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小米。”
宋興蕪在煙霧中拼命地朝里里去,塵灰嗆得他幾乎要暈倒,他扶著墻沿著角落捂著口鼻,想要去尋找他的妻子。
“殿下,別走了,這樣您命也會沒的?!比~公公在一旁勸道。
“來人,皇妃和皇孫都還活著!”
宋興蕪沒再往里走,朝聲音那頭奔去。
杜韻沁抱著宋承昊,氣息很弱,灰頭土臉的,卻還是死死護住她的兒子。
宋興蕪焦急地沖到她面前,她誤以為是刺客,抬腳就往宋興蕪踹。
“我,是我,宋興蕪?!彼兆×怂氖滞蟆?p> 她喜極而泣,從剛剛的驚恐緩過來,抽抽搭搭的:“興蕪,興蕪,我還以為我們再也見不到了?!彼龥]有意識到自己喊了二皇子的尊名,只是顫抖著傾訴自己的害怕。
宋興蕪將她抱起,一邊安慰著她,一邊朝太醫(yī)室跑去。
“你沒事就好?!彼吭谒男靥牛@也許是她唯一一次的偏愛了,但她不敢想,只是乞求她的孩子平平安安。
他吻住了她的額頭:“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
路上的火拼命地往上竄,像一個又一個驚悚的鬼臉,隨便一個,都會奪去他們生的自由。
路上有一群奴婢在救火,房屋徹夜地燃著火,響著求饒的救命聲,一個奴婢見到宋興蕪,急忙給他跪下,臉上沾滿了煙灰,拼命地磕著頭:“大人,救救里面的奴婢吧,我們只有這一條命,救了生死都是大人的人了。”
磕頭的聲音哪怕在一片慌亂聲中也很響亮,關(guān)在里面的是那個奴婢的姊妹,她們拼命掙扎,卻死在了莫須有的權(quán)貴里。
哀嚎聲響徹皇宮,她已經(jīng)哭不出任何淚水,只是用她的血做墨,地作紙,血灑當場,鋪寫這一生的冤屈。
宋興蕪對這一切并無感覺,他是未來的皇帝,他是冷血的,也是智慧的,他只能權(quán)衡利弊所有人于他的作用,他們只是他登上皇位平平無奇的犧牲者。
兩人平安到太醫(yī)院了。
宋興蕪直接踹開了太醫(yī)室的門。
屋里只剩兩人,其余都去皇宮各處救治了,一個看著另一個,樣子很滑稽,像是在問這是干什么的一樣。
“二皇子,皇妃如何?”
“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腦子?。空麄€皇宮燒了一半,你們兩個命不想要了?”宋興蕪將昏迷的杜韻沁放置好后,抓著太醫(yī)的衣領(lǐng)逼迫他救治。
“是是,我這就給皇妃問診?!?p> “少那么多屁話?!?p> 杜韻沁已經(jīng)奄奄一息,小米卻還是生氣十足,在旁大肆哭著:“娘親,娘親……”緊緊揪著杜韻沁的衣角。
宋興蕪抱起了小米,才五歲多,就這樣鬧,以后有的是折騰,他把小米放在懷里慢慢地搖晃,小米漸漸地安睡下來,接著是一陣又一陣平穩(wěn)的酣睡聲,神情很是安詳。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他有些動容,用指腹輕輕剮蹭小米的臉頰,孩子很軟,他在想,她應該受了不少苦吧,可他一句過問都沒有,甚至認為那是理所當然,內(nèi)疚之情油然而生。
“殿下,殿下,小米還活著嗎?”杜韻沁一睜眼就不停地叫喚著。
可情況更糟的好像是她。
他把小米放在她懷里,用兩只手臂籠住了她瘦弱的身軀。
她靠在他的臂膀上哭泣:“小米沒事,我還以為我們都要死了呢……”
“殿下,皇妃無大礙,只是身子骨自生育后就弱,還需多加修養(yǎng)?!?p> “是?!?p> “你以為你這樣可以瞞住一切嗎?”
