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箱中秘
被壓制的穴道怎么也沖不開。
孟初晗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痛恨過自己這具無用的身軀——她自出生起便經(jīng)脈閉鎖,即便師父用盡渾身解數(shù)也無法讓她的丹田產生一絲絲的內力。加之身子孱弱,連最尋常的花拳繡腿她都打不好、揮不動??蓭煾府吘故撬膰谝黄嫒?,他閉關半年鉆研出一套類似于格斗術的功法讓她修煉,又命師姐在山間采集無數(shù)奇珍異草為她煉制丹藥。司馬一門十年的努力,方換來她如今瀟灑自如的施展功夫。饒是如此她的身手也不過是尋常武人水準——
不過是被點了穴道,她竟絲毫動彈不得!
直到頭上被罩了白布,沒了視力,她的聽覺、觸覺、嗅覺都發(fā)達起來。
腳下、身旁、手臂、頭頂傳來絲絲幽微的聲音——指尖一涼,一個東西盤上了她的手掌,那東西既冰冷又滑膩,帶著陣陣讓人戰(zhàn)栗的寒意不斷蠕動盤旋著;“嘶嘶”耳畔的聲音如此清晰,忽然,一個冰涼的東西隔著蒙在頭上的棉布劃過耳畔。
孟初晗不由得狠狠打了個哆嗦,一滴冷汗從鬢角滑落。
兩世為人,她最怕的,還是蛇。
那丑陋、滑膩、蜿蜒爬行的冷血動物,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夢魘。此時這冰冷又可怖的東西正成群結隊的盤踞在她周圍,拼了命的想要鉆進她的衣服里。隗未聲將她頭部包的嚴實,并將膝蓋和腰身處以帶子扎緊,卻仿佛要刻意折磨她般將雙手雙腳處敞露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的“嘶嘶”聲越來越大,濃重的腥臭味熏的她幾欲嘔吐,自身體各處傳來密密麻麻的蠕動感更叫孟初晗毛骨悚然。她咬牙忍耐著,渾身上下被汗水打濕,無奈地任由驚恐和不適將她吞噬,直到一道冰涼滑膩、不斷扭動的蛇身終于攀上她的脖子,孟初晗忽的尖叫出聲。
救命!
絕望自心底升起;耳旁隗未聲的話語仿佛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你若求饒,我便放你出來!”
不能認輸,否則只會受到更加殘酷的折磨!
孟初晗咬著牙,直到一條蛇順著衣領爬進她的胸口,孟初晗再也堅持不住了,她放聲大叫起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聽到從木棺中傳來的尖利呼救聲。幾名侍從向蠆棺走去。
“你們做什么?”
“綠腰姑娘,剛剛王爺吩咐過,若是這棺中的女子求饒便讓咱們放她出來!”
“棺埋入地中,誰人能聽清她喊的什么?”綠腰看著幾人,冷冷質問道:“沒骨氣的東西,你們想放仇敵出來,難道是忘記姓曹的屠戮咱們族人之仇了?”
“這箱中秘的刑法乃是少主專為曹樂陽的女人設計的!”綠腰橫了眼幾人,沉聲告誡道:“都給我記好了——那女子入棺之后口中一直不停辱罵少主,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綠腰為人性子孤傲,手段狠辣肖似少主,幾人不敢得罪她,“姑娘放心,小的們記住了!”
綠腰猶嫌不足,又吩咐道:“去取烏金環(huán)蛇、沙鳴蛇放進蠆棺里!”
幾人面面相覷,一人壯著膽子回稟:“可少主說若是這棺中的女子被蛇咬傷,唯咱們是問!想來少主只想嚇嚇這姑娘,若是放毒蛇進去,咱們可都活不成了??!”
“你以為少主費了這許多功夫又折損了許多人手只是為了嚇嚇她?”綠腰冷冷一笑,目光移向沉入地面的蠆棺,斬釘截鐵道:“這女子今日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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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初晗恐懼到了極點,恍惚間她想起了自己本就不算長的一生——她穿越至此便失了親娘,成了被子爵府丟棄在外的不祥之人,除了八歲那年外祖家來京城探親時父親接她回過府外,十幾年來她再未回過那個被稱之為“家”的地方。
覽翠山便是她的家,趙姑姑、徐三叔和師父一家就是她的親人。
小時候每逢十五她總會犯心疾,那強烈的疼痛感折磨得她徹夜難眠。至此每月總有那么幾天她會一直昏睡不醒。擔心她被驚擾,師姐就和徐三叔將小屋附近的蛇蟲老鼠、鳴蟬啾鳥全部捉了個干凈。每到此時師父會運功為她疏通經(jīng)脈,趙姑姑則會溫柔的哄她喝藥。
有他們在,她就不怕了!
腿上、手腕上忽的一痛,身體漸漸麻痹起來。
孟初晗的氣息弱了下去,只覺得周遭分外安靜。蛇群的嘶嘶聲離她遠去,她仿佛又回到了覽翠山寂靜的茅屋之中。
“阿姈困了,難不成昨夜小嵐又去鬧你了?”
睜開眼,朝思暮想的師父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孟初晗鼻子一酸,終于哭了出來。
“師父,阿姈好想你!”
溫潤如玉的男子伸手撫了撫她的頭,憐愛的嘆息道:“都多大了,怎么還撒嬌!”
“師父,阿姈過得好辛苦,有人放蛇來咬我,嗚嗚,我要死了……”
“我司馬清風的徒弟豈是區(qū)區(qū)毒蛇能傷到的?”謫仙般的男子溫柔的為她拭淚,輕哄道:“你從小怕黑,總覺得黑暗里藏著怪物;可師父告訴過你,修道之人最該修的是自己的心——心若覺得妖魔藏于黑暗,便只得恐懼;心設想那處有神明,便得安詳!”
“你體內藏著這世間最強之力,也存著這世間最狠的毒!”
“要如何活,端看你自己的選擇!”
孟初晗聞言一臉茫然。
溫柔的大手揉了揉她的發(fā)心,男子嘆道:“非是師父心狠——若不經(jīng)歷磨難永遠無法成長!阿姈啊,你還差的遠呢!”
“你體內潛伏著天下奇蠱之首,若非宿主瀕死是斷不會被喚醒的!”
“待母蠱產下子蠱,阿姈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孟初晗無措的哽咽起來:“師父您總是這么說!可到底是什么意思,阿姈不明白!”
“司馬一門的冤孽,該在我這里終結了!”
讓人安心的身影漸漸模糊,孟初晗急的大叫:“師父您別走,阿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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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未聲,將孟家小姐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有趣有趣!為人夫君者不來,倒勞煩尉遲將軍你這做小叔的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