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說客
掌燈時分，昭平侯府驚鴻苑內(nèi)燈火通明。
襄苧一邊服侍謝茯苓沐浴更衣，一邊哭哭啼啼地道：“夫人，都是我無用，未能阻止楊嬤嬤對您驗身，讓您受辱了?！?p> 謝茯苓輕輕拍了拍襄苧的手，微笑道：“襄苧，這不怪你。你只需記住，能活著便好。在這個府里，生存本身就是一種幸運(yùn)?！?p> 正當(dāng)兩人說話間，房門被輕輕推開，陸奉昀和陸懷虞走了進(jìn)來。他們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謝茯苓，眼中滿是關(guān)切。
陸奉昀率先開口：“母親，您的傷口可還疼嗎？我們帶來了傷藥，能否讓您看看？”
謝茯苓輕輕搖頭，微笑道：“奉昀、懷虞，你們關(guān)心則亂。我沒事，只是有些皮肉之傷。你們能來，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p> 陸懷虞走上前，將傷藥遞給謝茯苓，道：“母親，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們不想看到您受傷?！?p> 謝茯苓摸了摸陸奉昀和陸懷虞的小腦袋，面帶微笑道：“你們兩個小家伙，可曾因為白日的事情感到害怕？”
陸奉昀垂下了頭，嘴唇緊緊抿著，輕聲道：“母親，都是我不好，當(dāng)時沒有及時拉住您，讓您落入了湖中。我感到非常內(nèi)疚?！?p> 謝茯苓輕輕拍了拍陸奉昀的肩膀，眼神中充滿了溫暖：“傻孩子，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不是故意的。重要的是，你愿意承擔(dān)責(zé)任，這就足夠了?！?p> 陸懷虞瞪大了眼睛，看著謝茯苓，忍不住問道：“母親，您真的不怪奉昀哥哥嗎？”
謝茯苓微笑著搖了搖頭，道：“當(dāng)然不會。我明白，有時候事情的發(fā)生并非人力所能控制。奉昀，以后你不必再為這件事情自責(zé)?！?p> 陸奉昀聽了，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但他仍有些不安：“母親，那我以后該如何彌補(bǔ)這次的過失呢？”
謝茯苓輕輕一笑，道：“你愿意彌補(bǔ)，這份心意就很好了。不過，我并不希望你為了彌補(bǔ)過失而去做不喜歡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東西?！?p> 陸奉昀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又堅定了眼神：“母親，我明白了。我會努力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再讓您擔(dān)心?！?p> 謝茯苓笑了笑，又看向陸懷虞，一本正經(jīng)地道：“懷虞，我已決定，不再逼你練字和彈琴刺繡?！?p> 陸懷虞聞言，眼前一亮，面上露出一絲驚喜，忙道：“母親，您說的是真的嗎？”
謝茯苓微微點頭，道：“我何時騙過你？從今往后，你喜歡做什么，便做什么?！?p> 陸懷虞頓時喜上眉梢，她站起身，走到謝茯苓身邊，拉著她的手，激動地道：“母親，這真是太好了，我終于不用受那種罪了！我……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p> 謝茯苓看著陸懷虞，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她輕輕拍了拍陸懷虞的手，柔聲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你要明白，朱繡娘和曹琴師都是杰出人才，她們對你的嚴(yán)厲，都是為了你好。”
陸懷虞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抵觸，她低聲道：“母親，我知道她們名聲在外，但她們的嚴(yán)厲，我真的承受不來。我覺得她們太過分了，動不動就責(zé)罰我。有時候，我真想拿石頭把他們砸死才解氣！”
謝茯苓聞言一愕，心下暗暗嘆了口氣，卻并未多言。
她抬頭看向陸懷虞，含笑問道：“懷虞，你覺得鄭卓凌此人如何？”
陸懷虞微微皺眉，語氣淡漠：“母親，他這人長相倒俊俏，只是沉默寡言，一說話滿嘴就是什么之乎者也，悶悶的，不懂的逗女孩子開心，我實在無法對他產(chǎn)生好感?！?p> 謝茯苓的笑容微微收斂，她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
她原本打算將陸懷虞許配給鄭卓凌，以鞏固兩家之間的情誼。畢竟，鄭卓凌的母親與她乃是知根知底的閨中密友。
然而，看到陸懷虞如此堅決的抗拒態(tài)度，這門婚事怕是難成。
“好吧，既然你不喜歡他，那這門親事就到此為止?！敝x茯苓語氣平靜地說道，“不過，你作為昭平侯府的千金小姐，總要學(xué)會宮廷規(guī)矩，以便將來在宮中立足。從今天起，我會讓你學(xué)習(xí)入宮的規(guī)矩?！?p> 陸懷虞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沒想到謝茯苓會如此輕易地取消婚約，而且對她如此寵愛。她忙不迭地跪下，感激地道：“母親，謝謝您！我會努力學(xué)習(xí)，不辜負(fù)您的期望。”
謝茯苓親自扶起陸懷虞，眼神中滿是疼愛：“傻孩子，起來吧。你是我女兒，我自然要對你好?！?p> 兩人重新落座，謝茯苓開始詳細(xì)詢問陸懷虞對鄭卓凌的看法。
陸懷虞毫不隱瞞，把心中所想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母親，鄭卓凌雖然才華橫溢，但他的性格過于拘謹(jǐn)，寡淡無趣。和他在一起，我總是覺得壓抑，別扭極了，仿佛身處牢籠之中?！标憫延菡f得興起，臉上不由得露出厭惡之色。
謝茯苓靜靜地聽著，心中暗暗點頭。
“懷虞，你說的沒錯?；橐龃笫拢荒懿萋?。日后，我會為你物色一個合適的夫君，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敝x茯苓語氣堅定地道。
陸懷虞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微微垂下頭，低聲道：“母親，我會聽話的，努力學(xué)習(xí)宮廷禮儀，為您爭光?！?p> 這時，陸奉昀清了清嗓子，愁眉不展地開口道：“母親，父親晚上并未吃飯?！?p> 謝茯苓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平靜地問道：“哦？這是怎么回事？”
陸奉昀嘆了口氣，道：“父親他覺得愧對于您，所以才沒有胃口，食不下咽?！?p> 嘁，我說這兩白眼狼怎么這么好心來看望，敢情，是陸哲遠(yuǎn)派來當(dāng)說客的啊！
謝茯苓心里冷哼一聲，面上毫無波瀾。
陸奉昀見她沒什么反應(yīng)，擰了擰眉，繼續(xù)說道：“母親，父親雖有過錯，但畢竟是一家之主，我們應(yīng)以家族利益為重，不宜追究過多。若是此事鬧大，只怕會影響整個侯府的聲譽(yù)。”
謝茯苓坐在紫檀木椅上，眉頭微蹙，目光如炬地掃過陸奉昀。
她并未回答，而是緩緩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淺淺啜了一口。
陸懷虞與陸奉昀悄悄對視一眼，互遞眼色，而后急聲道：“母親，若是讓此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我們陸家在朝中的地位將岌岌可危。虞兒雖年幼，但也明白顧全大局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