男子沉默不語。
王途艷抓住他的手臂,像瘋一樣地質(zhì)問他:“你真以為我想嫁給那狗皇帝?”
男子把頭埋得很低,不敢去看她。
“我問你,我問你?。 蓖跬酒G一把將他推開,在房間里到處走著,一邊走,一邊將屋里的東西都推倒。
“你以為你是誰?這世上男子那么多,我本就是個淫婦,我想找個男人,何處沒有?”
王途艷頭發(fā)散亂,嘴上的胭脂花掉了,活脫脫一個潑婦。
“你說話。”她突然又變得很平靜,冷冷地問他。
“途艷,我對不起你?!彼蛳隆?p> “你一句對不起才是對不起我。”她扯起他的衣領(lǐng)。
“你不是淫婦,你是王途艷。”他低頭吻了她的手腕,像一個虔誠的信徒。
“那你娶我啊?!彼衷诜坷锟癖贾?。
“我……”
王途艷的衣服都拖在地上,已經(jīng)快要掉下來,她朝他跑去,將他壓在身下,吻住了他的唇。
“說你非我不可?!彼念^發(fā)散落在他的臉上。
“我沈澤陽非王途艷不可?!彼惫垂吹囟⒅?。
皇宮里的火勢跟隨著房里的旖旎翻覆潮涌著。
“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 ?p> 一群人在皇宮里穿梭著,皇宮原本的繁華在這一夜的盛況下幾乎燃燒殆盡,變得有些頹廢。
“大膽,誰放的火!徹查皇宮,一個也不許漏。”
皇宮燒了一半,該死的死,該傷的傷,一夜之間,皇宮變得蒼涼又破敗,連那御花園都沒剩幾顆樹了。
也難為宋季還能來上早朝,他睡得很死,褲子都燒了一半,才被燙醒,宮殿里侍衛(wèi)婢女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五皇子,說說,這半個皇宮要如何修復?”
突然被點名的宋季還在打哈欠,就行了個禮才開始分析:“先將無處住的人安排好住處,我看燒的是后宮,也不必過于奢華鋪張,簡單修葺就可以了?!?p> “不錯,沈太傅教導有功。”
沈太傅是宋季的老師,很是死板,連宋季看眼女子都要責罰他站兩個時辰,這讓宋季苦惱不已,宮中也實在沒有可以不用正眼看人的規(guī)矩,還有背不會書就只能繼續(xù)背,背到會才能睡覺,他那時一直期待油燈倒掉把宮殿燃了,結(jié)果,真成真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總而言之,沈太傅給宋季立了一大堆規(guī)矩,讓他過得人不像人,苦不堪言。
“此乃臣之本職。”
宋季真想給坐在龍椅上的那人來一拳。
“丞相,你覺得如何?”
“皇子所言極是?!?p> 宋季一身冷汗,他未來的丈人也不知怎樣看他,畢竟,他前幾日為了給小廝出頭,差點給酒家老板滅種了。
江皿明斜睨一眼宋季,這鬼小子,慣會耍小聰明,難堪大任。
“禮部可有何事?看李尚書很是緊張嘛。”
“陛下,我這里已經(jīng)有不少人要彈劾二皇子了?!崩钌袝恢倍哙拢粋€踉蹌跪倒在地。
“何至于此,若是有本事,來指著我的鼻子說教我。”宋興蕪甩了甩袖子,好像跟他沒關(guān)系。
“皇上,請懲戒二皇子。二皇妃品行不端,險些將五皇子未來的正妻置于死地,五皇子,你也沒意見嗎?”也不知市井的謠傳怎會到了朝廷上,一個平日不見的官員跪了下來,矛頭直指宋季,簡直不要他好過。
“吵吵嚷嚷的。一下子死了這么多人,你們還有心思在這里互相指控。”江關(guān)夕作為武將,平日不需上早朝,只是今日事關(guān)重大,他不得不來,對他們于生命的無視簡直無法忍受,令人發(fā)指。
是啊,皇城里死的是奴隸,而不是主子,對達官顯貴而言,他們不過是一筆錢換來的貨物,更何況是這冷血無情的皇宮。宮殿像個籠子,把人們的良知關(guān)住,宮中主子只能往上爬,所以必須冷血,可是,那些連名字都沒有的婢子呢?誰來為他們喊冤?誰又會知道,會記住他們呢?
