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和你不會有將來。」
呵,好一個沒有將來,季時扯起嘴角諷刺的笑意,隱忍的怒火在這一刻達(dá)到了頂峰。
他一腳踹飛腿邊的凳子,忽的逼近陸云煙,咬牙切齒地說道。
「陸云煙,你他媽的就是個沒心的玩意,從小到大老子還沒這么死皮白臉的追過一個人。
既然知道沒結(jié)果,高中時為什么要來主動招惹我。
呵,我差點(diǎn)忘了,也是,只有你那個妹妹喜歡的男生你才會高看一眼,才會不擇手段的去爭奪。
陸云煙,我季時在你眼里就是個玩物?追到手就甩臉走人,追不到就死纏爛打,我有這么廉價?」
他的兩個疑問,剎那間讓陸云煙白了臉,好半晌,她終于開口說話了。
她說,「對不起,我以為我們是一樣的人?!?p> 一樣的冷漠自私,一樣的沒有心,不會對一段感情有什么留戀。
季時走了,陸云煙呆呆的坐在病床上,腦海里閃過許多東西。
高中時,第一次知道季時這個名字是在一個下午,她準(zhǔn)備去小賣部買一瓶冰水,在路上遇見幾個女生,她們歡聲笑語的在訴說著嬌俏話語。
「我們班陸輕語好像喜歡季時?!?p> 不知誰說了那么一句話,卻被她記在心里,后面她們說了什么,她沒心思去聽,也沒興趣,只是對季時這個名字感到興趣。
買水回來的路上,一群男生身穿白色運(yùn)動服,有個男生在三樓位置沖著一樓的男生大喊,「季時,你發(fā)帶忘了?!?p> 名叫季時的男生回了句什么,她沒注意聽,此刻,她的目光全聚焦在男人帥氣的面容上。
男生目測有一米八幾,瘦瘦高高的,額前的碎發(fā)散落幾根,看起來慵懶不羈。
他微瞇眼,似注意到她的視線,淡淡的轉(zhuǎn)過眼神掃了一眼,又和身旁的男生說著什么,他漫不經(jīng)心的回了一句「滾蛋」
那時,夕陽無限好,男孩放蕩不羈,看人永遠(yuǎn)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又帥又痞的氣質(zhì),惹的許多小姑娘芳心暗許。
校內(nèi)好像有籃球比賽,和陸輕語她們班比賽的正是隔壁陸輕語她們班。
球場上打的多熱火朝天,底下小姑娘尖叫的就有多賣力。
陸云煙掃了一眼球場,眼神落到最前排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身上,見對方微紅的小臉,她心里了然,嘴角輕勾。
第一次見面,她把買來沒喝的礦泉水遞給季時。
彼時,少年面無表情的側(cè)過她,接過兄弟遞來的水,她也不在意,自顧自的擰開蓋子喝起來,反正尷尬的也不止她。
有好幾個女孩給季時送水,他一個沒接。
不急,時間還很長,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往后,季時身邊的朋友都知道,隔壁班清冷美人陸云煙倒追季時
「季時,隔壁那美女追你好幾個星期了,真不動心。」
季時坐在位置上轉(zhuǎn)動鋼筆,不搭話。
男生暗戳戳的向他使眼色,小聲嘀咕,「我們班陸美人好像也喜歡你,你說你小子福氣怎么這么好,同時被兩個大美女喜歡上很驕傲吧?!?p> 「無聊」季時給了他一個眼神,垂下眸子,專心致志做試卷。
嘖嘖嘖,男生沒聽到自己想要的八卦,頓時了無興趣。
那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周五,陸云煙如往常一般來高二一班找季時。
灑脫放縱的青春歲月,宛若在昨天。
捫心自問,追他真的是因為陸輕語?
或許是,又或許不是,不管是什么,她們之間永遠(yuǎn)不會有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