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貓與山村（4）
光莽嚼著嘴里的蝦，那模樣像在嚼木頭。那孩子怎么哄都哄不好，婦女氣急，拉了拉一旁的丈夫，她的丈夫面無表情地看著孩子，伸手一掐，霎時孩子哭得更厲害了。
雖然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對夫妻的動作方便了桑榆坦言發(fā)生的一切。
光莽顯然是知道些什么，并且在聽桑榆這樣說之后，他露出糾結(jié)的表情，不安地抬頭看了看周圍。
時候還早，桑榆也不急。但這里確實不適合聊天，得想個辦法離開這里和光莽好好聊聊。桑榆想。
徐阮發(fā)消息告訴她還沒找到司機，她回了一個1表示知道。此時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每桌來一個人端湯啦——”
光莽騰得一下站起來，看了看自己桌上的老弱病殘：“我去端吧，各位先吃?！?p> 說著，他悄悄看了一眼桑榆。
桑榆一貫不太能讀懂別人的暗示，不過結(jié)合光莽想說卻顧慮著什么的模樣，她知道這是一個單獨聊聊的好機會。
光莽起身后，桑榆也站起來，席上數(shù)人不解地看著她，桑榆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陌生人之間的流水席，總是不需要太多禮儀的。
桑榆沒走里面，她確定光莽的位置之后便繞著廣場往那邊走去。
那是一間廚房，單獨一棟，炊煙裊裊，在周圍就能聞見湯頭香料的香味。
廚房里只站著光莽一個人，他把人都支開了。
桑榆走進來，光莽立即道：“你昨天看見的那個人是誰？”
聽罷那人的外貌特征，光莽默了默，然后嘆了一口氣：“果然……我今天早上聽說她死得連尸體都不完整的時候就該想到的?！?p> 桑榆：“為什么在霧里和活人對視會死？”
“因為霧里有東西。”光莽說，“你昨天有出去過，應(yīng)該有看見吧，田里，路上，到處都是那種看不見樣子的黑影?！?p> “如果你被活人看見，你還抬頭去看她了，那么你在它們的視野里就不透明了。只要不透明了，它們就可以隨時把能殺死。”
“可是昨天我和我的朋友——”桑榆有些困惑，“在分明沒有遇見任何人的情況下，被追殺了呢？”
“那是因為你們在霧里待得太久了吧？”光莽語速很快，“在霧里待久了，氣息就會漸漸散出去，這樣它們也可以抓到你們。不過如果有一盞點亮的紅燈籠，它們就不能拿你們怎么樣。
“雖然燈籠會增加它們的怨氣，如果燈籠滅了還在霧里，那活著和死了就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了?！?p> 這樣一解釋，那么徐阮在山上被看不見的東西追殺，便是因為在霧里待太久了？
桑榆點點頭，又問：“它們是什么？”
提及這個，光莽的表情又有些變化莫測。這時候不是一個應(yīng)該被提起的話題。見他猶猶豫豫，桑榆深呼吸一口氣：
“我們一行二十個人，現(xiàn)在失蹤的失蹤，死的死，就只剩下七個人，這七個人里還有幾個精神狀態(tài)非常不好，我們聯(lián)系不上外界很久了，真的很著急。在不威脅到你的生命的情況下，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這個村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桑榆一口氣說了非常多，但光莽自從聽到他們二十個人只剩下七個人士面色就難看起來了。他自語般說道：
“除了被它們殺死的，剩下的七個人不太夠……這下完了，一個人都回不去……”
“……什么？”桑榆輕聲說，“是指，你們拿我們做燈籠，但現(xiàn)在人太少了，我們剩下的人都要留在這里的意思嗎？”
光莽有些驚訝：“你知道點燈的事情？”
“剛才我說過，我看見那個姐姐在解刨尸體?！鄙Ｓ苷f道，“而且她點燃的那盞燈籠里的那盒蠟燭味道明顯不像是用一般的蠟制作的?！?p> 光莽看了一會桑榆，終于還是良心過意不去，嘆了口氣之后說道：“好吧，既然如此……我會和你說村里的事情，但你要記住，聽完之后，能跑就跑，流水席結(jié)束之前一定得走！”
“我們本來就要離開，只是一直聯(lián)系不上外界?！鄙Ｓ苈犞饷娴奈跷跞寥?，“麻煩精講一點，你還要端著湯出去?！?p> 光莽點點頭，迅速同桑榆講述起來。
這個故事不長，但光莽顯然不擅長講述，桑榆一邊聽著一邊整理，終于明白燈籠村一個月來發(fā)生的一切詭異故事。
最初燈籠村和一般的山村一樣，村民安居樂業(yè)。貓湯是意外走火的地區(qū)特色美食，由此推動了旅游業(yè)發(fā)展，燈籠村成為一個景點。
一個月前燈籠村從外面買貓進來，意外買到了好幾只黑色的貓咪。村里有傳統(tǒng)，黑色的貓是玄貓，吉利和驅(qū)邪的象征，因此就算買到也不能烹飪。
那幾只貓在村里自由活動，直到購買的這一批貓制作的貓湯讓食用者出現(xiàn)中毒，甚至導(dǎo)致了一批人的死亡。
這間接導(dǎo)致貓不夠用了，有人為利益折腰，打起了這些貓的注意。有三只玄貓被抓走燉湯，那三只貓死后，一只黑色但四只腳是白色的貓咪叫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整個村子都發(fā)生了驚駭?shù)淖兓?p> 霧天開始頻繁出現(xiàn)，霧里出現(xiàn)早年橫死的人的黑影，以及一群又一群貓咪。
有人在霧里被殺死，變成了其中一個黑影，在霧里垂著頭等待著，只要有機會就會殺死任何一個走進霧里的人。
一時之間，燈籠村人心惶惶。
村長求了一個道長過來看，道長嘰里呱啦說了一堆話，村長聽得云里霧里，問解法，那道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用燈籠的光驅(qū)散霧氣，如此，便可得一時安穩(wěn)日子。”
就算是一時，對燈籠村的村民來說也是一場救贖。
具體要用什么燈籠，道長只說是紅燈籠，必須用蠟燭，而蠟燭還不能是傳統(tǒng)的蠟燭，必須要用到動物的油脂。提及此，道長一臉高深莫測，沒有繼續(xù)往下說。
村長應(yīng)下，隨后便領(lǐng)著人們一起研究蠟燭。
最初他們用豬鴨牛羊雞，后面嘗試蛇、鳥雀，皆沒有作用。
直到又一場霧到來，一戶人家的女兒死在門前。
她生得胖，脂肪一圈又一圈。那時人們試動物試得瘋魔了，有人在葬禮上恍惚說道，人不也是動物嗎？
一語激起千層浪，人們沉默著，最后將手伸上了那家女兒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