朝堂上變得鴉雀無聲,草草地退了朝,他們已經(jīng)沒有臉再無視那些亡靈,也許可能是出于加害者的恐懼。
江關(guān)夕不敢去想,他雖然是個將軍,但戰(zhàn)場上沒有贏家,他希望天下安定和平,他甚至愧對于死于他劍下的敵人,沒辦法,他只能為自己的國家效力,更何況朝夕相處的、服侍他的仆人呢?
他脫下朝服就往床上一躺,他有點累,也不想面對那可怖的現(xiàn)實,人人都在談貴妃單用了一襲紅裙攬了圣上的心,卻沒有人去問那紅裙是哪個裁縫連夜趕制,又是哪個婢女在三更還在浣洗衣物,又是從哪些百姓手里搜割來的布料,殘暴之至。
床邊圣上賞的寶物一閃一閃的,像是對這個世界很是新奇。
他覺得有些郁悶,披上斗篷,走向了西街的一家少有人光顧的酒鋪。
“老板娘,要一壺桂花釀。”他靠在墻上垂下眼看女子忙活生計。
“剛開攤呢,對了……”她抬眼才發(fā)現(xiàn)是來人是誰,眼里滿是驚愕。
“敲你那訝異的表情,沒出息?!彼戳斯此谋亲印?p> “啪”她把他的手打開,鄙夷地盯著他:“閑得沒事干不成?”
“書娘子……”他抓住她的手,揉了幾下。
她放開他的手,走進釀酒間里,給他拿了一壇桂花釀:“去去去,別來糟蹋我生意?!?p> 他接過桂花釀,把它放在桌面上后,又拉住了她,吻了下去。
風吹,門口的桃花正盛,結(jié)伴在空中飄揚,漫天的桃花搖啊,落啊,兩人在風的聲聲祝福中,吻了一遍又一遍。
養(yǎng)心殿內(nèi),兩人下著棋。
“聽聞你在這等了我許久?呵呵。”他癱軟地靠在貴妃椅上,自嘲地笑了起來。
他那慵懶又頹廢地拿著酒壺,雖是上了些年紀,卻不妨礙他的狂妄自大。
“望皇上成全?!苯竺魃钌罹狭艘还允咀鹁?。
他在那兒就宛若一幅畫,這才讓人明白什么叫翩翩公子世無雙,臉上微微的皺紋增了幾分歲月沉淀下來的故事感,更讓人入目難忘。
他默許他的話語。
“皇上當真要拿我女兒做籌碼?”每個字都透著骨子里的恨意,恨不能殺了對方,臉上卻滿面春風。
“當然了,卿不是最懂我了嗎?”說著,他開始狂笑起來,像是在嘲諷對方的無能。
“宋無故,你還真是拿往日的情面不顧啊。別忘了,我手上的兵權(quán)隨時可以置你于死地。”江皿明將了對方一軍。
“江皿明,我現(xiàn)在就治你個不敬君王之罪。哎呀,不是讓人如沐春風嗎?怎的現(xiàn)在動起火來了?一點君子之像都沒有了?!彼螣o故有些失態(tài)地把棋盤掀了。
誰輸誰贏自見分曉,輸者臉上都帶著點破防。
江皿明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對他的失敗感到由衷的足惜。
“宋無故,你還是輸了。”
他憤慨,他是至尊的皇家嫡長子,有著最高繼承權(quán),而他江皿明只是落魄氏族的一個庶子,有什么資格同他爭、同他搶!他越想越怒,把那滿盤棋子推倒,黑白子全都混到一起,變成了滿地的混沌。
“你都忘了皇上這詞吧?罷了,不同你計較。你啊,從小就生的比我俊,寫詩作文又不比我遜色,風月之事又拿捏的比我好。說真是的,既生瑜何生亮啊?”他悲嘆起來。
“我并不想與你搶任何東西,我這輩子,就只愿氿兒過得平安順遂,不入宮門圍墻,一輩子困在你這四四方方的皇宮里,我不稀罕你這王權(quán)富貴,我若是想要,何時不是可以伸手便拿?你若是今日不愿放人,那我便以命奉陪?!弊屑毻?,他的眼里伴著忠誠。
“不同你計較了,看在我們竹馬之交,這筆賬不同你算啦,真是個傻子,我才不稀罕你那個女兒呢。”宋無故大手一揮,故作瀟灑道。
