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存在的病人
沒有神廟逃亡,也沒有見了鬼。雖然桑榆覺得,那輛車和鬼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手臂上的傷說到底是皮肉傷,游戲進程中,她的傷口恢復速度相對快一點,和醉鬼面面相覷之后,那一大片刺眼的紅便凝固了。
她不再多想那輛車的事情,權(quán)當張勇要阻止她去找林志遠。桑榆想起當務之急,顧不得其他,問那個騎自行車摔倒認為自己有病的醉鬼:
“你好,能告訴我去南十二巷精神病院的具體路線嗎?”
張家浩沒有和桑榆說詳細地址,只是說這個精神病院在南十二巷深處,處于城郊,方圓百米只有那一圈精神病院建筑群。
要找過去需要多浪費一些時間,所以能找到本地人詢問再好不過——雖然這個人他可能不太靠譜。
男人看著她的表情更加憐憫了:“你承認你有病了?還要把自己送進精神病院?你可真是很有自知之明。”
“……”
桑榆妥協(xié)了:“嗯,我要把自己送進精神病院,請問你知不知道路怎么走?”
“噥?!蹦腥酥赶蚰鲜锖诙炊吹纳钐?,“走這條大道,一直往里走,不要走岔路,走過林子,你就到了?!?p> “一直直走?”
“對啊,需要我給你帶路嗎?我找找我自行車在哪……”
他說著,把酒瓶放下,伸長了雙手摸著碎石遍地,嘴里嘟囔著我的自行車呢。桑榆捂著手臂沉思了一會,開口道:
“你把自行車借給我吧,我自己去?!?p> “借了你之后我要去哪里要回來?”
“精神病院門口?!?p> “不行,我不去那里?!蹦腥税櫭?,“去住精神病院要錢的!我沒錢?!?p> “……那就在精神病院外很遠很遠的地方,只要你走過來就能看見,可以嗎?”
“這個……”
“我現(xiàn)在就要去住院,很急?!?p> “……好吧,我借給你?!?p> “謝謝?!?p> “你記得……”男人還想說些什么,但桑榆速度飛快,小跑過去抓起自行車車頭,動作迅速地翻身上車,一溜煙就騎得沒影了。
男人睜著一雙蒙眬的眼睛,好半晌“啊”了一聲:“難道我也有幻覺了?”
——
桑榆騎得飛快。
南十二巷的道路崎嶇不平,她騎個自行車跟坐過山車一樣,橡膠車輪帶起臟水,桑榆在心里向那個男人道歉,讓自行車換皮膚絕不是故意的。
她花了大約十五分鐘的時間才離開了建筑群,行駛進了一片幽暗的樹林。
林間只有一條小路,路也不平整,前段時間連日降雨,小土路坑坑洼洼,桑榆不得不在將代步工具停好,打開手電筒,徒步往精神病院走去。
她留了個心眼,懷里藏了把從張家浩家里拿出來的蝴蝶刀,以備來自詭異之外的威脅。上個夜晚在南環(huán)山平安無事,是規(guī)則的庇佑,但在這里,桑榆不敢說會發(fā)生什么。
她盡量小跑著,穿過一片又一片漆黑的林影。月上枝頭,她隱約而模糊地看見樹下懸掛著什么,卻不敢多看。
直到她看見建筑物的輪廓,被眼前的景象驚地反應了一秒。小路上出現(xiàn)一個大坑,坑里積著雨水,落滿腐爛程度各異的枯枝落葉。
不僅如此……
水坑里,還有一具殘缺的,已經(jīng)出現(xiàn)巨人觀的尸體。那是一個白慘慘滿是臟污的后背,他沒有穿衣服,已經(jīng)開始散發(fā)惡臭。
這里怎么會有尸體?并且還沒有人發(fā)現(xiàn)?
桑榆抬頭看向遠處,在月色里,鐵門的輪廓已經(jīng)能夠用肉眼捕捉。她硬著頭皮滑到路邊繞過大坑走向精神病院。
也許和那輛出租車一樣,是她出現(xiàn)感知紊亂的產(chǎn)物。
沒有線索可以讓她推敲,因此她需要盡快找到林志遠并得到真相。時間一分一秒度過,死去的人會越來越多。
她終于走到了精神病院的巨大鐵門之前。
門前沒有保安室也沒有燈亮。在模糊的黑暗里,只有主樓前一盞樓前燈以及建筑物窗戶透射出白色的光。
嚎叫聲隔著很遠傳進她的耳朵里,也許這間精神病院里,正有一位病人在犯病。
桑榆站在門前。
沒有保安室,也沒見到保安,桑榆不清楚這個時間段還能不能入內(nèi),以及這里有沒有什么訪問須知的規(guī)則。
正在她思考要不要找一個合適的位置翻墻進入的時間,主樓右側(cè)的一棟樓房里走出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他似乎是看見了桑榆,筆直地往大門這邊走來。
“你好姑娘,請問有什么事?”那個醫(yī)生開口詢問。
桑榆立即道:“醫(yī)生你好,我想去探望一下一個叫林志遠的病人……”
他的聲音有些不解:“這個時間段探望病人?”
“非常抱歉,但我有很急的事情,真的很想探望他……”
醫(yī)生沉默了一會,然后打了個電話,電話打完,他說道:“你先等等,我?guī)湍悴橐幌铝种具h這個人……”
桑榆點頭,補充道:“他之前居住在南十二巷四號樓,因為犯病傷人進的這里?!?p> 醫(yī)生聽完她的描述,點點頭,隨后用手機查著些什么。
等待的過程相當漫長,桑榆親眼看見醫(yī)生的眉毛皺起,手指不斷下滑刷新著頁面。
桑榆心下一沉。
根據(jù)一般恐怖元素的套路,接下來她不會再從醫(yī)生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果然,醫(yī)生面色嚴肅地抬頭看著桑榆:“精神病院里沒有一個叫林志遠的人???小姑娘,你會不會找錯了?”
他銳利的目光審視著桑榆,黑漆漆的樹林前,桑榆只身一人,沒有陪同,沒有代步工具。
晚上十二點多近一點,這個時間段,怎么會有人來探望一個不存在的病人?
桑榆看他表情,擔心他把自己當另一個神經(jīng)病,只是又問:“沒有嗎?那林姓的病人呢?”
醫(yī)生嚴肅地說:“沒有?!彼粗S?,后退一步,斟酌著開口,“小姑娘,你仔細想想,那個叫林志遠的病人真的在我們這里嗎?”
溝通不了了。桑榆默了默,也往后退了一步:“那我明天再來?!?p> 醫(yī)生:“明天你可以去柜臺前問問?!?p> “好的,謝謝?!?p> 桑榆點頭。她在醫(yī)生的目光里扭頭,就著月光走進樹林,剎那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醫(yī)生又站在門前許久,直到?jīng)]有再看到任何人折返之后,才走進了主樓。
而在他走進主樓之后,桑榆從林間探出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為了去見這個不存在的病人,她又要走些不正經(jīng)的路子了。