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離了一把大的
趙允幾乎是氣急了，按著趙晉之的手簽了字。
他怎么也沒想到，才從崔氏手中薅來的銀子，這還沒捂熱乎便轉(zhuǎn)手近半數(shù)落到了唐婉手里，而且......還讓唐婉給風(fēng)風(fēng)光光和離了！
瞧著趙晉之落下的手印，唐婉拿過了自己的那份和離書，揣回了袖口。
趙允見狀：“好了，和離書也簽了，還請?zhí)萍倚∧镒釉?，借我趙家銀子應(yīng)急。”
唐婉笑了笑，轉(zhuǎn)瞬抽出了一張新的契約......
趙允看到新的紙張出現(xiàn)后，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小娘皮到底有多少書契？
隨即，邊見唐婉地上了契約，是一張欠條：“凡請趙大人簽字，這錢是我借你們的，自然是要還的，且我還收利息......”
趙允看到上面的數(shù)字，手都抖了：“一倍的利息？我借你三千，得還你六千？！唐婉，你這是趁火打劫！”
如今這么多人看著，唐婉怎么敢——敢這么明目張膽的要錢？！
趙允不信......
然而，唐婉眼波如靜水，嘴角往上一提：“是。又如何？”
這一句說得極輕，卻讓趙允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是啊！又如何？他也還是得借，在場眾人無一人能有這錢勢給他，而張大人......那就是個老狐貍，不找他拿錢就好了！
至于先前能幫他的崔家......也被他得罪了個干凈！
事已至此，他不簽也得簽，總不能放跑了唐婉，還了嫁妝，如今還去坐牢吧。
趙允咬著牙，簽上了名字，按上了手印。
唐婉一把抽走了欠條，仔細看了幾遍趙允的字，給他算了一遍賬。
“如此算來，我的嫁妝還剩一千兩，趙大人欠我六千兩，還有趙晉之先前欠了我一千兩，總共八千兩，明日我便派人來府中取錢。”
趙允蹲坐在了地上，有一種想掐死唐婉的沖動，卻最終化成了一抹肉疼的眼淚。就剩兩千兩了，還要留一千兩去賄賂張大人......
唐婉無動于衷：“哭什么？這是你們欠唐婉的！”
你們可是欠了唐婉一條命??！
沒給你們薅干凈，只不過是為了，還趙大郎和閔文音曾待唐婉不薄罷了。
唐婉朝張大人還了個禮，畢竟張大人雖然喜歡錢，為趙允所用。到頭來，她也利用了張大人的官威一把。
張大人聳了聳肩，反正是他的錢也跑不了，無所謂了：“唐小娘子，好自為之?！?p> 雖不是棄婦，可今日之舉等傳出去，放眼京城誰還敢再娶？
唐婉無言，點了個頭，帶著小顰和武大走了。
趙晉之后知后覺追出門，有點回不過神。唐婉真走了？就這么干凈利落的走了？還卷跑了他家的銀子？
于是：“唐婉！你這毒婦！趕緊滾！哪個不長眼的世家公子能瞧得上你！”
唐婉的人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門外。
余下眾人，趙晉書和閔文音不知所措的互看了一眼，趙晉盛低聲搗鼓了一句：“就這么走了......這便宜難不成就占不著了？”
族中耆老、外邀名士都長呼了一口氣：“趙大人家這親離得亙古未聞！”
......
酉時。
江宅。
方瑜剛把書房坐塌矮幾上的燈給點著，就見方橙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進來，沖前方拱了拱手。
“大人，唐小娘子那邊，并未將今日在府中與大人的敘話告知旁人?！?p> 江九辭靠在憑幾上，端著一本書，聞言，并未抬眸，只問了一句：“還有呢？”
“還有唐小娘子今日下午是去了禺山......”
聽到此處，江九辭握書簡的手動了動，隨即，便聽方橙繼續(xù)道：“......光華寺?！?p> 方瑜見狀，瞪了方橙一眼：“方橙！你要能說說，不能說滾！”
“臭小子！別沒大沒小的，我是你哥！”方橙回瞪了方瑜一眼，又慢吞吞道，“是去離親。”
江九辭手中的書簡緩緩的滑了半寸，不動聲色地聽著方橙講一句停一句。終于一盞茶后，方橙將整個事件給講了個完整。
“......最終，唐小娘子帶著人走了！誰也沒想到趙大人家，一天之間丟了婆婆，又丟了個兒媳。”
講述完整，方橙坐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喝了口茶，還在吃瓜的興奮中。
“大人，沒想到?。≡跸惹皼]聽說唐大人家的閨女，有這么厲害的手腕？甚至有人說，唐娘子嫁入他趙家，一開始就是奔著他家趙家的家財去的?！?p> 方橙說了半晌，見江九辭沒反應(yīng)，不由頓了頓：“大人，不感興趣？”
江九辭聞言，將書簡放到了一邊，撐起了腦袋：“我只是在想，一月時限當真給多了，我輸了?！?p> “輸了？大人輸了什么？”方橙不明就里，不過聽江九辭的意思，他還是感興趣的。
于是，又道：“嗨！說起來我也想不明白，唐小娘子從什么時候開始謀劃的？她這一步步的算無遺策實在厲害！”
“興許就是昨天......”江九辭想到了昨日在青螺坊跟唐婉的第一次會面。
先前沒大注意，如今回想起來，她那時應(yīng)當已然成竹在胸，而她之所以出現(xiàn)在青螺坊，恐怕是去打探消息的，無意間幫了千面娘。
再一推算，青螺坊能打探到的，一則便是崔氏的秘辛，二則便是趙允的買官，三則是趙晉盛的半截丑事。
但光有了前面兩點，她就能布下一場大局。
恐怕，自她從昨晚踏進趙家的第一步開始，趙家所有人都是被她溜著走的。
“昨天？！”方橙喝著的茶差點吐了出來，“僅僅一日？”
“半日?！苯呸o提醒道，“還有半日，她還來家中吃了飯，把食盒討回去了?！?p> “那僅僅半日她便能讓趙家束手，為何先前一直默默忍受？我可聽說，趙三郎那東西不咋地。莫不是，唐小娘對其太過傾心......”
話還沒說完，方橙便感覺到了江九辭看著他的視線，似有一種不滿傳來，仿佛聽不得他說話似的，他只好閉了嘴。
雖然方橙說話不大好聽，但倒是讓江九辭注意到了，一月和一日的區(qū)別......
一個人能變化如此之大？
但沒有提起，江九辭轉(zhuǎn)而問到：“所以，那枚玉佩她沒用？”
“沒用?！狈匠葒@了口氣，“可惜了~~~大人昨日特意令人去校事府取來，還擔心唐小娘多心不收，這才交給阿舜拿著的?！?p> 聽到阿舜的名字，江九辭神色驟然嚴厲起來，蹙了一下眉，給方橙遞去了一道眼色。
方橙立即捂住了嘴：“這......他的名字，我們連在自家府中也不能提嗎？”
江九辭淡淡的看向窗外的雪色，不做言語，又、下雪了......
就在這時，屋外來人稟告：“大人！沈叔從北邊回來了。”
話音一落，一個戴兜帽的男子，肩上還掛著霜，頭發(fā)半白：“公子，事已成。兩人皆已殉職?！?p> 江九辭仰頭，呼出了一口幽白的清氣，沉吟了一會，從榻上下來：“擺車，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