一直到江皿明離開后,空蕩蕩的殿里響蕩著銀鈴聲,他的思緒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江皿明是他的伴讀,他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本該惺惺相惜、視作知己的兩人,在年幼時便針鋒相對,他總是比不過江皿明,他恨,明明他才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可江皿明搶了他所有的風頭,他急,他要把他滅族,卻無意間讓他得了勢,朝政也是只有江皿明說了算,說白了,他就是個傀儡。
“夫君,我那哥哥沒說什么氣人話吧?”在主廳喝茶的宋姝一見江皿明過門就迎了上來,噓寒問暖道。
“哪有?我氣他還差不多。娘子,你也怪操勞,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你都要管理,辛苦你了,我的好娘子。”說著便拉著宋姝的衣袖坐到那上好的紅木雕花椅子上來。
“我去忙事務了,娘子多保重?!闭f著,江皿明便移步到書房了。
“把氿兒叫來?!?p> 小廝很麻溜地叫來了江氿。
“氿兒,我知道你不愿成為別人籠中的鳥兒,所以,我特此去找皇上取消婚約,也算彌補我對你的虧待,這幾年,你受苦了?!?p> 她自幼是被捧在手心上長大的,何來受苦一說,她在丞相府里的地位可以說是比丞相夫人還要高上一等的,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可以說是活得相當舒坦。
“爹爹,我并非不愿。”她就是這么做了,毫無來由。
“啊?氿兒啊,估計又是聽哪家姑娘說四皇子英俊無比吧?”江皿明寵溺地笑著,卻在他的眼神里能看出了幾分迷茫。
“爹爹,哪有,我心儀那殿下嘛?!?p> “滿口胡言,你壓根沒見過他,何談心儀呢?氿兒想什么,我心里還成不知道嗎?”嘴上雖罵著,臉上卻笑嘻嘻地拉過她的衣袖。
她前世是孤兒,只有江關(guān)夕與她在孤兒院相依為命,本來以為一切都要迎來轉(zhuǎn)機,有一個好的開始,結(jié)果,在江氿二十六歲生日那天,江關(guān)夕被殺了,死的悄無聲息,她什么也沒有了……她第一次感受到除了江關(guān)夕以外的其他愛,她貪婪地想要多得到一點,洋面包房最新出的幾款面包一般奢華,這樣的愛是她上輩子不被允許擁有的。
“爹爹,我很好,我是真心希望您能把我送到宮里去?!?p> 她什么苦沒受過?她是堅強的,但同時也是無比脆弱的,她唯一怕的就是萬一她習慣了他的愛,像吸毒后上了癮離不開他了,從而產(chǎn)生了戒斷反應,她很怕失去,所以她干脆選擇沒有得到。
“我愿意的?!?p> 卻如一把堅刃刺痛了江皿明的心。
許是火災的驚嚇,二皇子連著兩天都宿在杜韻沁的寢宮內(nèi),這是她自新婚之夜后第一次與他同塌而眠。
“殿下,小米很好,我也很好,您不必擔憂?!彼@然對他溫暖的懷抱還不是很習慣。
小小的一只依偎在他懷里,他突然覺得有種沖動,想帶她逃走,逃出這偌大的皇宮,與她在深山里度日,他為她淘米、洗衣、擦拭眼角淡淡的淚痕。
他又開始想,燒火做飯,火,火,火,他忘不了那日煙火直嗆,杜韻沁母子二人在火里幾乎要被吞滅,死亡的窒息感沒有嚇到他,反倒是他怕,他怕,他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是她還是小米,他不知道。他只想守在她身邊,片刻不離。
由此,他攥著她的手臂的力度更重了些,她的皮膚上都留下紅痕。
她也沒叫出聲,他后知后覺,把她翻了個身,抱住她,像是一種憐惜,也舍不得過重,怕再次傷了她,她靠在他的肩上。
“別怕,我陪著你?!彼拖骂^去,把吻落在她的額頭上,癢癢的,像小蟲在蹭她的臉,她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
“夫君,我覺得我很幸福?!?p> 她到底經(jīng)受了什么,會連他給的施舍都視若珍寶,他回憶不起來她自入宮后都發(fā)生了什么,只記得,所有人都瞧不起她。
連他都沒有正眼看過她,新婚之夜也只是按令行房事,那么,他于她,算什么呢?無情無義的丈夫?
有些心酸的,他揉了揉她的發(fā)絲,順著向下摸去,她的臉竟痙攣起來,有些發(fā)抖。
“你沒事吧?”
他的觸碰實在有些使她不適應,她淡淡地說了句:“沒有?!毕駬诫s著桂花的苦。
“對不起?!彼杆臎_動。
“夫妻之間有什么對不起的?!彼苷f出這話,竟需要一年的時間。
他不知道該怎樣和她相處了,無地自容,手環(huán)住她的腰,在腰的兩側(cè)輕輕撫摸。
“夫君,癢……”她靠在他懷里笑起來。
夜里本就穿得清涼,她一動,就跟赤身裸體無異了,他心頭一顫,覺得很不好意思。
但他還是放縱自己,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像夏日里清甜的西瓜。
他像和她在空中飄,兩個人陷在溫柔鄉(xiāng)里。
宋興蕪熟睡以后,杜韻沁越過他的身子,坐到梳妝臺前,擦起了胭脂,她那張清新脫俗的臉染上了大紅色,竟不顯俗氣,別有一番風味。
她處心經(jīng)營,步步為謀,為的就是這一日,她要那些踐踏她尊嚴的人向她俯首稱臣,她的野心絕不是當上皇后,她要至高無上的地位,而不是服侍一個男人的尊貴。
數(shù)年前,她剛?cè)雽m,作為一個名門庶女,卻能當上未來的太子妃,宮中連婢女都笑話她,說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爬上了二皇子的床,那些貴人更不必說,個個鄙夷她,連她的夫君也是漠不關(guān)心,她不在乎,她要的是權(quán)勢。
那日成婚,懵懂的少女杜韻沁坐在龍鳳被上,紅色的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屋里燈火通明,她卻只看得到黑暗。
她等著她的新郎子的到來,等得快要睡著,本來婚禮規(guī)矩就冗雜,她身子,已經(jīng)軟得要趴下去。
開門聲響起,腳步隨之走近,熄滅了燭火,甚至都沒有掀蓋頭,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還有一些酒氣,弄得她也醉醺醺的,他靠在她身上,只是魯莽地開始給她解衣帶,她畢竟是未經(jīng)人事,羞得臉通紅,垂下頭提醒他:“殿下,還沒有喝交杯酒。”
他那雙通紅的眼睛像是滲了血,抓著她的手腕,靠在她的耳邊,不讓她動:“聽話?!?p> 給她掀了蓋頭,迷迷糊糊間,身旁已經(jīng)只剩他輕微的呼吸聲,她摸到身下的那攤血漬,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